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京旧事5

这条红绳子和普通的红绳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用棉线编织。

顾一行记得在他大病初愈的时候,顾琰带他上山拜佛时求来的。

顾琰让他戴上后就不要取下来,这个是可以保平安的东西。

顾一行戴上了,但是有时候也会偶尔偷偷取下来,他是个信任科学的人,在部队的生涯中,他极少信佛神。

戴了几乎有七八年了,这条绳子没有丢过,也没有断过。

顾一行记得有次从很高的山坡摔下来,他手腕都骨折了,皮肤也被利草割伤,唯独这条绳子是丝毫没有损耗,像是新的一样。

于是顾一行就以为这条绳子还挺耐戴的,可现在断了,这叫顾一行万分惊讶。

他记得飞机下落到广西的时候,他就没有取出来戴过,一是真忘了,二是没有那么重视这条绳子。

顾一行看着顾琰面无表情的脸色,一时揣摩不出二叔的意思,沉默半会,他只好解释:“对不起,二叔,这绳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断,我.....不是有意的。”

顾琰的眼底泛起一丝深不见底的波折,他的音色在寂静的花园中格外清朗,“该来的还是会来,一行,你有想过成家么?”

顾一行神色一顿,有些错愕,怎么也想不到二叔这转移话题转得那么生硬。

他笑笑:“二叔,今年新年才过,你就催婚,我可还没女朋友呢。”

顾琰:“没有就找一个,你准备要三十了,俗话说三十而立,成家立业,这两样,立业沾了一点,成家是完全没影。”

顾一行有些被噎住,“二叔,你这么超然脱俗,怎么思想还这么老化,现代人不急结婚。”

顾琰脸色平平:“你父亲找我聊的,说让我劝劝你。我不逼你,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中意的女生。”

顾一行挑眉,“暂时没有。”

顾琰不再问。

“好了,赶紧去休息吧。”说完,顾琰转身离开。

飘飘然的身姿在月光下很是挺拔俊朗,看他远去的身影,顾一行觉得一头雾水。

二叔今晚怎么有点奇怪。

顾一行的视线又落在了断裂的红绳子上,摸了摸稍微有些刺手的寸头,实在是想不通这红绳怎么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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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顾一行被窗户外的美妙歌声惊醒。

纯正的美声体,饱满热情。

顾一行懒懒得挠了挠寸头,一把掀开被子,慵懒得起身,动了动身子,然后拉开泛白的窗帘,推开窗子,楼下草坪上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女人在练嗓子。

“早,我亲爱的女高音大师刘千浣女士~”顾一行爽朗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楼下。

刘千浣虽然年过五十,但仍风韵犹存,她的发丝梳得整齐妥帖,抬头看向了二楼处,微微一笑,笑容中含着威胁,美声唱法回应。

“我滴乖儿子,现在已是早上十点半,你还不起身,你不单身谁单身~~~~~”

这么一段话,美声腔体到顶,顾一行觉得脑袋嗡嗡嗡的。

没好气得咧嘴一笑,双手关上窗户。

刘千浣也不恼,习惯了儿子这般没大没小,继续唱歌损着,“各位亲朋好友听我说,我有一个好儿子,俗称单身狗…….”

歌声飘远,还好顾一行早早关上了窗子。

他回到浴室洗漱,刷牙,刮胡子,给头发打蜡,换了一身清爽的居家服,整个人的戾气都消散了许多。

他靠在洗衣机边,翻看手机,直接点开了楼菲的朋友圈,圈内动态还挺多,一年可见。

整个去年的动态都有,顾一行也不嫌烦,从头看到尾。

末了,他还发了个消息给楼菲。

——最近有没有空出来吃饭?我请客,狗头

过了几秒还没有回,顾一行把手机塞进兜里,开门下楼吃午饭去了。

楼下饭桌上,顾琰,刘千浣都在。

他们都安静得在切着盘子里的法式面包,动作优雅又带着肃静。

要是平时,他们还没有那么板着,可现在他们面前坐着的是顾仲。

顾一行的父亲,顾仲身上带来的浓烈军旅气息深深影响着这个家庭。

“爸,妈,二叔,早安。”顾一行姗姗来迟,落座后厚着脸皮打了招呼。

“都几点了,还早安。看来你出了部队三年,完全没了规矩。” 顾仲严肃的面容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顾一行挑挑眉,颇有些邪气,也不顶嘴,还装作虚心点了点头。

“你就少说两句吧,儿子刚回来,我听说他跟着孟教授去了广西那边,深山野林的,儿子幸苦啊,回来不得好好睡一觉。”刘千浣到底护着自个亲生的儿子。

顾仲脸色黑了黑,但是也不再多说。

“身体要紧,睡好也是一种福气。”顾琰搭话,也在帮理顾一行。

刘千浣一听,立马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关心道:“对了一行,你这次进山,心口没什么问题吧?”

