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全线崩盘1

伊杨确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拒绝了停止哺乳接受用药治疗的方案,只是定期接受MECT的物理治疗和心理治疗。

尽管她快被这个孩子给折磨疯了,可她对这个孩子还是有爱的,否则根本不会做出那么多让步。

于是她就把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部发到了郑彦和孟醒的身上,她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他们,辱骂他们已经过世的父母,每天把两人带来的饭、水果、营养品扔得满病房都是。

孟醒提着晚饭,进门前深呼吸一口,可即便是做了心理建设,她还是不愿推开这扇门。

她求助地看向沈怡,可怜地撇着嘴角:“怎么那么讨厌!”

沈怡伸手搂住她:“魄渊还在ICU里,她又有产后抑郁,情绪总是不稳定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就不管她了,再坚持一下啊,我陪你一起。”

孟醒不满地拍她一下,委屈地嘟囔道:“总是替她说话,讨厌……”

“我替她说话干嘛,只是眼下没人照顾她……”

“好了,不要说了!!她要不是还跟郑彦是夫妻关系,我才不管她呢!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娘家人,还住在咱们工作的医院里,我要是不管就好像我们家亏待她一样!”

孟醒自我开解着把憋了多天的火气生生咽了下去,伸手推开了病房门。

坐在床头的伊杨憔悴而低沉,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到她来了之后眼里的悲伤迅速转化成了浓烈的恨意。

孟醒目不斜视地走向床头,把餐盒里订好的饭一样样拿出来,荤素搭配,营养丰盛。

“我去问过医生了,魄渊已经退烧了,肺内的啰音也减轻了很多,紫绀也消失了,马上就能出ICU了,你放宽心养病。”

伊杨仿佛没听见一样,抓起手边的猪骨汤盒扔到了病房的门上:“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要走了我的一个孩子,还不死心吗?!不要脸的贱货!你还想干什么?!”

孟醒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刚才自我开解的效用已经用完,她闭着眼重重呼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别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是你做贼心虚了吧!孟醒,你不仅不死皮不要脸,还继承了你家祖传的黑心鬼,一家子都如出一辙地黑心,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都该死,都是该死的贱货……”

“伊杨!”郑彦愤怒地推开房门,把手里提的水果重重扔在桌上,“我警告你!你骂我也就罢了!再骂我姐姐和家人,我绝对不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打我!你打我试试看!你全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阎王爷不会放过你这家人的!活该你妈活不过六十六,活该她生日当天死了,贱妇……”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伊杨被打得嘴角出了血,栽倒在床头柜边。

来不及阻止的沈怡一个箭步冲过来护住伊杨,孟醒随之拉住怒火中烧的郑彦。

这一个巴掌很重,伊杨的脸部快速肿胀起来,沈怡看着她脸上的伤势不禁愤懑难平起来。

“郑彦!她是个病人,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郑彦火气未消,胸口剧烈地起伏:“姐姐,我是想好好跟她说话的,可她给我开口的机会吗?”

“那你就动手打人?打人就能解决问题?这算什么本事?!”

孟醒的眉心皱起来,她看着沈怡把痛哭流涕、叫骂不止的伊杨扶到床上,体贴地给她把被子盖好,轻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过。

她仰头忍了一下眼泪,终究是郑彦动手了,终究是动手的一方不占理。

她忍气吞声地拉着郑彦走向了沙发,手掌轻抚在他的后背上顺气。

“别生气了,跟个病人置什么气,魄渊还在icu里,她心情不好也能理解。”

“姐,她是在故意找茬……”

孟醒皱着眉低声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我都能忍,你也暂时忍一下,等魄渊脱离了危险,咱们再从长计议。”

她忍气吞声地安抚着郑彦的情绪,时不时地往沈怡那边看一眼,看着她给骂骂咧咧的伊杨递纸巾、顺气、温声开解,眼神不禁黯淡了几分。

这次的动手不是起点,更不是终点,他们只要见面,肯定就是吵骂不止。

每个人都像是个干燥的火柴头,轻轻一碰磷面就能立刻被点燃,他们的精神在这样的争吵中高度紧张,情绪也变得易怒、暴躁。

在这期间,也有不幸中的万幸,体质非常弱的魄渊终于熬过一劫,在十天后顺利转到了普通病房,而陪护的人也都被折腾得够呛。

已经克制自己不要动手的郑彦却被伊杨在激动时打了几个巴掌,而十分护短的孟醒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争执、吵闹中与伊杨积怨颇深,忍无可忍时几欲大打出手。

