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醉酒

小酒馆里,孟醒坐在她们经常待的小角落里等着郑彦,脸上刻上了几道沧桑,一夜之间突然生了出来。

郑彦坐过来时,孟醒抬头看了他一眼,推了一杯酒给他:“胡子也不知道修理一下。”

郑彦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这两天有点忙……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孟醒在他未到之前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可真正开口时还是如此艰难,她觉得现在的场景就好像是由她来宣布孟父的时日无多一样。

“爸爸……爸爸好像得胰腺癌了……我发现药了,应该是晚期……”

“癌?”

孟醒无助地看着震惊得缓不过神来的人,情绪突然在这一瞬间完全崩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明明年前还挺硬朗的,妈只是说爸有时候肠胃不好,食欲不振,可爸爸的肠胃不是从年轻起就不好吗,妈总是因为酒局跟他口角,总是不让他吃外卖,每天都让他带饭,总是让他随身带着肠胃药,不是从年轻起就肠胃不好吗?为什么突然就得癌症了?你不知道胰腺癌有多可怕,他们什么都不跟我们说……”

根本没反应时间的郑彦在她的痛哭声中坐过来搂住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不安,他们俨然已经成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可是父母依旧是他们最坚实的两根主心骨,现在其中一根主心骨正在慢慢倒下,而他们无能为力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爸妈想去旅游,去见见老朋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从来没这么犹豫不决过,好像说不说都不对,我想让爸爸开心,也想让他多陪我们一段时间……”

郑彦听着她的哭诉,心里闷得像压了一座山,他从内兜里掏出一盒烟,烟火吸入肺部时才终于平静了几许。

“姐,胰腺癌晚期代表着什么?没有治愈几率了吗?”

“胰腺癌是高度恶性的肿瘤,病程短,发展快,还极易发生远端转移,就算做了手术切除,预后也极差……根据爸爸现在吃的药推断,应该是做了姑息减黄的手术……”

“什么叫姑息减黄,能延长多久的生命?”

孟醒从他怀里坐起来,伸手抽了两张纸巾把眼泪擦干,闷头干了一杯酒,可越是这样眼泪流得越急。

“没有用的……做了这个手术,就意味着肿瘤已经发生扩散和转移了,根本就没办法实施根治性手术,只能选用姑息治疗的方式来减轻胆道或十二指肠的梗阻,是改善,而不是根治,也没办法根治了……”

“没办法了?”郑彦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没了,最多最多还有半年……”

孟醒又痛苦地哭了,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出自己的无力和渺小,越觉得生命如同朝露,太阳一出,就会稀释。

郑彦双手插在头发里,表情纠结得皱成一团,这个消息之于他是晴空霹雳,现在对于姐弟俩的困境是治疗还是顺从。

他们一杯一杯地喝酒,看着彼此通红的眼圈无能为力地叹息。

天光大亮时,喝得大醉的孟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了,随他们去吧,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在医院里等死,让爸爸去医院不是我们自私的想法吗……”

她说完又呜呜咽咽地哭了,郑彦又考虑了半晌,终于别无选择地同意了。

没有一个人想在医院里度过生命的最后一刻。

郑彦弯腰背起已经开始说胡话的孟醒,他也已经脚步踉跄了,幸亏她还算老实,要不然两个人怕是回不去家了。

孟醒趴在他的后背上还是泪流不止:“都怪我,我为什么要老是惹他们生气,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

“对,不只怪我,还有你,你这几年根本不回家……”

“对,全部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错!”

孟醒挥着拳头打在他的背上,随之又嚎啕起来,她满是怨气,满是自责,满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郑彦推开家门时,孟醒还未停止嚎啕,她哭得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这样大的声响立刻引来了全家人的注意力。

安安从没见过孟醒喝醉的样子,又看着她伏在讨厌的人背上嚎啕,“哇”地一声就哭了,哭着跑上来挥着小拳头打在郑彦的腿上。

“你是坏蛋!你放开我妈妈!放开我妈妈!放开!放开!我让鸡翅咬你!妈妈!妈妈!”

