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七章 辞知交独赴广陵行

陆秋白立刻抢答:“我知道!我在神兵谱上读到过,春寒剑乃是北海深处的千年冰玉和寒冥雪晶石化合而成的,秦玉寒大侠当年为了铸剑,可费了不少心血呢!”

秦画点头道:“不错,冰玉无色,可以透光,晶石莹白,光不可过。借它独一无二的材质,加以春寒辞内力配合,便可控制周围光线明暗,若再能领会方位变换之法,即可使光影自由成像。爹和娘参透了这一秘术,又将其融入剑招,这才有了星河引梦。此法不仅可传图文,就连武艺招式也可记录。”

木落山愣呆呆地听完,直盯着春寒剑呢喃而叹:“好一个星河引梦,想不到春寒剑竟还有如此用法。”

秦画又道:“星河引梦虽有诸般好处,却也有许多不便。非春寒剑主不能用,此为其一;无光不能传信,此为其二;非相同光源不能显存留之讯,此为其三。”

陆秋白歪着头想了一阵,忽然拍手叫道:“怪不得方才要熄灯烛,原是为使周围明暗与旧时相同么?”

“不错,这便是最棘手之处,差不得一星半点。”

木落山眼眸一亮:“画儿,你早时所说寻宝之法,莫非就是星河引梦?”

秦画微笑道:“正是!我已想过,既然宝物只有家主才能寻到,定然需要家主才能学到的秘法。当年祖父藏宝时,祖母曾做过许多机关鸟兽,声形状貌几可以假乱真,宝物就藏在其中一只的腹内。但它们都混在真鸟兽群里,若是不解机关奥秘,根本无从分辨。此法虽然巧妙,却不能冒险连续使用,因此爹娘定然另有高策,我思来想去,便也只有星河引梦了。”

木落山笑道:“既是如此,小师叔也猜到一件!正因继任者必先经过祭祖之礼方可承剑出游,显影之光定然就是宗祠大殿的灯火。”

陆秋白喜得泪光闪烁:“如此说来,宝物就藏在方才那座府宅之中了?”

秦画也觉激动不已:“一定不错!那是广陵薛家的敕造天工府,祖母曾带我去过许多回。瞧轮廓,像是爹爹画的,旁边小字却是娘的手笔。”

木落山已然按捺不住,来来回回地踱了几圈,对秦画道:“广陵不远,你且好好将养几日,待师叔做些准备,亲自送你过去!”

秦画忙道:“师叔不必劳动,只在吴郡理事即可,去广陵的路我都记得。”

木落山连连摇头:“血海阁四处埋伏,我怎可让你一人出行?你不必挂心,师叔明日就备马车!”

秦画暗思道:“小师叔不会武艺,虽有官兵护卫,也难保万无一失,我决不能让他冒险!”

于是又说道:“我并非是独自前往,有朱雀少侠一路保护,师叔还不放心么?”她看向朱雀,目光之中意味深长。

朱雀当即把话接过:“不错,无论愫璎姑娘去哪儿,在下定然形影不离,木大人不必挂虑。”

木落山点点头:“朱雀少侠智勇无双,又是燕将军的亲信,有少侠保护,在下也无甚担心了。”他虽是这样说,神色间仍是忧心忡忡。

朱雀又道:“在下并非信口开河。大人请想,若驾马车,一路之上定然引人注目,血海阁正愁无处追寻,此举岂非是为他们做了好事?”

木落山一愣:“却是如此……无妨!血海阁既然怕见官军,我点些精兵护送即可!”

朱雀笑道:“不然!昨夜官兵驱贼之计,全靠醒春山地利人和才能成功,一城出兵,余城可援,形势走向都由我们掌握,所以血海阁不得不走。但此去广陵,一来敌在暗处,占尽先机,二来路径复杂,多有意外,我们稍有大意便会陷入埋伏。血海阁势大力强,若趁四下无人,突然收网刺杀,只怕官军兄弟们便要白白丧命了。”

木落山负手想了半晌,又说道:“此言的确有理,但仅凭少侠与画儿两人之力,要在血海阁天罗地网之间安然游走,实与白兔搏虎无异,怎不令下官心惊胆战!”

朱雀朗声而笑:“血海阁行事固然周密,但百密必有一疏,在下既能找出其一,就能找出其二其三。势力悬殊亦不足虑,常言道尾大不掉,人少势微未必不是优势。”

木落山闻言欣喜非常:“少侠是否已有良策?若能告知些许,下官也可安心。”

朱雀摇头:“不瞒大人,行路之险,全在‘难料’二字。在下自领无头镖至今已有两年,多方背景已然熟知,其余只有随机应变而已。”

木落山沉默不语,面有迟疑之色,低头僵了半晌,忽将腰间佩剑抽出一截:“少侠所言,我亦深知。可我身为画柳弟子,又是画儿的长辈,怎能于此时安然稳坐?”

