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解释

自分手后,两个人虽然还是同桌,却已经互不搭理了,但心里有多难受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期末考试前,沈迎娣又拒绝了班主任陈晨让她住 A栋的好意。

陈晨不知道沈迎娣怎么又开始了,可那张冷脸又回来时,她就知道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孟醒被班主任陈晨叫出去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接过了钥匙,替沈迎娣谢过了老师,尽管两人已经毫无关系了。

考完英语后,沈迎娣还是背着行李从考场直奔校门,随着人潮安全地出了校门,又隐入了偌大的市区。

没有遇到沈家人,其实沈家父母也没有来。

沈迎娣是在六点多接到孟醒发来的信息的,当时她还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发呆,考虑今晚该去哪里住。

接到信息后便一路向学校狂奔。

孟醒说沈家父母把她围住了,朝她要人,你赶紧过来吧。

于是沈迎娣就跑回去了。

校园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她跑到宿舍楼下时才发现被骗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冲突,只有三三两两动作慢的同学从宿舍楼里往外走,孟醒坐在墙角边台阶上。

“班主任让我把A栋的钥匙给你。”

气喘吁吁的沈迎娣收起了面部所有的表情,毫无波澜地接过钥匙点点头。

“谢谢。你赶紧回家吧,晚了不太安全。”

“你管我干嘛?你的五个手指头能遮得住脸了?我们分手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沈迎娣退后一步点点头,她向来不做辩解,这次依旧不多说。

她拿着钥匙转身,往A栋的方向走去。

孟醒坐在台阶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把早就收拾好放在门后的被褥搬了出来,宿管已经催过两遍了,寝室楼马上就要封楼了。

孟醒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搬着她的被褥慢慢地往A栋走,走到A栋301之后疲惫地看了一眼紧锁的房门,她果然没有来A栋,只是做了一个让自己放心的样子罢了。

她把被褥放到了301门口,坐在上面倚靠着紧锁的房门又给沈迎娣发了一条消息。

“二十分钟后,我要在A栋301的门口见到你。从现在开始倒计时,我只等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一过,我就会在楼梯上扭到脚。”

沈迎娣打过来的电话被挂断,发过来的短信被无视,于是她就只能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再一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站到孟醒面前时,细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身后那个黑色的大包仿佛要把她压垮一般。

“钥匙。”

“孟醒,我不会……”

“我说钥匙!”

钥匙被从兜里翻出去,门开后沈迎娣就被孟醒揪着领子给拽了进去。

一分钟之后,孟醒被推到了床边,沈迎娣的嘴唇又破了,血滴在地板上,鲜艳诡谲。

“我反悔了,我不想跟你分手了。”

因剧烈挣扎而分外狼狈的沈迎娣脸上罕见地带了怒气,她把嘴里的血咽了下去,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怒道:“我要分手!”

“我不分!”

“我要分!”

沈迎娣转身欲推门走,可又被孟醒粗暴地给拽过来了。

“我说我不分!”

“你放开!放开!放开我!”

沈迎娣的力气一直是比孟醒大的,可她从小就没轻没重惯了,总害怕自己会误伤到孟醒,但是现在她不使劲根本就挣脱不开束缚。

孟醒被推到了床边,头磕到了铁床架子上,眼泪瞬间便喷涌而出,紧接着又是嚎啕。

她捂着头坐在床上大哭,又把沈迎娣刚建好的心墙给哭倒了。

“我看看起包没有。”

“我不让你看!”她缩在床上,可怜地继续嚎啕,“我要你给我买戒指。”

“孟醒,你先别闹……”

“我就要戒指,不然我就不吃饭了!”

“孟醒,你能不能听我说。”

沈迎娣把书包放到地上,坐在床上手伸到了她的后脑,还没碰到就被她搪开了。

“我要戒指。”

孟醒搂住她的脖子,像以往一样亲热地在她的脸颊旁蹭。

“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你为什么一遇到事情就想着要先推开我呢?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跟你吵架了,可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吵架呢?我妈和爸爸就很少吵架,可我觉得妈妈累极了,我不想像她一样战战兢兢地活着,我想要像她爱我死去的爸爸一样热烈的、活生生的爱。沈怡,我只要爱情,什么都不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这种飞蛾扑火般的爱情让沈迎娣觉得温暖、充实,也让她觉得害怕,因为她深知自己不是那团孟醒拼上性命也要靠近的火球。

她靠在床边,纠结痛苦写在整张脸上,像是又回到了去年大年三十,被孟醒堵得无处可逃。

“孟醒,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求求你,别再让自己万劫不复了行不行?”

“不,我爱你,你也爱我,所以我们必须要在一起!”

