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三十九章 歧义言爱怨共一心

祝融夫人疑惑道:“焕儿,你说什么?九婴池不是你日夜看管的么?”

祝融飞衡顿现怒色:“为父将禁地交托于你,你究竟是如何担当的!九婴池里去不得人,这几日运走的兵器铠甲,难道都是以寻常碳火锻造的不成!”

祝融煜兵急忙辩解:“父亲,孩儿从不做以次充好的亏心事!前一批兵器,不敢让师弟师妹下池,都是孩儿亲手打造的!”

祝融飞衡冷笑:“是你亲手所造?那还不如煮饭柴火炼出来的铁条结实!”

祝融煜兵霎时青了脸色,低着头不说话。

祝融明辉立刻走来解围:“爹,大哥不是无能之人,锻造和武艺又是爹亲自传授的,还未问明缘由,怎能这样冤屈挖苦他?”

祝融飞衡勉强按住怒气,瞪着眼问道:“你说,九婴池里是何状况!”

祝融煜兵躬身答道:“父亲容禀!数日之前,池内黑焰忽然暴烈燃烧,仿佛……仿佛活了一般!周围岩石已被烧得开裂爆炸,竟连九婴之水也不能熄。”

祝融飞衡听他说完,慢慢与夫人对视一眼,面色不改,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此景正与百年前相似!难道天承也已……”

想到此处,不禁大怒:“你这不中用的东西,如此大事,为何不早说!”

祝融煜兵慌忙跪倒:“父亲息怒!孩儿只是不愿父亲为此担忧,这才隐瞒不报。孩儿已在着手重修九婴池,十日后定能复原!”

“十日?我真是白教了你这无知小儿!”祝融飞衡猛地站起身来,伸指在他额前点着,“你还不知这黑焰异兆如何,岂能等得你十日!”

祝融明辉立即猜到七八分,思索一晌,认真说道:“爹,地心火中自有神灵天意,并非人力所能阻挠,更非我兄长之过。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不如就趁此十日多做准备,最后拼力一搏!”

祝融光华并未猜到深处,只当是父亲又生兄长的气,便劝解道:“爹,姐姐说得对,画柳诸位少侠远路而来,本就该好好休养几日。爹爹也是连月操劳,若不静心调息,岂有把握御火?”

祝融夫人缓缓起身:“依老身之见,眼下别无他法,能有画侄女携来春寒剑,已是天佑万幸了!老爷也莫焦急,只管养心便好,此事听我安排。”

转向祝融煜兵,微笑道:“焕儿,正如你妹妹所说,此事并不怪你。但十日实在太长,娘只给你五日期限,再叫熠儿助你一同修复九婴池,你意下如何?”

祝融煜兵眼眶微红,摇头道:“池内危险,不可让妹妹下去。请娘将此事交与孩儿一人,五日之后,定然能成!”

祝融飞衡插口问道:“你方才还要十日,现在又说五日能成,叫我如何信你?九婴池到底如何修,你先说个法子出来!”

祝融夫人嗔怪道:“得了,你少问两句!焕儿早也长大了,自是有主意的人,怎还当着众人吼他?”

又对两位小姐道:“熠儿,灿儿,娘正操持年关事宜,分不开身,诸位画柳少侠就由你们姐妹招待。住处、筵席、游园等事,全凭你们自己商议决定,无需再来请示。”

祝融姐妹含笑领命:“娘亲放心,我们早已有主意了!”

祝融飞衡不住地点头,又对秦画几人笑:“非是老夫自夸,我这一对女儿都是极有能力的,有她们主事,绝不叫你们费一点心!”

说完,还是忍不住呵斥祝融煜兵:“多和你妹妹学一学!明明是个当大哥的,却连一点长兄的样子都没有,将来如何继承‘火帝君’之名!”

祝融煜兵虽在极力忍耐,面色却也难看,勉强拱手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谨记。”

又向祝融夫人告辞:“娘,时间紧迫,孩儿先去了。”转身对秦画五人作了一揖,自去修复九婴池。

祝融飞衡冷眼看着他走出容光殿,无奈长叹一声,从衣下掏出一柄带鞘的小匕首,放在五人面前展示:“这是焕儿铸造的第一把兵器,虽然不够精细,却也锐利非常。”

祝融姐妹笑道:“哥哥造它时才只十岁,天赋比爹爹还高呢!”

五人抽出匕首细看一回,果然是吹毛立断的好锋刃,不禁由衷赞叹。

祝融夫人笑道:“这匕首可不一般,是焕儿专门为他寿辰打造的贺礼,可花了不少功夫!他也喜欢得不得了,多少年来一直带在身上,可恨是个笨嘴拙舌的老顽固,只知自己偷偷地高兴,却连一句好话也不愿对焕儿说!”