伊杨毫不示弱,姐弟俩的反应越激烈,她心里的快感越强,也就越来越过分,她知道自己不会真的被打,因为有一个总在拉架、劝架的和事佬沈怡。

可她也不总是斗志昂扬,就比如现在。

她呆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小人不自觉地就开始流泪,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悲伤。

“伊伊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下了班的任皎提着饭盒热情地来了病房,自从她知道伊杨请假陪护之后,就每天提着各式各样的营养餐来看望。

伊杨知道她是为了年末的护士长竞聘献殷勤,不过看破不说破,而且现在也属实没有精力和她拉扯。

伊杨快速地抽了一张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如同没听见一样坐在床边削着苹果。

任皎堆着笑走了进来:“伊伊姐,魄渊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伊杨冷漠地答道。

任皎早已经对她的态度免疫了,她俯身在床前拿手指轻轻刮了刮魄渊的脸蛋:“咳嗽声听着轻一点了,看起来马上就要大好了。”

“托你的福。”

她热情地接过伊杨手里未削完的苹果:“伊伊姐,咱们医院的儿科水平那么高,魄渊又是主任给诊治的,一定能好起来的,你就放宽心,赶紧去吃饭,保重身体,我给你带了鲫鱼汤、黄豆炖猪蹄还有荔枝粥,全是补身体的,辛苦一天了赶紧去吃一点。”

她推着伊杨坐到了餐桌前,周到地把饭盒一样一样滴摆到了桌上,恨不得要拿着勺子亲手给她喂下去才算心安。

伊杨面无表情、毫无表示地坐在桌前吃饭,任皎则继续扮演她的贴心和周到。

小病房里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现在。

郑彦忙完就会来陪房,来看魄渊,沈怡和孟醒更是一天不落地过来,现在他们又碰到了一块。

伊杨瞥了一眼,连屁股都没动,坐在桌前吃任皎刚给她削好的水果。

任皎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病房里的情况,感受着她们这种又亲近又疏离的奇怪关系。

伊杨抬眼看着她微表情的变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伸手不耐烦在她的面前敲了敲:“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

她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不自然地强笑了一下:“还想多陪你一会儿呢,既然有人照顾你了,我就不多待了,伊伊姐,明天再来看你啊。”

孟醒礼节性地和收拾东西的任皎打了个招呼,而沈怡则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除了工作需要,她不想跟任皎产生任何过多的不必要交集。

一直贴在沈怡后腰上移动的安安悄悄探出了一个头,认真地打量着病床上的小孩儿。

“妈……妈……”安安伸手拍打着沈怡的背部,等她侧着耳朵过来的时用小手比划着,“他好像拇指姑娘,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嗯……他的体型确实跟拇指姑娘有些像……”沈怡把躲着的安安拉到前面来,让她能够近距离看她好奇的这个小孩儿,“安安也是从这么小长到现在的样子的。”

“真的吗?我也这么小过吗?”

“对啊,妈妈拍了好多你小时候的视频,回家放给你看。”

“好呀……”

安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魄渊的小手指,刚握住晃了两下,魄渊就放声大哭。

伊杨条件反射般地起身跑了过来,把大哭的魄渊抱在了怀里,站在病房外和郑彦说话的孟醒听到哭声警觉地往门里看了一眼,对着安安招招手。

“宝宝,过来,来妈妈这里。”

安安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魄渊为什么要哭,自己只是碰了碰他的手而已。

“妈妈,我刚刚只是想牵他的手……”

孟醒弯腰替她理理头发:“妈妈知道,我们的大宝宝喜欢小宝宝,小宝宝只是生病了,他身体不舒服,才会哭哭的。”

安安点点头,低落地抱住了孟醒,蹭着墙把自己挤在了孟醒的后腰和墙壁中间。

现在沈怡算是伊杨唯一不排斥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能跟她好好说上两句话的人。

“伊伊,今天的治疗你怎么没去?”