孟醒又生猛地扑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她扑了空。

沈迎娣快速地闪身下床,她知道自己的担心在孟醒眼里什么都算不上,怎么说都是徒劳,所以只有逃,先逃了再说。

孟醒没有机会再拉扯她了,就在后面跟着她。

沈迎娣跑出了校园,孟醒就跟着她跑了出去,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最后沈迎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跳了上去。

孟醒急得在原地跺脚,气得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哇哇大哭。

她一边哭一边无目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沈迎娣。

她早就在拐角处下了车,天已经暗下来,她害怕以孟醒的状态会遇到坏人。

虽然她已经打电话告知孟母来接人了,可孟母没来之前,始终放不下心来。

孟醒越跑越快,早就离开了沈迎娣跟孟母说的会面地点,于是她就只能一边追一边给孟母更新地点,最后就只能跟孟母说她俩闹了点矛盾,自己一会儿会送她回去,让孟母先回家。

电话那旁的孟母从一开始的急躁到最后的淡然,她的女儿她最了解了,一生气就开始胡来,就会乱发脾气乱跑乱闹,直到达到目的为止,只要身边有人陪着她,人是安全的就行了。

而这边一直尾随的沈迎娣暴躁地跑过去拦住她:“你这么漫无目的要跑到哪里去?!”

“我去找你!你这个混蛋!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欺负人!”

孟醒喊得震天响,倾尽一切,不管不顾。

沈迎娣焦急无奈地看着破碎、憔悴、决绝的孟醒,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掉了下来,她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万蚁噬心也不足以形容这种痛楚。

她捧着孟醒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刚结痂的嘴唇又开始有丝丝鲜血渗出来。

孟醒抽泣着推开她,擦掉两人唇上的血迹,盯着她又严肃又可怜:“你要是再敢跟我提分手,我真的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的,再也不回来找你了。”

“我错了。”沈迎娣痛哭着抱住她,哽咽中做了一个决定,“走,买戒指去。”

沈迎娣带着她去了商场,买了一对对戒,是两个人喜欢的款式,简洁又大方,又是连价格都没看的一次购物。

孟醒在圈戒戴到自己手上时终于破涕为笑,可她也没忘记攥着沈迎娣的手指,不让她把另外一枚戒指往手上戴。

“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才可以戴。”

“什么事?”

“从校园毕业五年后,我们再考虑买房子的事情,在这之前,我们可以一直租房子。我们相爱,就能互相照顾,什么事情就都是小事了,绝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要去住火车站、肯德基,我们不至于连租房的能力都没有。”

沈迎娣看着孟醒,突然很赧然,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没发育完全的人,像个绝对的悲观主义者,她没办法像孟醒一样生猛,没办法像孟醒一样热烈而又充满希望,没办法像孟醒一样又成熟又幼稚。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见了,以后有事情我会先跟你商量。”

孟醒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眼眸未抬,浑身的活力早已在刚才那通拉扯中消耗殆尽,现在语气里满是失落:“你说过就忘,我知道改一个长久形成的习惯是很难的。只是……我们的处境可以是艰难的,但我们的恋爱应当是轻松的。”

沈迎娣没再说什么,她也知道自己食言了太多次,别扭的性格总是在伤人伤己,不好意思再承诺了,唯有行动才能证明一切。

“买电脑去吗?”

“明天再去吧,我先送你回家。”

孟醒摇摇头,她从沈迎娣的兜里掏出手机给孟母打了个电话,编造了个谎言把刚才的事情糊弄过去了,又跟孟母说自己今晚不回家了,要陪沈迎娣在寝室里住。

孟母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一向是管不了孟醒的。

“今天去买电脑,明后天你就可以研究一下办公软件,大后天又要去给人家补课了,没时间了。”

孟醒说做就做,在眼泪鼻涕还未干的情况下,拉着她去了电脑城,逛到深夜才终于买下一台商务笔记本电脑。

出商场时,孟醒看着在街边拦出租车的沈迎娣,憋了这么多天的闷气一次性地涌了上来,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

同意分手就是她在赌气,可没想到沈迎娣真的能做到说分就分,虽然对她的这种性格早有领教,但只要是一想起来还是会气得牙痒痒,尤其是现在和好之后。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挥舞着拳头过来的孟醒把沈迎娣打得边退边躲,最后缩在一个柱子后面拿手护着头,让她把这些天的气出完。

孟醒又打了她几拳之后才停手,脸气得红彤彤的,叉着腰瞪着她:“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你再这样我真的会跟你分手的!”

后背生疼的沈迎娣悄悄地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极其小心地一点点的挪动过来,生怕孟醒会再次生气,再给她来一顿巴掌拳头的盛宴。

“我错了,你怎么样才能消气?”