顾一行叹气:“妈,你放心,进山又不危险,没事。”

刘千浣还是担心,眉心拧了拧,“你这人可不要硬抗,哪里痛一定要说,先前你就是硬抗,要不是你琰叔,你……”

后头的话说不下去,刘千浣都有些想哭。

女人都是感性的。

顾仲看不得老婆哭,只好把怨气发到顾一行身上,“还不快安慰你妈,都是你起晚了,要不是你,你妈也不会担心。”

顾一行:“???”

爸,别仗着你大,胡乱说话。

“好了,妈,我的心脏好着呢,手术做了这么多年了,我几乎没有心脏痛过,这是真的,说起来,确实多亏二叔。”顾一行拍了拍刘千浣的肩膀,目光却看向了对面的顾琰,眼里带着感激之情。

顾琰笑笑,“大嫂放心,一行这身体,现在比一般人都要结实。”

刘千浣心情好多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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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刘千浣一边煲汤,看着时间,一边和自个老公嘀嘀咕咕。

“老仲,你说我要不要和儿子说说,他已经去研究所三年了,这可是耽误了三年的青春啊,混得没个正形。”刘千浣的语气有些惋惜。

“什么耽误,儿子有正经工作的,再说了,孟教授那个研究所,一般人都进不去,听说一行在做个两年,就转正编制了。”顾仲脸色平平淡淡,中年人的稳重尽显。

他摇着茶壶,正在冲茶叶。

“可人家姑娘问起来做什么,你说保安,还真的是......”刘千浣有些无奈,“倒不是说我嫌贫爱富,问题我们接触的姑娘都是各家的千金,这一听门不当互不对的,连个微信都不肯加,还以为一行多上不得台面。”

“好了,别说了,婚姻大事急不得,一行又没毛病,只是目前暂时找不到,你别在他面前说这些话。”顾仲的语气有些冲。

刘千浣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讨论。

老两口还在厨房各做各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厨房门外边的顾一行。

顾一行本来只是想来倒杯红酒喝得,现在可是不敢走进去了。

他顿了顿。

半晌,他转身欲要走,没想到顾仲先走出来了,悄无声息的。

顾仲也有些意外,不过倒是不惊讶,对着儿子低声:“去阳台,我有话跟你说。”

顾一行没法,点头跟上。

到了阳台处,稍显安静多了。

“刚才你妈的话都听到了?”顾仲举着茶杯,若有所思。

顾一行没想隐瞒,嗯了一声。

“你不要放在心上,爸完全支持你去研究所发展,不管是为你自己的前途也好,还是......孟燃。”话到这里,顾仲不再说下去。

顾一行的眼色有了些变化,闪了闪。

他没有回应,顾仲又开始一个人说下去,有些叹息。

“你妈不理解,以为三年时间已经足够了,可是爸理解啊,爸也有过失去战友的时候,那种心情没有人能够理解。孟燃是孟教授的独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难受的。”似乎想到了往事,顾仲古板的脸上多了一丝伤痛。

顾一行无言以对。

春风吹过阳台,簌簌得刮起响声。

“爸对你在研究所工作没意见,只是希望你在工作之余,还要顾及下自己得人生大事,你妈和我也想抱孙子啊。”顾仲说到最后说出了心声。

人到老年的脸上都是想要抱孙子的孤独寂寞。

顾一行失笑。

“知道了爸,明年一定给你带回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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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仲聊完天,顾一行转头回了厨房取红酒,幸好刘千浣不在,不然又要被唠叨,顾一行取了红酒赶紧上楼回房。

经过二叔房间的时候,刚好顾琰房间门开着,一丝丝香火的味道飘散了出来。

顾一行走近顾琰的房门边上,往里一看,顾琰正对着一个佛像在拜香。

拜了三拜,最后给佛像烧香。

“二叔,你这次回北京是有什么道会要参加么?”顾一行没忍住好奇,还是问了一句二叔为什么这时候回北京。

在顾一行的印象中,一年里面,顾琰也没回这边多少次,几乎是与世隔绝,隐士那种生活。

最近一次回来还是一年前,回来是参加北京得道高僧的法会来着。

顾琰烧完香,又在一旁的水盆里净手,不冷不热回他:“对,有一个道会,是香港那边的大师过来举办的,这位大师和我这边的道教有些关系,我需要去拜访下。”

顾一行挑挑眉,心想自己猜得还真不错。

“你要一起去吗?”顾琰突然抬头问他。

顾一行噎了噎,猛摇头:“不了,我对这些不科学的事情没兴趣。”

顾琰笑笑,倒也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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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金钗[悬疑]
连载中金定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