第37章 第十二章 登高台绝技夺魁首

众兄弟立刻捂住了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大哥站起来走了两圈,又说道:“你们狡辩,我却不信!我挨个地搜搜你们,可使得?”

长脖子二哥把脖子一转:“哎呀,这样多不好。”

大头三哥连连点头:“是啊,家丑不可外扬。”

大脸四哥却不同意:“这有什么不好?早找到早了事。”

壮实五哥鼓掌道:“四哥说得对,咱们又不曾摸走大哥的钱,为何不让搜身?”

大腹六哥把腹一捧:“我看二哥三哥嫌疑最大,一定就是他俩干的。”

二哥三哥顿时叫起来:“怎是我们?要搜便搜,我们也不怕!”

大哥便点头:“好,那就一个一个来,先从老二开始!”

他走到长脖子二哥身边,由上到下仔细搜了一回,果然没找到钱,正要去搜三哥,三哥却叫道:“大哥且慢!二哥身上还没搜完呢!”

长脖子二哥立刻急了眼:“我全身衣兜都翻遍了,怎说没搜完?”

大头三哥指着他脖子说道:“你这脖子还没搜,谁知里面有没有藏着银子?”

众兄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哥这脖子,若是把银子吞了,少说也有三十两!”

大哥怒问道:“二弟,你是不是吞了我的银子在脖子里?”

长脖子二哥气愤不已:“我没吞!大哥不信,尽管切开来看!”说着,他大步走到一边,从箱中取出一把大锯来,一翻身躺在了长桌上。

大哥拿起锯子,对二哥道:“好兄弟,冲你这份胆魄,即便是你拿的,大哥也不怪你,但到底有没有钱,还需切开看个明白!”

他一招手,叫那四个兄弟过来把二哥手足都按住,随后一脚踏定胸口,一手压着脑袋,使大锯抵住脖子,咯吱咯吱地锯了起来。

喉管断裂声中,二哥犹在高叫清白,叫一声,血就飞出一道,不曾溅上屏风,却点点滴滴地洒在台上。

台下顿时尖叫迭起,有的已然面如土色。县令派去的衙役恰在此时跑了回来,急急忙忙地贴耳说了几句话,秦画侧耳去听,却因周围实在太吵,一句也没听清楚,但见县令扶着额角,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

音曦已经握住了刀,低声对红白二人道:“你们看着周围,我上去救人!”她正要起跳,却见大哥手中锯子停了。

大哥擦了擦脸,身子一让,露出二哥豁开的脖子,伸手进去摸了一回,扔下锯子不出声。

只见二哥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竟然还能说话:“怎样?有银子在么!”

大哥拍了拍他肩膀:“好兄弟,是大哥错怪你了。”说着便扶着二哥下了桌子。

二哥把脖子一抹,瞬间恢复如初。

台下一片哗然。

正惊异时,又见大哥走到大头三哥面前,抬手敲了敲他的头:“你的脑袋里是不是藏了我的银子?”

三哥也称冤枉,转身拾起一柄大斧,把头往桌上一搁,高声叫道:“大哥不信,便也劈开看看!”

大哥又一招手,叫四个兄弟按住三哥,抬一脚踩住肩膀,双手握住斧柄,随即高抬重落,朝着后脑连劈数下,颅骨碎裂之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寒胆颤。

三哥豁着脑袋,问他大哥:“看见银子么?”

大哥帮他把头合住,又道歉道:“不曾看见,是大哥冤枉了你。”

三哥便站起来,冲着大脸四哥道:“老四,你是不是也要表白表白?”

大脸四哥二话没有,一伸手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大剪刀,刀尖插进嘴里,咔嚓一口咬断,硬生生地嚼了起来了。一连嚼了三把刀,才张开嘴给大哥看。

大哥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回,点点头道:“脸上肉都割开了,没有藏着银子。”

四哥把嚼碎的铁渣吐在地上,两腮一晃,又能说话:“老五,该你了!”

壮实五哥从箱子里掏出两把牛耳尖刀,对大哥道:“我没别的地方能藏,就这一身肉,都割下来给大哥瞧瞧!”随即挥刀如飞,把身上肌肉尽数切掉,只剩一副骨架。

大哥连忙说道:“老五快住手吧,大哥知道不是你拿的。”随即又和四个兄弟一起把肉贴回去。

五哥连翻几个跟头,把大腹六哥推到前面。

六哥从柜子里抽出两把长剑,一仰头吞在腹内。

大哥走过来,一手握住一个剑柄,前后左右地来回翻搅,又问身边道:“如何?有撞在钱上的声音么?”

那四个兄弟贴着肚子听了一阵,都摇头道:“没有,只有肠子破了的声音。”

大哥便把剑抽出来扔在一边,叉着腰站了半晌,又发怒道:“你们身上都没有,那到底是谁拿了我的钱?”

五兄弟都不说话,大哥越看越气,最后从箱中取出一个火把点燃,又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掉在这些箱子、柜子里了,待我将它们烧个干净,不愁找不到!”

他忽将火把凑到脸上,狠狠吞了一大口,随即一张嘴,喷出一条火龙来,竟比屏风还高出六七尺。五兄弟吓得尖叫不断,慌忙阻拦,却抵不过火龙凶猛,只好满台乱跑。大哥喷了几条火龙,又吐起了火球,那五人慌张之间撞上了挂鸟笼的架子,鸟笼落地,摔开笼门,鹦鹉舒展羽翼,在屏风后面盘旋。

大哥立刻扔了火把,指着鹦鹉大叫:“哎呀!我的钱!”