伊杨坐在床边轻晃着魄渊,撩衣服前看了一眼沈怡。

而沈怡自觉地背过了身,拉着椅子转了个向,面向窗口坐下了。

“学姐,产后抑郁是很多产妇都会出现的情况,你不要抗拒治疗。我之前也有过抑郁焦虑的情况,也有过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状况,我知道有多难受……”

“心理科的那些医生整天高高在上的……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们的脸子!!”

沈怡下意识想转身,可转到一半又转了回去,苦口婆心地劝道:“学姐,你要是觉得咱们医院心理科的医生不好,我去给你找其他医院的医生试试,可你不能抗拒治疗。你现在的病情很严重,不吃抗抑郁的药,就必须接受MECT的治疗,这个治疗很有效果的,你怎么也不去了?”

正在吃奶的魄渊哭了两声,伊杨柔声哄了两声,哄好之后她的语气不似刚才有攻击性,变得淡漠起来。

“做完MECT我会失忆,会逻辑不清、无法表达,头特别疼,恶心反胃,根本没办法照顾魄渊,我不照顾魄渊,难道靠外面那个畜生吗?”

“我给你照看魄渊,你不能停,否则之前做过的三次都白做了。你知道产后抑郁这个病有多厉害,拖着不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魄渊根本就离不开你,就算是为了魄渊,你也不能这么消极治疗。”

伊杨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吃饱喝足的魄渊脸上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笑容,有恨有怨还有爱和依赖。

“为了他?我凭什么为了他?我为他做得还不够多吗?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恨不得把怀里这个傻孩子给掐死,可手真放到他的脖子上时又下不去手……”

被吓得一激灵的沈怡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从伊杨的怀里把孩子抢了过来。

她知道产后抑郁的人不仅有自杀倾向,还会有伤害宝宝的可能性,这番话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多年前她试图掐死沈健的记忆直到现在还无法抹去,那种掐在小孩儿脖子上的恐怖触感依旧会在噩梦中找上她。

她不想任何人再因为冲动或者情绪病经历这种恐怖的事情。

伊杨慢慢地把自己的撂到胸口处的衣服放下来,根本就没打算去抢剧烈哭起来的孩子,只是靠在床头淡淡地笑:“你刚刚说我去接受治疗,你来哄他。好,你现在就哄,你看看能不能把他哄笑,他缠上我了……”

如伊杨所说,孩子根本就不认沈怡,越哄哭得越厉害,郑彦听见越来越大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想看看魄渊为什么突然间哭得这么厉害。

伊杨一改刚才的冷漠,阴狠地指着跑进屋的郑彦,没有歇斯底里,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只是想从这个该死的抠门鬼手里弄点钱罢了,可弄巧成拙了,这该下地狱的贱人不仅不给我钱,还不给我买房子,更吓人的是还让一个小的缠上我了。不过我不怕,我光脚的还能怕你们这些穿鞋的?我过不舒服,你、你们谁都别想舒服。”

早就心力交瘁的郑彦从沈怡怀里把哭得嘶声裂肺的孩子接了过来,语气相较之前软和了很多。

“伊杨,房子已经在看了,你病情稍微好一点之后,我带着你去看房,你不要整天威胁这个威胁那个,发这种人来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精神病!”

“郑彦!”沈怡敏感地喝断了他,怒色上脸,“你对产后抑郁的了解有多少,不要因为不了解就发表这种高高挂起的言论!她的抑郁程度非常重,处境非常危险,别再刺激她了!!”

伊杨罕见地笑得歪倒在了床上,让郑彦吃瘪是他最喜欢看的事情,尤其这个人还是沈怡。

一直在门外的孟醒不知道屋内是什么情况,她把安安留在了门外,推门进来时恰好看到伊杨笑得直咳嗽而郑彦满脸怒色的画面。

“怎么了?”孟醒冲沈怡使了个眼色。

沈怡做了个稍安勿躁,一会儿再说的手势,走到床边把伊杨拉起来,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缓解着她因为大笑带来的不适。