“骂你!”

“回宿舍再骂行不行,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我先打辆车回学校。”

孟醒斜了她一眼,走到街边拦了一辆车,沈迎娣赶紧追上来跟着坐了进去,满脸小心。

回到宿舍后,孟醒伏在她的肩上,捏着她的双耳,凶巴巴地不停数落,而沈迎娣就背着她铺床、收拾衣物,累得跟灰孙子一样。

气喘吁吁的沈迎娣把她放在刚铺好的床铺上,倚靠着床头讨好地问道:“明天想去哪里玩?”

孟醒拽过床头的被盖上,傲娇地转过身:“我不去,哪敢耽误你这个大忙人的时间……哎……讨厌……你别拽我……”

“没洗漱呢!下去洗漱去!”沈迎娣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抱到洗漱间,从书包里把新的牙刷、牙膏、牙缸、毛巾、洗面奶拿出来。

她拿着这些东西回到洗漱间的时候,孟醒正噘着嘴拿眼白翻她:“讨厌!我今天很生气,我想洗漱就洗漱,不想洗漱就不洗漱!你不要跟我板着脸要求我洗漱!”

沈迎娣一手拿着牙刷,一手在她气鼓鼓的脸上捏了一下:“我不是板脸,就是不笑的时候有点像生气。”

“你知道自己是张冷脸为什么不笑?”

“我这就笑。”沈迎娣讨好地勾起嘴角,把牙缸送到她的嘴边,“张嘴……啊……张嘴……”

孟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低头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吐掉,牙刷立刻就递到了她的嘴里。

“起开!我又不是没长手!”

孟醒夺过牙刷来背过身,背身之前还推了她一把。

等沈迎娣洗漱完,孟醒早已经躺到了床上,只不过是呈一个舒展又霸道的“大”字形,一点儿地方也没给沈迎娣留。

“你这样趟,我睡地上?”

“那你就睡地上呗。”

“好。”沈迎娣顺着床沿蹲下来,单膝跪在地上趴在床边看着她,“别生气了,我错了,是我太混蛋了,明知道提分手会伤害到你,还不顾你的感受提,是我太混蛋了。我会努力规划我们的生活,但再也不把你排除在外了,我们一起努力。”

“大”字形的孟醒缩回一条胳膊来,沈迎娣想起身躺上去,可孟醒伸出右腿在床上拍了一下,提示她这件事还没完呢。

沈迎娣又蹲了回去,撑着胳膊考虑了片刻,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你每次都跑那么快!明明知道我追不上你,你还要跑那么快,我喊也不理,哭也不理,如果是你在后面追我,我肯定不忍心跑这么快,可你根本就没有心疼过我……我讨厌你……”

孟醒越说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淌。

“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沈迎娣躺到床上把越哭越难过的孟醒抱到自己的怀里安慰,她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跟她保证。

最后孟醒终于止住了哭声,红着眼圈瘪着嘴看向沈迎娣:“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我以后再也不以为你好之名做这种单方面的决定了。”

“我对你重要吗?”

“重要。”

“有多重要?”孟醒追问。

“在你身边,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有喜怒哀乐的活人,离开你就像具行尸走肉……”

“我不想你这么说,你可以说我很重要,重要到让你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了,可不能说自己像具行尸走肉,我听着会难过的。”

沈迎娣眼眶湿润,她闭上了眼,环着孟醒的胳膊慢慢收紧。

孟醒把头蹭进她的怀里,环上她的腰,轻声温柔地问:“我打得你疼不疼?”

“一点点。”沈迎娣睁开眼,动了一下被咬破的嘴唇,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只是咬人不好,以后别咬了。”

“你怕被咬?”孟醒抬起头,眼神里有狡黠的兴奋。

“嗯。”沈迎娣天真地点头。

“那我知道该怎么治你了!”

她把沈迎娣的睡衣往下扯了一点,毫不客气地咬在她的脖子上,松口时脖子处就添了一排新鲜的牙印。

沈迎娣伸手在自己的脖子处用手指轻轻抚摸那排深深的牙印,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她带着久违的轻松的笑容低头问:“好不容易放假了,明天去玩一天吗?”

出了气的孟醒伸手环住她,靠在她的怀里想了一会儿,兴奋地抬起头来:“去打耳洞吧。”

“你爸妈让你打吗?”

“那明天先回家问一下。”

“好,先睡觉吧,今天太晚了。”

“嗯。”

其实孟醒的眼睛早就睁不开了,说完之后就立刻进了梦乡。

沈迎娣抱着她,也随之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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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不醒
连载中芦莫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