“我有闲心多说,不如多为他将来打算,做些实在的事!”祝融飞衡马上又将匕首收起来,“何况这孩子一听好话便会懈怠,根本禁不得夸!我若不严厉些,岂能让他知道当家艰难!”

叹了一回,又对秦画几人笑道:“但你们切莫因我如此说,便将他误认作没有本事的纨绔子弟!其实焕儿悟性极高,学什么都是最快最好,做事细致,又有主意,并不比我女儿差。他既说了五日内修复九婴池,就一定能按期做到,你们大可放心!”

临近午时,筵席摆上,三位少庄主与诸位弟子都来陪坐。祝融夫妇看着秦画,难免怀念秦慕歌与沈青禾,不禁追忆起画柳往昔之事。秦画听得入神,一时忘却周围,心中百感交集。

祝融明辉亲自司宴,常在席间走动,尤其对她照顾,见她停杯不饮,忙来斟酒:“愫璎妹妹,这是丹灵酒,往常只有祭神时才喝的,你尝尝!”素手托壶,满斟一盏,含笑递在她面前。

秦画立时回神,双手接过酒盏:“多谢明辉姐姐!”

当面饮尽,笑赞道:“果然是好酒!”

燕锦神色微凝,似是不经意地与她对视一瞬,立刻又将目光滑下,落在她手中酒盏上。

“妹妹喜欢就好!这酒初饮时甘甜,回味时却辣,我还怕你吃不惯呢!”祝融明辉为她再斟一盏,转身又去请众人品尝。

待她走远,秦画又饮一口,品了半晌,悄悄凑近燕锦:“这酒无毒,你方才为何那样示意?莫非哪里不舒服么?”

燕锦轻轻摇头,趁周围无人注意,忽然将她酒盏端来,仰首饮尽剩下的一半。饮罢,也不递还给她,就在自己手边放着。

秦画讶然不解:“这是何意?你爱吃这丹灵酒,再请明辉姐姐斟来就是,席间吃我残酒,让人瞧见了笑话咱们。”

燕锦沉默地看着她,似有话说,又不好说,想了片刻,却将自己的半盏酒递过去。

秦画微微一怔,以为是她酒中有异,便不顾忌礼数,当即接来饮下。仔细分辨,却与自己盏中酒别无二致,再凑近她唇边轻嗅,也无毒药气味,不禁越发疑惑。

正要细问,先听祝融飞衡说话:“贤侄女,你可知控制地心火之法?”

秦画忙回道:“小侄不知。但记伯父前言,火焰虽分双色,实则同根同源,消长、盛衰可以转化,想来亦与太极阴阳之理相合。莫非是以春寒抑制黑焰、火璃助燃红焰,借双剑合璧之力,强行扭转黑红强弱之势么?”

祝融飞衡大笑:“好侄女,果然聪颖,说的一点不错!但此法极难掌握,当年老夫请你父亲双剑合璧,虽有夫人与你母亲从旁协助,也是失败了三次才将火焰控制。现如今,形势更比当年严峻,我与你伯母又已年迈,内功虽增,筋骨之力到底比不得从前,还需趁这五日静修调养。”

他指了指祝融明辉,慈蔼笑道:“我家熠儿聪慧且勤,所学无一不精,尤其极善御火之法。焕儿忙于修复九婴池,灿儿功力尚浅,就让她陪你练习如何?”

秦画起身而谢:“谨遵伯父之意,侄女一定不负重托!”

燕锦听见,默默不语,暗中却和自己生气:“我若也能用剑御火,何须二少庄主陪她练功?偏我家传是枪,不能与她双剑合璧,少了一件称心如意的默契事……莫不是老天安排错了?”

正想着,忽听祝融明辉急声提醒:“愫璎妹妹,诸位少侠,还有件事要提前说与你们知道。御火极其损耗内力,黑焰气息又烧心脉,你们不是祝融族人,若在九婴池内停留太久,定会深感虚弱疲乏,愫璎或许还有毒发之险。”

燕锦霎时一惊:“既然如此,双剑合璧不是上策,还有他法可控地心之火么?”

祝融飞衡神色一凛,深沉地看了她半晌,缓缓摇头:“别无他法。”

秦画轻轻握住她手,柔声道:“你别担心,五日已不算少,伯父伯母功力深厚,我只需勤加练习,到时定然不会太费功夫。何况还有师父助我抑制毒血,绝不会有事的。”

燕锦四人都知她毒发之时痛苦不堪,极其不愿让她冒险,却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也只得无可奈何地答应。

祝融煜兵一直沉默,此时忽然离座,走到席间躬身请命:“父亲,此事请交孩儿去办。”

祝融飞衡一愣:“何事?”

随即惊讶道:“莫非你要下池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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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寻真
连载中公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