伊杨靠在沈怡的肩膀处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姐弟俩,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她猝不及防地伸手搂住沈怡的腰,偏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沈怡,我喜欢上你了,你也喜欢我吧,要不然刚才在我喂奶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胸看,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吧,我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魄渊撕心裂肺的哭声,时间仿佛静止了,每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伊杨更得寸进尺地紧紧搂住了沈怡,挑衅地看着愣住还来不及反应的姐弟俩。

沈怡率先反应过来,她愤怒地把伊杨从自己身上撕下去,抓着她的手腕眼里都冒着火:“伊杨,我警告你,我帮你是情分,可你要是想拿我当枪使,踩着我的底线乱蹦,我绝对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

孟醒紧紧地抓着床尾的栏杆,手都泛出了青色,面色铁青地打断了装可怜的伊杨:“行了,别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了,不就是做给我和郑彦看的吗?有意思吗?一箭双雕也不用玩得这么拙劣!!”

“姐宝男!扶弟魔!你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姐弟!都不要脸!你们都还还没断奶吧!!”

“你再给我胡说!我他妈撕烂了你!”

孟醒目眦欲裂,沈怡快步过来拦住要冲上来动手的孟醒。

“冷静,冷静,她口不择言乱说话,情绪也不稳定,别跟她一般见识……”

怒火中烧的孟醒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愤怒地瞪了沈怡一眼,一口气闷在心里。

伊杨冲着前进不能的孟醒嚣张地挑挑眉,又挑逗地看了沈怡一眼,在她再次发火前快速将目光转向了眼里能淬出火的郑彦,听着魄渊的哭声心又软了几分,得意的神色也消减了几分。

她走下床从木头般的郑彦手中拽过魄渊,对着他嘲讽地嗤笑一声,低头看向小孩儿时就温柔了很多,抱着依旧不停止哭泣的小孩儿在屋子里转。

站在门外的安安拽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等到房间里哭声小了很多的时候才悄悄推开了门,怯怯地走到伊杨面前,仰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干什么!!”伊杨低头语气不善地吼道。

安安的神情更胆怯了,可她还是张开了手,手心里握着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软糖,仰着头真诚地问道:“弟弟吃糖吗?这种糖酸酸的、甜甜的,弟弟吃了就不哭了。”

伊杨不屑地哼了一声,伸手重重拍掉了她手里的糖果,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吃,他嫌你脏!你这个没人要的脏小孩!”

“伊杨!”沈怡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安安抱在怀里,“你再敢乱说话就给我等着!!!!”

缓过神的安安愤怒地扬手把书包扔向她:“你是坏人!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我让鸡翅来咬你!!”

“没人要的小脏孩儿……”

还未说完,她就被快成残影的沈怡上前狠狠捏住了下巴,疼得她根本就出不了声。

“伊杨,有点分寸,别对孩子这么恶毒!!小心报应不爽!!”

孟醒抱着要挣扎过去打伊杨的安安心情复杂地看了沈怡一眼,柔声安抚着安安,认真地把掉落在地上的糖果一颗一颗地全都捡了起来。

已经抱着魄渊坐到窗前的伊杨冷漠地看着蹲在地上捡糖果的孟醒,还有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却又无可奈何的郑彦,心里突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压抑憋闷的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

捡完糖果的早就被气炸的两个人没再做过多停留,抱着不停抽泣的安安离开了病房。

郑彦面色阴郁地探着头往门外看了两眼,关上了病房的门,伊杨早有准备地坐在窗边一如既往地威胁。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那个没人要的小脏孩我才是她妈妈,是沈怡和孟醒不择手段把她给抢走的,是她们不让我们一家三口享天伦之乐。我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医院、幼儿园里就会流言四飞,谁也别想安生。”

坐在沙发上的郑彦硬生生地把这口气给忍了下去,掏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这是当年给你买论文、买课题、疏通关系、把她推到护理部副主任位子上的录音……”

还未等他说完,伊杨抱着魄渊晃晃悠悠地坐了过来,丝毫没有像之前被威胁后的慌不择路。

“无所谓啊,反正我也不想上班了,你这么有钱,下半辈子你养我就好了。”

“你!”

“怎么了?姐宝男。”

“你再给我胡说一句!”