小孩儿怎么拉也拉不开,大醉的孟醒挣扎着从郑彦的背上滑下来,抱过安安边哭边亲吻,动作粗鲁得让人窒息。

小孩儿快要被她抱得喘不过来气了,沈怡蹲过来撕扯开两个人,抱着不停挣扎的孟醒去了卧室,小小的安安在后面拽着沈怡的衣角边哭边追。

孟父和孟母搀扶着满脸悲伤、一身醉意的郑彦去了他的卧室,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姐弟俩喝得酩酊大醉,眼神里都是如出一辙的伤感,那种伤感像是黑洞,仿佛要把人深深地吸进去。

两个人都在剧烈地呕吐,两拨人手忙脚乱奔波于卫生间和卧室之间。

安安抽泣着坐在床尾,看着刚吐完又睡倒的孟醒又大哭起来,她爬到孟醒的身边开始剧烈地摇晃拍打,边哭边叫:“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妈妈,妈妈……”

可孟醒毫无反应,她已经完全睡死过去了,沈怡在卫生间里处理她的呕吐物,听到这阵凄惨的哭声立刻慌了心神,跑到卧室时正看到安安一边哭叫一边交叠着双手跪在床上猛摁孟醒的心脏位置。

沈怡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把安安提溜起来,抱着挣扎不断的小孩儿着急地训斥道:“安安,不可以这么用力地摁妈妈,肋骨会被你摁折的!”

“我没有,我没有,妈妈不说话了,妈妈死了,妈妈让我做的!”

安安还在剧烈地往孟醒身边挣扎,沈怡这才隐约明白安安应该是在给她做心肺复苏,当初孟醒一时兴起教她如何做心肺复苏,她在巨大的恐慌中竟然想起了这个操作。

“妈妈没有死,是喝醉了,睡着了。”沈怡握着她的手放在了孟醒的鼻翼下,又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心脏上,“人死了是不会有呼吸,不会有心跳的,妈妈只是睡着了,宝宝不害怕了啊,不害怕了啊……”

小孩儿的情绪慢慢地被安抚好了,她躺在孟醒的身边,紧紧地贴着人事不省的人,耳朵贴在她的心脏处,一刻也不敢放松。

孟醒足足睡了一整天才清醒过来,睁眼时安安的小脑袋还枕在她的胸口处,只不过已经安静地睡着了,睡梦中还时不时地抽泣一下。

她轻轻地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受到异动的小孩儿立刻被惊醒了,她揉揉眼睛,看到终于睁眼的孟醒之后又“哇”地一声哭了。

不明所以的孟醒慌乱地抱住她:“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妈妈喝醉酒吓到你了?”

“我不要妈妈死,我害怕……”

“妈妈没死,乖宝贝,不害怕了啊,妈妈在身边呢,妈妈在呢……”

孟醒轻声温柔地哄着她,直到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才抱着她走出了卧室,宿醉醒了之后依旧是天旋地转,看什么都觉得重影。

她抱着安安坐到了孟家父母旁边:“爸,妈,沈怡呢?”

“她说今天有门诊,必须得去医院,给你请了病假,让你好好休息。”

孟母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忧心地摇摇头,起身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她的面前。

“大晚上不睡觉,跟彦彦一块去喝酒,两个人都喝成这个样子,丢不丢人!多大人了还这么喝,酒有多伤身体,你不知道啊?你整天在医院工作,不知道烟酒最伤人吗?”

孟醒被孟母数落得又想哭,她抓过茶几上的蜂蜜水一饮而尽,把安安塞到孟母的怀里低声道:“我去洗个澡,一身的酒味儿。”

浴室门关上的时候,孟母见缝插针地跟时不时抽泣两声的安安打探道:“宝宝,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出去喝酒啊?”

小孩儿撇着嘴摇摇头:“喝酒不好,我再也不让妈妈喝酒了。”

“对,喝酒不好,安安以后酒负责管着妈妈,再也不让她喝酒了行不行?”

小孩儿郑重且坚定地点头:“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妈妈再喝酒了。”

“乖宝宝……”

孟母还是不死心,继续从小孩儿嘴里套话,她想知道这两姐弟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同时喝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同时这么不对劲。

“宝宝,妈妈今天早晨回房间之后有没有说什么啊?”

小孩儿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了,妈妈说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

“她不好?什么意思?”

“不是妈妈不好,妈妈很好,特别好,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再也不让妈妈跟坏蛋在一起了,是坏蛋让妈妈喝酒的,妈妈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孟母抱着不搭茬的安安若有所思地靠在沙发上,轻碰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的孟父:“他俩不会遇见什么事了吧?醒儿一直说她不好,彦彦也一直道歉,这俩人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活到这个岁数,心里哪能没点事,许是喝醉了酒,往日里的委屈事全都涌上来了,有个人能一块喝喝酒,说说话,宣泄宣泄心里的情绪,是好事。”

孟父看得开,可孟母的心里却总是不踏实。

怀里的安安绞着小手指突然仰头问道:“姥姥,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不让人死掉的药的地方?”

孟母心下一惊,孟父也探过了头:“宝宝,怎么突然这么问?”

