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教训的安安不再乱跑了,她去哪里都要先跟沈怡报告,就连上厕所这样的小事都要专门跑过来说一声。
她逐渐适应了这里的艰苦环境,物质世界的贫乏并不能阻止她浪漫且强大的精神世界。
她和爱心车一起给当地的学校送去课桌书本,一起分发募集成车的生理卫生用品、衣物等等,一起和沈怡等医护人员挨家串巷动员人们做常见病的筛查、基础病的预防防治讲座,和基金会的人们一块做基层的法律援助。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她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团队了,就像当初跟施工队的工人叔叔们混熟的过程一样,她从“最小监工”成了“最小志愿者”。
工作之余,她会坐在田间地头等夕阳,等晚霞,坐在院子里等漫天繁星,坐在屋檐下等墨黑般的天空暴雨倾盆,雨停又坐在车顶看彩虹。
她依旧不喜欢这片陌生而又艰苦的地区,可她却学会了苦中作乐。
一转眼就到了返程的时间,安安不舍地和她的朋友们告别,和陪伴了她近一个月的地区告别,虽然伤感,可未留遗憾。
沈怡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并非想让安安来一趟就要释放所有的善意和怜悯,和她一起走上公益之路,而是想让安安见识更广阔也更完整的世界,不会在她提到公益路上碰见的真人真事后,说出“不可能、骗人、根本没有”这类不食肉糜的话来。
她尽力为安安提供优渥的物质环境,也希望安安的精神世界能够不高傲、不贫瘠、不狭隘。
佟焱依旧跟在沈怡的身边工作,也别无其他选择,她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再任其肆意泛滥。
这是成年人的自觉,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会议早就结束归家的孟醒做了一桌子菜等待着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回家,虽然她早就在视频时看到了两人又黑又瘦的模样,可开门看到两人的那一刻还是震惊了。
原本白净细嫩的安安就像是刻意做过美黑一样,就连耳后都晒黑了,再加上那一头只潦草地箍了个发箍的蓬乱卷发,莫名有一种热带人种的感觉。
“宝宝,你怎么晒成这样了?”
“因为那里的太阳很坏!!我怎么躲也躲不开,一直晒我,一直晒我,是最坏最坏的太阳!!”
沈怡把抱怨不停的安安送到她怀里,伸手搂住她的腰,不满意地跟她咬着耳朵:“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晒成这样?”
“你又不是第一天又黑又丑了,干嘛问?”
“讨厌!哼!这么多天没见,我都快累死了,你都不对我温柔一点!”
孟醒笑着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本来以为这是温柔的序幕,却没想到孟醒话题一转,抱着安安旋身飞到了浴室,并且扔出一句话“赶紧去洗澡,小黑干巴猴!”
沈怡朝着浴室努努鼻子,把行李箱放到了门口,找了一身睡衣进了主卧的浴室。
两个人洗干净出来之后,也并没有白净多少,只是她们也无暇顾及了,双眼冒光地一块跑向了餐桌。
安安伸手在盘子里抓了一块香酥酱鸭腿,一改之前吃饭挑挑捡捡的习惯,豪放地咬了一口,满足地称赞道:“好吃哎,真的很好吃哎。”
孟醒笑眯眯地坐到了餐桌前,撑着胳膊看着两个大快朵颐的人。
“原来小孩儿吃饭难的毛病,苦一阵就好了。”
沈怡嗔怪地看她一眼:“安安真的很厉害的,你也知道咱们每次去吃什么,有盒饭是幸运,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当地人一块吃,将将饱腹而已。”
“我不是给她带了一行李箱的零食吗?”
安安举着油乎乎的小手凑到了两人面前:“我全都分给小朋友吃了,她们从来没吃过,吃的时候特别开心,我自己再想吃的时候就没了。”
“那你吃什么啊?”
“有的小朋友会带着我去她们家里吃,她们给我烤了馒头片、茄子片,做了锅贴、豆角焖饼,吃了菜地里的黄瓜、西红柿,有个婆婆还给我泡了方便面,我还和她家的小孩儿还一块吃了方便面里的料料……”安安抓了一点点孜然粉放在手心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样吃的,妈妈,我第一次知道料料原来还可以这么吃,特别好吃……”
孟醒笑着给她擦擦嘴:“是嘛,妈妈都不知道哎,下次也和宝宝一起尝试一下好不好?”
安安重重点头:“好呀,我还吃了婆婆在路边给摘的红颜色果果,好甜好甜,等下次带妈妈一起去吃好不好?”
孟醒的笑意更深了:“当然好啊,宝宝,还吃了什么平常没见过的东西吗?”
“还偷吃了辣条……”沈怡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道。
话音刚落,她就被安安眼疾手快地用油乎乎的小手捂住了嘴,嘿嘿笑着看向孟醒,伸出小手可怜巴巴地比了一下:“就吃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这么一点……”
孟醒轻挑眉毛:“是嘛,你别用小油手捂妈妈的嘴,我问问她你吃了多少。”
“真的,妈妈,我真的只吃了一点点……”小孩儿撒着娇倒在了孟醒的怀里,油乎乎的小嘴亲在她的脸上,“妈妈喂喂,安安累累……”
孟醒笑着点点她的额头,抽了一张湿巾擦擦自己的脸,又擦擦她的油手:“安安是不是玩得挺高兴的?”
“是啊,我只是一开始有一点点不开心,可后来我就跟着叔叔阿姨们一起工作,就特别特别开心了。而且我很乖,根本就没有哭,对不对妈妈?”
沈怡端着羹碗舀了一勺牛肉番茄汤喂到小孩儿的嘴边:“对,安安真是太乖了,我都没想到安安能不哭不闹地坚持下来,是我最佩服的人。”
小孩儿开心地手舞足蹈:“我还和誉姨姨一起给不能上初中的姐姐填了表格,姨姨说填了表格姐姐就能收到上初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是不是特别开心?”
