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又飞起小雨。
溥咛从化妆间出来时，头上戴着利落的短发假发，再加一顶黑色鸭舌帽，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
胸前束得紧实，宽大的黑色卫衣罩住身子，底下是深色牛仔裤，裤脚塞进马丁靴里。
周围的喧闹声忽然低了半度。
她要演的林浅，第一次杀人时特意扮成了男性。
这也是当初选角时，偏要找个高个子女生的原因。换上男装，身形骨架才能撑住那份凌厉。
这角色才落到溥咛头上。
此刻的溥咛，肩背挺得笔直，平时那点青涩被藏得干干净净，走步时带风，眼神里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劲，确实像那么回事。
有好几个年轻的女演员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眼睛却黏在她身上。
“溥咛！”
有人喊了一声，举着手机跑过来，“能合张影吗？太帅了！”
溥咛手脚不知怎么摆，但还是站定配合。
很快，又有几个人围过来，快门声在雨里此起彼伏。
曲影坐在卞卿禾的休息棚里，看着溥咛满眼冒星星。
“哇真的好帅啊，溥咛这身形，又瘦又高，换身衣服完全是男团成员啊。”
苏曼坐在旁边，手里剥着橘子，没接话。经过昨晚的事情，她此时心里万分复杂。
甚至想直接告诉曲影，她今早送去洗衣店的冲锋衣，就是她口中又高又帅的溥咛的。
但又不能说，硬生生憋着。
卞卿禾还是那副样子，拿着剧本，心不在焉的看着，偶尔喝几口温水，摆弄摆弄手机。
她来例假了，肚子不舒服，所以今天才捂得严严实实的。坐着不动时还能忍，稍微动一下就牵扯着疼
直到场务喊“溥咛，准备拍戏了”，她握着剧本的手指才动了动，抬起头，落在那个正往布景处走的身影上。
卞卿禾没跟过去看。
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站在旁边，溥咛只会更紧张，NG次数怕要翻倍。
不过从华毅的咆哮声中，也能知道并不顺利。
“手再稳点！杀人不是挠痒！”
“眼神！林浅的狠劲呢！”
“捅啊？愣着干什么！”
天色渐晚，雨没停，反而密了些。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片场亮起照明灯，苏曼才过来轻声喊她：“卿禾，该准备了。”
卞卿禾慢慢坐直，毯子滑到腿上。
她已经换上了那件青色旗袍，领口和袖口的盘扣系得规整，只是腰腹处明显松了些。
这两天没什么胃口，吃的东西屈指可数，原本刚好贴合的腰线，现在能多塞进去一个拳头。
曲影帮她理着旗袍下摆，啧了声：“卿禾姐，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这旗袍刚定制的时候多合身，现在都晃了。”
卞卿禾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了按小腹，坠胀感还在，只是比下午轻了点。
苏曼递来暖宝宝，她贴在旗袍内侧的腰上，才跟着往巷子里走。
巷子里已经布置好了，华毅嫌弃雨还不够大，所以地面泼了些水，模拟雨夜的湿滑，两侧的旧灯笼亮着昏黄的光，把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溥咛站在巷子中段，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手里攥着个道具匕首，指节泛白。
“各部门准备！”华毅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沈知晚从巷口走，林浅刚杀完人出来，迎面撞上。”
“开始！”
沈知晚提着旗袍下摆，脚步轻缓地走进巷子。
她走得稳，眼神平静，直到看见迎面而来的林浅，脚步才顿了顿，眉头微蹙。
哪怕换了发型和服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林浅攥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
她帽檐压得低，遮住半张脸，声音有点哑：“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沈知晚的声音冷了些，目光落在她沾了“血渍”的手上。
“手里拿的什么？”
林浅没答，反而往前走了半步，突然伸手抓住沈知晚的手腕。
她用了劲，指腹掐进沈知晚的皮肤里，带着点慌不择路的狠劲：“别走。”
沈知晚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汗，还有微微的颤抖。
她没挣开，只是眼神更沉：“林浅，你在怕什么？”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人呢？刚才明明看见往这边跑了！”
林浅的脸瞬间白了，抓着沈知晚手腕的手更紧，几乎是拖着她往巷子深处跑。
“走！”
沈知晚被她拽着，脚步有些踉跄，旗袍下摆扫过地面，沾了泥点。
她能感觉到林浅的后背贴过来，隔着湿冷的卫衣，还能摸到对方紧绷的脊背。
“咔！”
华毅道：“林浅情绪得再递进一步，你抓她手腕的时候，要更狠点。”
这条拍了第二遍，居然就过了，华毅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这就是卞卿禾能带人入戏的能力？
换了地方，继续拍。
两人跑过拐角，林浅看见旁边有个废弃的老房子，门虚掩着，她一把拉开，拽着沈知晚躲了进去。
老房子很小，堆满了旧木箱和废弃的杂物，两人只能挤在角落。
“咔！”
华毅盯着监视器，突然啧了两声，声音里多了点惊喜：“不可思议。”他伸手把回放调出来，反复看了两遍。