“妈妈喝了酒就像死掉一样,一动不动,很吓人,我特别特别害怕,如果我给妈妈吃上这种药,她就不会死了。”

小孩儿的表情虔诚而又天真,两人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泛起一股酸涩,这么小的孩子对于死亡的看法就是恐惧,该如何让她坦然地接受必然来到的死亡呢。

说话间,郑彦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他和孟醒的状态差不多,天旋地转,头晕脑胀。

安安看到他时立刻就拉下了脸,趁孟母起身给他冲蜂蜜水的功夫跑到房间,抱着鸡翅的仿生玩偶扔到了他的身上,气势汹汹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坏蛋!你走!不然我会打你!所有人都会打你!”

“安安!不可以这样跟舅舅说话!”

孟父呵斥了她一声,走过来抱起了安安,父子俩对视的那一刻,郑彦差点没忍住自己的眼泪。

他们自从年后就再也没见过,可没想到短短三个月,孟父竟然消瘦了整整两圈,他心如刀绞地看着孟父,眼圈迅速红了起来,压根就移不开目光。

被抱起的安安不理会孟父的小声教育,反而振振有词。

“他坏!妈妈就是被他弄哭的!他是大坏蛋!最大的大坏蛋!”

小孩儿趁着孟父不备挣着身子劈头盖脸地一巴掌打在郑彦的面部。

“安安!怎么还上手打人!给舅舅道歉!”孟父这次稍稍动了点怒气,抬头看到郑彦的目光时才如梦方醒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跟过年时有些变化,“彦彦,最近爸肠胃不好,瘦了点,别担心啊。”

“爸……”

可他除了一声带着责怪、埋怨、心疼意味的“爸”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从胸口涌上来的全是不能释放的情绪。

孟父笑着拍拍他的手臂:“去洗澡吧,洗完澡就差不多能开饭了。”

“不许!妈妈在洗澡!不许他在妈妈的浴室里洗澡!让他走!现在就走!”

“安安!这是舅舅!这样非常不礼貌!再这样说话姥爷生气了啊!”

安安执拗地别过头,从孟父的怀里挣下来跑到浴室门口挡着,小小的一只,气势却丝毫不减。

“我也会生气的!我就是不让弄哭妈妈的大坏蛋待在家里!”

孟父看着原则性极强的小孩儿,偏头看了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而对眼前的一切置若罔闻的人,轻轻碰碰他的手臂,示意他看看小孩儿。

“跟你姐姐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姐姐小时候也是这个性子,说不行就不行,寸步不让。”

郑彦终于移开了目光,没有看向安安,而是低着头满是苦涩,昨晚他以为自己已经消化了父亲得癌症的事实,可今天才意识到远远没有,那种不舍、难过、遗憾、自责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渗出来涌向全身。

“你跟姐姐自小关系就好,以后有任何事都得互相帮扶,不可以再像这几年一样离心离德了,让我跟你妈有操不完的心……姐姐性格果断,心里有主意,以后有事别闷在心里,多跟你姐姐商量,听姐姐的话。”

孟父说完又拍拍他的手臂:“去主卧冲个澡,出来好好跟安安处好关系,舅舅得有个舅舅样,总归有血缘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郑彦看着孟父转身远去的身影,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下班的沈怡把手包挂在了衣架上,弯腰换鞋的时候才发现安安像警卫员一样站在浴室门口,气势汹汹地瞪着站在客厅中间的郑彦,而郑彦则一直盯着在阳台上收衣服的孟父。

她走过来把小孩儿抱进了卧室,严肃地问道:“宝宝,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小孩儿想都没想,声音洪亮地答道:“对啊!”

她的理直气壮让沈怡快速了眨了几下眼睛,打得她措手不及。

“对吗?”

“对啊!”小孩再次声音洪亮地答道。

“安安,这样是不对的……”

“对的!我已经是大朋友了……”安安把自己的袖子撩到肩膀上,屈起胳膊展示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肌肉,“妈妈从来没哭得那么大声,也从来没有哭这么久过,谁也不可以欺负妈妈!我很强壮,必须要好好保护妈妈!”

