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你啊。”莫榆晚在店里昏暗的灯光下冲周循川笑了笑,“打扰你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正准备向周循川示意离开,“哦,买瓶牛奶吧,今天忙了一天,忘记喝了,谢谢。”
周循川一愣,转身走出柜台,给他拿了一瓶纯牛奶:“送你了。”
莫榆晚看着被塞进手中的牛奶,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么大方?不是一瓶水、一根烟都要跟我计较吗?”
周循川低笑:“逗你呢,没想到现在的小朋友这么实诚。”
送走莫榆晚,周循川重新瘫回椅子上,老电视恍惚的显示屏像一把被磨盾的刀,一点点切割着他的思绪和冷静。
他拿出手机,在群里问:“晚上来我店里搓一顿吗?”
“好啊!”
“我也有空。”
……
夜将深,那群醉鬼陆陆续续从小卖部离开。
周循川看着自己旁边无比清醒的男人:“你又没怎么喝,怎么也耍酒疯赖着不走?”
“不是!”伍石神秘兮兮地瞟着离开的人,“我有事儿告诉你,就等他们都走光呢。”
“什么事?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伍石挪了挪椅子,挤眉弄眼的表情严肃起来:“是孙思温的事儿。”
“我昨天喝酒正好碰到他,就聊了两句。他后来喝嗨了,就跟我吹,说他最近发了大财,我本来不信,后来看见他手机、车全是那种最新限量款。我就问他,他支支吾吾半天,后来我发了一百个誓,他才说,而且还说得模模糊糊。反正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突然发财是跟VES 酒吧有关。”
伍石抬眼看向他:“我一想,这VES不是你元麓哥之前一直工作的地方吗?我就奇怪了,那为什么元麓哥在那工作那么久就没有发财呢?”
熄了灯,周循川躺在床上,伍石的话挥之不去。他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摸出床边的手机:“莫榆晚,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再查查孙思温的事?”
刚发完,他突然想起来,这么晚了,对方应该睡了,不太礼貌。
刚想撤回,莫榆晚却回了一条:“怎么突然想查他了?”
“还没睡?”周循川挺惊讶。
“不要看不起现在的年轻人!”
周循川笑起来,他都能想到小少爷下巴一抬那骄傲模样。
“孙思温的工作可能跟元麓有点关系。”
“行,我明天去趟人事。”
“多谢。”
次日中午,莫榆晚红着鼻尖坐在周循川的小卖部里,手里握着一杯还在冒白烟的热水。
周循川忙活半天,好笑地问:“你这是大早上出门luo奔了?冻成这样。”
莫榆晚吸着鼻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知道今天降温啊?天气预报真是一点都不准…”
“别怪天气预报,人家明明说了今天寒潮大降温。”周循川摇了摇头,“年轻人,信不信你就是知道今天降温,还是会穿这么多?”
他看了一眼瞪大眼睛、像要吃了他的莫榆晚,不屈威武:“臭美。”
“我说不过你,”莫榆晚转回正题,“孙思温确实可能有问题。你猜他哪天入职的?”
周循川喝了口水,那种被刀磨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哪天?”
莫榆晚看着他:“23号下午,元麓死的第二天。”他顿了顿,“而且就在那一天,他拿到了一般员工一年都不一定拿的到的数额。你今天早上说他是在VES酒吧发的财,可是他的钱都是海凌给的,这不奇怪吗?”
他擤了个鼻涕,抿了一口水:“而且海凌做的是酒水生意,资金周转非常大,怎么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去给他?”
周循川沉思了片刻:“元麓在VES有一个还挺熟的同事,我去问问。”
莫榆晚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也要去?”周循川意外地看向他,“你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不是什么正经酒吧,干什么的都有,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红线,而且自己还不知道。”
“你还真当我是个啥事儿不懂的公子哥啊?”莫榆晚不屑一笑,“你知道我大学学什么专业的吗?公安情报学!”
“行,那一起。”周循川往外走,小声感慨,“哎,没想到啊。”
“开我的车。”莫榆晚拉开车门,“请吧,周老板。”
酒吧很近,他们很快就到了。莫榆晚正要进去,被周循川拦下。
“进去之后,听我的,安全第一。”
莫榆晚点点头,微微笑着:“知道啦。”
两人径直走到吧台,就看到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调酒师在工作。周循川上前:“禹哥,在工作?”
宗禹回过头,看见周循川有些吃惊:“小川,你怎么来了?还带了朋友?”
周循川点了点头,看向身侧的莫榆晚:“哦,对。介绍一下,这是莫榆晚,我男朋友。”又看向宗禹:“这是宗禹,元麓哥的同事。”
男…男朋友?
莫榆晚瞪了他一眼,走上前跟宗禹握手:“禹哥,你好。”
“叮”手机响了,莫榆晚翻开微信。
“之前忘了告诉你,这是个GAY吧。”
哦,懂了,消除对方防备心嘛。
宗禹看着他们微笑:“怎么,小川带对象来玩儿?需要喝点什么吗?”
莫榆晚刚想说“是”,就听见周循川抢先道:“哦不是,这次带小鱼丸来是为了向禹哥打听一件事。”
小鱼丸?
还打直球?!
哎,算了,说好一切听他的。
莫榆晚保持微笑,继续保持沉默当花瓶。
宗禹给他们一人调了一杯酒:“这是以前小川来最爱喝的,”他问道,“你们想问什么事?”
莫榆晚斜眼瞥到周循川,看见他抿着酒,淡蓝色的液体从他的喉咙流下,仿佛透明可见。
周循川放下酒杯:“问孙思温的事。”
宗禹一愣:“孙,孙思温?”他手指不自觉的小幅度摸着手中的调酒器,急促地笑了一下,“这,我也不清楚啊。”
“禹哥,你不清楚什么呀?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呢。”莫榆晚微笑,也尝了一口。
还不错,周循川品味不错。
正赞叹着,就听见当事人发言了:“禹哥,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这跟元麓哥有关,我知道,你跟他共事了这么多年,你也很难放下吧。”
提到伤心事了,语气有些低沉,莫榆晚侧头看向他。
艳丽的灯光连片铺开,他却似乎无法被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