小孩儿重重点头,用行动表达了她的心情。
饭后,她们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带着安安去了步行街,进行久违的娱乐活动。
安安坐在步行街的公共座椅上,戴着宝宝墨镜,翘着二郎腿接受阳光的沐浴,她甚至拒绝了孟醒打过来的伞,美其名曰家里的太阳不坏,是好太阳,要好好晒才可以。
可其实只是因为现在是午后四点,太阳光不那么强烈了而已。
沈怡坐在她的旁边,也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拿着一杯已经见底的奶茶吸杯底的辅料,一贯的习惯和爱好。
孟醒侧倚在椅背上看着行为动作、说话方式都如出一辙的一大一小,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她凑到沈怡的耳边轻语:“我本来想说翘二郎腿对小孩儿骨骼发育影响不好,可现在想想算了吧,等明天我再纠正她。”
“我也是小孩子,你为什么不纠正我?”
孟醒撩着她耳后的头发,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耳垂:“你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是我的小朋友。”
沈怡转头缓慢而又坚决地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孟醒伸手在她的脸上虚晃一下,一阵强劲的掌风在脸上扫过,顺便带走了沈怡吐出来的第二个“滚”字。
她们一直在座椅上坐到天黑,在饭店吃了晚餐,又一起去剧院看了儿童舞剧,剧场落幕回家时,小孩儿也累得窝在孟醒的怀里睡着了。
车里开着舒缓悠扬的音乐,沈怡坐在主驾驶上跟着音乐轻声哼哼。
“哎……宝贝……”她突然开口。
抱着安安昏昏欲睡的孟醒轻轻“嗯”了一声。
“伊杨生了没有?”
“生了,生了个儿子。”孟醒恹恹地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前了,彦彦请咱们去喝满月酒,我推了,等满月那天,咱们随点份子就算了。”
沈怡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她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都不想过于复杂,自找麻烦。
在她们的潜意识里,只要是碰到他们,就肯定是麻烦不断,所以离得越远越好。
随着安安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了以后,沈怡一溜小跑进了主卧,驾轻就熟地反锁了房门,从梳妆台边拿了一个小瓶跑进了浴室,再出来时浑身就散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儿。
坐在床头看书的孟醒挑眉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示又低了头。
被冷落的沈怡不甘心地从被尾拱到了孟醒的身上:“宝贝,我喷了香水喽呦,闻到了没有?”
“嗯……”
沈怡眉头深皱,不满地捏住她的脸:“你闻一下,我用的你最贵的那瓶。”
孟醒持续性冷脸:“嗯……”
“你怎么了?你不会不想吧?你不想你刚才又拍我屁股又摸我胸的拱火干嘛?”
“嗯……”
沈怡彻底被她不明其意的“嗯”弄烦了,蹭地一下坐在了她的腿上:“嗯个鬼啊!亲我!这么久没亲亲了,你一点儿热情都没有!是不是年龄大了,身体不行了!”
激将法毫无用处,她依旧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又开始气人了!!!气死人了真的是!!!”沈怡深吸了一口气,“你今天必须来主动亲我,要不然就永远不要亲了!!!”
沈怡从她的身上翻下去,气哼哼地背过身。
孟醒见她背过了身,又开始上下其手地戳她,等她被戳兴奋了转过身来时,再次恢复冷脸模式,如此逗弄了她三四次之后,彻底给惹毛了。
“我不跟你一块睡了!”
孟醒嬉笑着叫住抱着被子往外走的人:“大猛1,回来!”
“谁是大猛1,我是小软0!”沈怡理直气壮地把被子扔到床上,重重地坐到了床尾冲她勾勾手指,“快点过来,要不然一会儿我就累睡着了!”
“累了为什么还要做?”
“因为又懒又想享受,这两件事情又不冲突!”
孟醒突然像猛虎一样扑过来,沈怡下意识地起身缩到了门口,让她扑了一个空。
“你干嘛?”
“我刚才不扑你,你不高兴,现在扑你了,又开始怕我……”孟醒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霸道地冲她勾勾手指,“过来,让我扑一扑。”
沈怡摇头,默默地攥住了门把手,光脚站在地板上,脚趾不安分地晃动着表演可怜:“不,我正在生气。”
孟醒盘腿坐到了床尾,拿起空调遥控器对着她摁了一下:“有多生气,嗯……要不然给我表演一下生气的程度吧……”
沈怡努着鼻子,双手放在脸边做了一个虎啸山林的姿势。
“老虎发威,吓死你!”
“吓死我,谁让你这个小懒猪舒服呢?”
孟醒跳下床,慢慢走向已经忍不住笑出来的人。
她单手环住沈怡,捏着她的鼻尖摇了摇:“我不喜欢小老虎,你能不能变小猫?”
“不行,我就是生气的大老虎!”
孟醒轻柔地靠近她,身体逐渐把她严严实实地压在了门上,呼出的气打在她的脸上:“宝贝变小猫好不好?”
沈怡从身后抽出双手搭到了她的脖子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倔强地重复:“我是生气的大老虎。”
她的手慢慢伸到沈怡的脑后,轻轻摁了一下,两个人就热烈地吻到了一起,难舍难分。
孟醒喘着粗气轻轻推开一直在索取的人:“变成姐姐的小猫好不好?”
沈怡眼神迷离地软到了她的身上:“姐姐摸摸头,摸一下就变小猫。”
孟醒踮脚吻在了她的头上,弯腰把她抱在了怀里:“乖小猫。”
“喵……”
一声声温柔的呼唤,一声声纵情的呻·吟,让这个夜变得悠长、缠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