靠在门口听了一耳朵的孟醒眼眶又湿了,她走过来把安安箍在自己的怀里,心情复杂地给小孩儿解释这件阴差阳错、不清不楚的事情。

“宝宝,舅舅是妈妈的弟弟,就跟樱樱姐姐和木木哥哥的关系一样,不是坏人,昨晚妈妈哭是因为喝醉了,多亏舅舅把妈妈带回来,真的不是坏人。”

小孩儿噘着嘴看着孟醒,似乎在判断话里的真假,看了一会儿后又坚定地摇摇头。

“那我也不喜欢他。”

“宝宝……”

“妈妈~”小孩儿撒娇般地打断了她的话,小手轻轻覆在了她的眼睛上,“妈妈眼睛红红,给妈妈揉揉眼睛。”

孟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沈怡走过来轻轻把两个人环在怀里。

“宝贝,我一直在陪着你。”

“我知道,谢谢你。”

“没有……”

小孩儿倾身亲在孟醒的鼻尖:“妈妈,安安也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妈妈不害怕,谢谢宝宝。”

三个人相拥在一起,陪着她一起面对未知却必然会来到的结局。

氤氲着热气的饭桌上,小孩儿张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郑彦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郑彦拿着大汤匙靠近砂锅时,小手终于抬起来了。

“我最喜欢喝番茄汤了,你可以不要喝吗?”

郑彦被她说得一怔,默默把大汤匙放了回去,孟醒责怪地看了安安一眼,伸手端过郑彦的汤碗帮他加了一碗番茄汤。

安安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把自己面前的汤碗一推,汤汁全部都溢到了桌子上。

“我不喝了。”

“安安!老老实实的!”孟醒斥道。

“就不喝!”

安安从凳子上爬下来,还没等跑远就被沈怡一把捞住抱到了腿上。

“干嘛去?”

被禁锢住的安安小手一环,气鼓鼓地瞪着郑彦:“我再也不喝番茄汤了。”

郑彦把面前番茄汤推到了一边:“安安,我没喝,你喝吧。”

“哼!”

孟醒偏头看了一眼较劲的安安欲言又止,她现在实在是腾不出太多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这些事,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像是被罩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袋子里一样。

孟父和孟母竭力地缓和着桌上的氛围,小孩儿坐在沈怡的腿上再也没动那碗番茄汤,而且是喂什么吐什么,越吐越远,被警告了几次之后不但毫不收敛,反而越战越勇。

“别再吐了,再吐你就去门口站着!”

沈怡再次警告了她一句,因为孟醒醉酒的缘故,小孩儿早饭和中饭都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大病初愈,沈怡更迫切地希望她能多吃一点东西。

可安安再一次吐掉了喂进嘴里的一块虾肉,吐之前还鼓着腮帮子做了个蓄力的准备工作,那块虾肉被她吐了足有一米远。

沈怡的耐心终于被耗尽,脸色变得又冷又臭,环在安安肚子上的手也骤然收紧,呼吸又重又沉。

安安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机灵地冲着想打圆场的孟父伸出小手:“姥爷抱抱,妈妈弄疼我了。”

“小孩子闹脾气,别跟她生气……”孟父接过索抱的小孩儿,轻轻捏捏她的鼻尖,“小淘气,不乖啊。”

“哼!”

如坐针毡的郑彦知道安安的脾气是冲自己,他只能速战速决赶紧离开,尽管他无比留恋这并不算和谐的温馨。

“爸,妈,听姐姐说你们想去永伽山,正好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我陪你们去吧。”

因为安安的胡闹而始终眉头紧锁的孟母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彦彦,你公司不忙了?”

“项目马上收尾了,我给自己放几个月的假,休息一下。”

“我也去。”孟醒突然出声,依旧是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我最近累得头晕,想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

孟父和孟母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姐弟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

孟醒打断了孟父还未说出口的询问:“对,我们不是好久没一块出去旅游了吗?正好借这个机会一块出去玩一下。”

安安听得迷糊:“妈妈,去哪里玩啊?”

“去爬山,安安也去。”

“妈妈,我是不是就不用上学了?”安安兴奋又期待地搓着小手。

“不上了,妈妈带你出去玩。”

“哇!妈妈真好!”

安安从孟父的怀里滑下来,跑到孟醒的身边重重地亲她一口,蹦蹦跳跳地跑到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孟父觉出他们的不对劲来,走上前坐到了孟醒的身边:“醒儿,以工作为重,你们医院里工作忙,哪能这个时候说请假就请假呢?别耍小孩儿脾气了啊。”

“爸,我没耍小孩脾气,安安生病这段时间我确实是累坏了,身体累心理也累,是时候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安安突然探出头,拿着自己黄色的小裙子晃了晃:“妈妈,Belle公主的裙子可不可以带?”

“可以。”

“我还想带Tiana公主的裙子,可是放在我们自己家里了,什么时候回去拿呀?”

“明天回去拿。”

安安兴高采烈地把小脑袋缩回了门内,孟醒回过头还带着笑意,看向孟父时更是笑得灿烂。

“安安在病房里躺了那么多天,确实需要带她去好好玩一玩,爸,妈,你们就别操心我们工作的事情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后天就出发。”

一锤定音了,任谁说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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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不醒
连载中芦莫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