“我就说怎么了!姐宝男!姐宝男!姐宝男!姐宝男!你就是个整天叼着奶嘴的姐宝男!!你那短命的妈幸好是死了,不然你跟整天吃奶的魄渊有什么两样?!”

郑彦被气得七窍生烟、肝胆欲碎,可就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当她毫无畏惧还攥着一个人命门的时候,任何的威胁都将毫无用武之地。

更何况,郑彦不止有一个命门握在伊杨的手里,她一点儿都不怕。

坐在副驾驶上的孟醒同样是气得肝胆欲碎,可她还必须忍着满腔的怒火,温柔地安抚怀里郁郁寡欢的小孩儿。

“宝宝,你不脏。”孟醒把手心里的软糖摊在她的面前,“你看,小妈妈吃一颗,妈妈也吃一颗,都特别喜欢吃,舅妈因为生病了情绪不好才胡乱说的,不是真的嫌弃宝宝脏。”

安安红着眼圈看着孟醒和沈怡把手心里的软糖一颗颗地吃完,情绪并没有恢复多少,反而更低落了。

她靠在孟醒的臂弯里,眼泪突然大滴大滴地落,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沈怡紧急靠边停住了车,探过身和孟醒一起慌张地询问小孩儿到底怎么了。

“宝宝,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心里有委屈要说出来吗?你告诉妈妈,妈妈是宝宝最信任的人,也是会一直一直保护宝宝的人,宝宝想说什么都可以的,告诉妈妈安安怎么了?”

安安哭得满脸通红,她又委屈又不解:“为什么总有人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儿,我不是有妈妈吗?为什么他们总要这么说我?”

两人的心不约不同地沉了一下。

孟醒把哭泣的小孩儿抱起来,让她端正地坐到自己的腿上,认认真真地跟她解释。

“安安是妈妈的宝贝,才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老是这样说你的人很不懂礼貌,安安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像叔叔姨姨们一样懂礼貌的好人,还会有一些不懂礼貌的人。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一样的声音,有的让你开心,有的让你不开心甚至是反感,妈妈建议安安把这些让你特别反感的声音抛在脑后,不去管它,牢牢地记住安安有人要,是妈妈最珍视最珍贵的宝贝,妈妈永远永远爱安安,一百分爱。”

安安缩进孟醒的怀里,可怜地点点头,哽咽道:“我知道了。”

“那跟妈妈重复一遍,刚刚妈妈让你记住什么?”

“安安是妈妈最珍视的宝贝,永远永远一百分爱安安。”

“乖宝宝,妈妈最爱最爱安安了,不害怕了啊,乖宝宝。”

车子再次缓缓启动,小孩儿窝在孟醒的怀里还是时不时地抽泣一声,在快要到家的时候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她们小心翼翼地抱着敏感的安安进了家门。

沈怡轻轻地敲了敲吴阿姨的房门:“吴姐,您睡了吗?”

“没呢。”房门打开后,吴阿姨披着一件外套睡眼惺忪地出来,“又这么晚回来啊,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点。”

“不了,吴姐,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沈怡伸手拦住吴阿姨,“吴姐,以后无论安安怎么求您,都别带着她去医院找我们了,医院人多嘴杂,安安性格又敏感,老是因为别人说的胡话不开心。”

“哦哦行行行……那个今天……今天是因为我去接安安放学的时候,她说已经好几天没跟你们一块吃过晚饭了,睡觉也没有妈妈陪着,觉得有些孤单。我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带着她去了。”

沈怡纠结又遗憾地往安安的房间看了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她们在医院工作,加班加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之前安安觉得孤单了,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孟家父母来陪她,或者直接在姥姥家睡,现在只能找她和孟醒,偏偏两个人还都忙得不可开交。

“吴姐,以后安安想去就带着她去医院,只是暂时先别带着安安去我的科室了,去心外科找孟醒,我工作完立刻上去找她。”

“嗯行,你们也注意身体,老是这么熬可不行。”

“知道了,谢谢吴姐,您也辛苦了,时间不早了,先去睡吧。”

沈怡礼貌地替她轻掩上房门,心里又涌上了一层酸涩,如果她能有一个能够帮衬得上的原生家庭该多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分身乏术。

“哎……”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向了安安的房间,该走的路还是得她们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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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不醒
连载中芦莫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