他悠悠长叹,铿锵一声将剑还鞘,无奈悔恨道:“可我一介书生,若与你们同行,也只是个累赘而已,反不如不去的好。”

又勉强对秦画一笑:“小师叔实在没用,对不起师父师娘的恩情!”

秦画泫然欲泣,朱雀连忙摆手笑道:“大人身为朝廷栋梁,岂可妄自菲薄?依在下之见,眼前正有一事非大人不能相助。”

木落山转悲为喜:“却是何事?还请少侠言明!”

朱雀低声道:“只要离开醒春山,血海阁必能查到我们的行踪,若要顺利赶到广陵薛府,只能以金蝉脱壳之计争取时间。自明日起,大人每日派亲信之人往庄内运送柴米蔬果,隔几日添些衣裳首饰,间或送些书籍药品,再令巡守官兵山下把守,不得随意出入山庄。在下熟知江南地理,待修整三日后,便与愫璎姑娘乘快马抄近路赶往广陵,我们去后,大人每日照常运送,以造庄内有人常住之象,百姓问时,只说愫璎姑娘正在闭关修炼,待年满二十才会继任出山。”

木落山大喜:“好!好!路上所需之物不消一日即可备齐,你们去后,下官便在城中看顾动静,以防不测。”

朱雀点头笑道:“有木大人坐镇,此行已无后顾之忧。一旦途中有变,我们即刻返回吴郡。”

她又轻声问秦画:“姑娘以为如何?”

秦画感激地瞧着她,眼中笑意盎然:“果然好计,秦画多谢少侠!”

陆秋白听他们说得有来有往,热火朝天,却始终无人提及自己,不禁又急又气:“才不好呢!我又不是个糖人儿,你们为何不带我一起走?”

秦画柔声道:“若是出去游玩,第一个便要带你。但广陵之行非同儿戏,你年纪还小,万一有甚不测,岂不令大家痛心?”

陆秋白哪里肯服:“我已满笄岁,不是小孩子了!愫璎姐姐也只长我三岁而已,难道出门就不危险么?我的剑法也不差,你们瞧好了!”

她当即翻身跃下祭台,手腕一振,宝剑出鞘,脚下闪转如踏清风,剑光纷然如散落英,倒也有模有样。

秦画站在台上观瞧,不出三招便知陆秋白套路练得虽熟,内力却浅薄如纸,更兼下盘虚浮,本来奥妙的四季剑法竟丝毫不显威力。她有些无奈地瞧着朱雀,朱雀点点头,转身去香果贡品案上拿了一粒青枣,轻轻扬手掷向台下。

陆秋白正要使一招‘秋枫拂露’,才将手臂抬起,便听前面当啷一声嗡鸣,还未看清是什么暗器,长剑已先脱了手。原来刀剑与长兵器的用法不同,挥动时力气多在腕上压着,陆秋白却只会手臂发力,又被朱雀一点巧劲压住了剑尖,哪里还能再握得住?

她愣在原地,盯着远处的霜纹宝剑眨了眨眼,虽不知道剑是如何脱手的,却已明白了方才有人偷袭,登时便气得跳脚:“好啊,你居然暗算我,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

朱雀淡淡道:“难道血海阁会光明正大地与你决斗么?”

陆秋白心里咯噔一声:“说的也是,方才若是血海阁的暗器,我只怕早已死了十几回了。”她忽又想起八方客栈之中,被朱雀一招夺剑的事,不禁面上发红,手底发虚,方才的心高气傲顿时去了一半。

但她实在不愿失去广陵寻宝的机会,更不愿与秦画朱雀分开,只好红着脸耍赖:“我不管,你又不是血海阁的人,不能用这些阴招。”

她正说着,就见朱雀闪电般从台上到了面前,顿时吓得连连后退:“你要做什么?大家都在这里瞧着,你还敢打我不成?”

朱雀哑然失笑:“我打你作甚?”

她俯身拾起霜纹剑递给陆秋白:“三次机会,你若能将方才那招完整使出,我便带你一起走。”

陆秋白将信将疑:“你说真的?不反悔么?”

朱雀点头:“我说话从不反悔。”

陆秋白喜不自胜,当即伸手接剑,先起一招‘夏雨沾荷’,转而便是‘秋枫拂露’,不料剑尖还未扬起,眼前忽然闪过一片红光,接着便觉手臂上多了一道力,先引着霜纹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半圆,又仓啷一声入了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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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寻真
连载中公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