“行，继续吧。”
林浅反手关上门，还没松口气，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把沈知晚往怀里带，手臂圈住她的腰，紧紧贴着。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雨声混着脚步声，屋里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沈知晚的后背贴着林浅的胸膛，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还有透过湿衣服传过来的体温。
滚烫的，和外面的冷雨截然相反。
她的腰被林浅圈着，对方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扫过她的耳廓，带着点热意。
沈知晚没动，只是手指轻轻蜷了蜷，碰到林浅圈在她腰上的手。
那只手还在抖，却没松开。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两人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湿衣服贴在皮肤上，凉得发紧，可身体相贴的地方，却烫得惊人。
“咔！”
华毅攥着喇叭的手都在抖，他盯着监视器里定格的画面，眼睛瞪得溜圆。
巷子里的雨丝、杂物间相拥的身影、溥咛圈着卞卿禾腰时紧绷的小臂，连卞卿禾微微侧头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NG王溥咛居然一条过了？
要是卞卿禾一条过，那是家常便饭，可这是拍一场戏能 NG 十几二十次的溥咛啊
他心里像炸开了烟花，恨不得当场跳起来喊两声，可面上还得端着导演的架子，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还不错，情绪挺到位，再拍一条看看，保不准能更好。”
第二遍开拍。
溥咛心跳却比刚才快了一倍。
刚才相拥的触感还留在指尖，她总忍不住想，卞卿禾的腰怎么那么细，刚才圈住时，指尖能清晰摸到布料下的轮廓，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攥住，软得让人心尖发颤。
溥咛按戏里的节奏把卞卿禾往怀里带，搂住卞卿禾腰间的瞬间，力道却没控制好，胳膊肘不小心蹭到了卞卿禾的胸口，隔着被雨水打湿的旗袍，温热的柔软透过布料传过来，酥麻感顺着胳膊肘往心里钻。
她瞬间僵住，连带着卞卿禾都顿了一下。
溥咛的心思全乱了。
“咔！”
华毅的吼声砸过来：“溥咛！你走神干什么？！”
语气又急又无奈，“刚才那股狠劲呢？抓人的时候跟捏棉花似的，躲进来连腰都不敢圈紧，气势全没了！”
溥咛的脸瞬间烧起来，手忙脚乱地松开卞卿禾，指尖还沾着旗袍上的湿气。
“嘿白夸你了。”华毅摆手：“再来一次！”
第三遍开拍，溥咛攥紧手心，指甲掐进肉里，强迫自己专注。
可这次她没控制好力道，卞卿禾直接撞进她怀里，整个人都窝在了她胸前。
溥咛的手臂下意识收紧，能清晰感觉到卞卿禾后背的曲线，她的手抖得厉害，连带着腿也开始发颤。
卞卿禾的手指轻轻蜷起来，她能感觉到溥咛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急促得不像戏里该有的节奏。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想拉开点距离，可杂物间太窄，两人的身体还是贴得紧紧的，连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耳根不自觉地泛了红。
“咔！”
华毅盯着监视器，突然笑了，对着喇叭喊：“溥咛！你脸上那点害羞是怎么回事？藏都藏不住！”他的声音里没了火气，多了点调侃，“没抱过人啊？”
周围传来一阵低笑，场务和工作人员都跟着起哄。
溥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松开卞卿禾，连话都说不利索：“我....不是....我没有....”
“行了行了。”华毅摆摆手，笑得更欢，“也不怪你，怀里抱的是卿禾，换谁不得慌神？”
“别浪费时间，再来。”
卞卿禾没看任何人，只是抬手理了理旗袍的领口，指尖都有点发僵。
第四遍开拍。
躲进杂物间，溥咛刻意控制着姿势，可低头想跟卞卿禾说“别出声”时，下巴没稳住，唇瓣轻轻擦过了卞卿禾的后颈。
卞卿禾浑身一激灵，肩膀猛地绷紧，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咔！”
华毅皱着眉看过来，见卞卿禾的肩膀还在轻颤，以为是雨太冷冻着了，摆摆手：“算了算了，第一条就挺好！场务把特写补了，这场戏过了！”
溥咛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卞卿禾后颈的温度，带着点细汗的湿意。
她看着卞卿禾转过身，脸色比刚才白了些，嘴唇也没了血色，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卞卿禾身子一软，晃了晃，眼看就要往地上倒。
昨天忘记更新了 苍天，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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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意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