五兄弟立刻扑上来捉鸟,奈何身上累赘之处太多,竟无一人得手。那鹦鹉咯咯咯笑了几声,从屏风后面飞走,众人抬头一瞧,见它嘴里只衔着一个铜板。

大哥犹不死心,指着天上高喊道:“你偷了我的钱,休想逃走!”说着,奔到屏风之畔,伸双手搬住底座,双臂发力,狠狠向上一掀。

屏风冲天而起,扑啦啦化作数十只白鸟,顷刻间四散飞去了。

台下鸦雀无声,众人高仰着头,直愣愣地看了大半日,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再看台上,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容貌并不出众,看身形应是大哥。那五个兄弟与满台的桌椅刀具却都不在,仔细瞧,地上也无血迹。

有百姓高声问道:“大哥,你家兄弟哪里去了?杂耍几时开演?”

小伙子走上前来抱拳一笑:“小子没有兄弟,更无父母妻子孩子,方才屏风之后的便是杂耍。小子交代不周,让众位衣食父母受惊了。”

人群中顿时又炸了锅,县令便带着孔目从容上台,对百姓们一一解释。

原来台上自始至终只有大哥一人在演,熄灯之后,百戏便开始了。男女老幼的对话、哭笑、脚步,六兄弟的问答、劈砍、割锯,全都由他口技模仿。后来点起灯烛,在屏风上映出人形,正与皮影的原理相同。那五个兄弟也非真人,而是傀儡术造成,一举一动尽皆由他掌控。搬来的大件东西并非实物,而是戏法中常用的道具。中途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杀人找钱,是从百戏中的屠人、吞刀、吐火中来,最后的屏风化鸟,却是极难练成的幻技。

百姓听着县令讲完,一个个惊诧万分,瞠目结舌,瞪着眼呆了半晌,忽然爆发出浪潮般的喝彩之声。县令亲手揭开托盘盖布,将一朵绣金织彩、满缀明珠的红绸大花挂在小伙子胸前。小伙子站在台上连连作揖,伸手在衣衫下一探,变出十几支鲜花扔向台下,引得众人欢笑不断。

朱雀问那男子的浑家:“阿嫂,这一朵值银几何?”

妇人笑道:“这一朵是最贵的了,能换三百两纹银!”

音曦听了喟叹连连:“少了,少了!他这一身本事,便是三千两也换不来!”

小伙子下了台,后面戏团又接连演了象人力技、顶功杂耍、钢索撞技和透门剑等六七场大戏,着实精彩连篇,技艺不凡,使人意动神摇,酣畅抒情。

转眼已是亥时过半,百戏汇落下帷幕,三人随着人潮慢慢走回客栈,仍然意犹未尽。

翌日清晨,离开客栈,快步向北行进。走到午时,进一家酒馆吃了饭,闻说此处已离城门不远,便打算赶在天黑之前走出丹徒县。

短暂调养精神后,三人继续登程赶路,走到未牌时分,绕过一个街角,随即望见远处街边聚着七八十名男女百姓,鼓掌喝彩不断,似乎在看热闹。

秦画侧耳一听,那边掌风凌厉,兵刃破空,好像是在比武。

音曦立刻来了兴趣:“既是比武,一定也能赢钱,咱们快去瞧瞧!”

三人来到人群之外,故技重施,挤到圈内,定睛一瞧,见当中搭着一个帐篷,旁边摆着刀枪架子,原来不是比武,却是打把势卖艺的。

音曦哀叹一声,大为失望:“我还当是个好买卖,谁知没有银子拿,反倒还要掏钱。”她兴致全无,转身就要走。

朱雀将她拦住,笑说道:“多看一眼也无妨,倘若卖艺的功夫不好,你上去把他换下来,不是一样有银子拿?”

音曦翻了她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卖艺那点小钱能有多少?最多不过几十文,我可一点都瞧不上。”却还是走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看。

正在卖艺的是两个中年男子,穿着江湖劲装,厚底皮靴,先对着耍了一趟拳,又练了一趟刀,接着再举石锁。有十几个百姓各自摸出几文钱来,叮叮当当地放进地上铜盆里,两个汉子抱拳拾礼,端起铜盆,自去别处了。

原来此处卖艺的并非都是一家,而是七八伙人凑在一处借个场地,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轮流施展。一场练完,不管有没有钱,都得立刻离开,给下一家让位置,行内的唤作“走马卖艺”。

那两个汉子走后,果然又从帐篷里出来三个小伙子,身穿粗布简服,脚踏踢土麻鞋,个个生得肩宽背厚,体格发达。他们各自通名报姓,随即将上衣一脱,露出一身龙虎花绣,又取来九耳八环刀、精铁红缨枪并一副拐子流星锤,步履生风地耍将起来。周围百姓连连叫好,不等把势练完,便纷纷向盆中扔钱,最后竟然聚了七八十文。那三个小伙子喜不自胜,冲着众人一拱手,收起兵器铜盆,也向别处去了。

音曦摩拳擦掌,转头问朱雀道:“你包里带着盆么?借我一个用用。”

朱雀叹了口气:“我又不是浣纱娘,随身带盆做什么?你要卖艺,自去帐篷里等着便是,再借一个铜盆摆下,我拿大锭银子砸给你。”

正说着话,忽闻掌声如雷,男子高声叫好,女子目光惊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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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寻真
连载中公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