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天缘剑派如今的掌门贺旻,贺穹之。也是君萧当年的大师兄,昔日的道侣。
贺旻声音轻柔:“为何不多待一会,是因为不想看见我?”
贺旻今日一直都在门派,但为了不打扰君萧,一直躲在暗处没出现。
“并非如此。”
“你是心中还在怨我?”贺旻问。
“我已无怨恨。”君萧道,“离开天缘剑派之后,我还忽然察觉世间之大,人之渺小,何必执着某些人,某些事?我已经放下了,望你以后也能放下。”
“如此……甚好。”
“淮风山还有人在等我,我先回去了。”君萧道。
贺旻没有再追上来,只是问了句:“那我以后能去看看你……你们吗?”
“你若是只是来做客,随时都可以。”君萧回答。
实际上,这句客套话说完君萧就有些后悔。
旁人可能会不好意思来,贺旻是真的会没脸没皮登门。
罢了,堂堂天缘剑派掌门,真的要来酒灵剑派做客,他这个酒灵剑派掌门能拦着不让来?传出去也不像话。
不如就大大方方的让他来,贺旻作为人域第一大剑修门派掌门,总不能闲的没事,天天到酒灵剑派做客。
就是莫怀那里……可能要气上一气。唉,瞎大度什么?
君萧想想后面的事就觉头痛。
褚柒在淮风山的山崖上练完剑,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捻着一根草叶,眼睛盯着这一抹绿色,思绪早就不知飞到哪去了。
自从去过一次天缘剑派,见到时愿,他就经常想起时愿温泉沐浴的场景,兀自耳朵发烫,心脏也乱的不受控制。
褚柒唾弃自己:“褚柒呀褚柒,都是男人,你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难不成你真把时景曜当成小娘子,瞧上了人家的美色?”
就在褚柒对着草叶发呆之时,一个指节大小的青绿果子朝褚柒脸上飞过来。
这果子一看就是还没长成的李子,被提前摘了下来。要是谁咬上一口,牙都会被酸掉。
褚柒下意识一伸手,抓住了飞来果子,往回一丢。
“哎呦。”孟裳捂着被砸痛脑袋,从草丛里走过来,“大师兄,为什么我每次都打不到你?”
“因为你是个小笨丫头。”褚柒把草叶叼进嘴里,坐起身来,对着孟裳笑。
(果子砸头危险,请勿模仿尝试。)
“我才不笨!”孟裳不服气。
“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怎么不和小凛待在一起?”褚柒问她。
孟裳从小就很黏钟凛,几乎天天都跟在钟凛身边。
“他?”一提起钟凛,孟裳有些不高兴,撅起嘴,“他跑去山下玩,还说什么男女有别,不让我跟着,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大师兄,你说气不气人?”
“小凛喜欢无拘无束,你好好修炼,别搭理他,过两天他肯定要来找你。”褚柒道。
“真的?”孟裳将信将疑。
“人啊,就像风筝,你手里的线拉太紧容易断,适当的松松也好。”褚柒明明自己也不懂,还大言不惭地给孟裳讲道理。
孟裳和钟凛这俩人,年纪越大,反而不如儿时那般亲密无间,有时候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吵架。
不过,他们还是在意彼此,每次吵架很快又能和好如初。
吵吵闹闹,倒也像对欢喜冤家。
“那若是线放太长,风筝飞了怎么办?”孟裳眉头紧锁。
“那不如,换个新风筝。”褚柒玩笑道。
“不行,我就要最初的那个风筝,旁的风筝再好,我也不换!”孟裳道。
孟裳就是这样一根筋,从小就性格执拗,一件事只要放在心上,就非要做成。若是失败,她也会哭着不断尝试,去头撞南墙。
直到反复确认,再也无法,才肯放弃。
所以孟裳和钟凛同年入酒灵剑派,孟裳资质不如钟凛,却也能凭借一股不服输的韧性不弱于钟凛。
而钟凛,自小就灵活多变,修炼悟性极佳,也嘴甜,讨人喜欢。
孟裳和钟凛的性格,刚好互补,将来成为伴侣也极为合适。
“好好好,随你。若是小凛欺负你,你就告诉大师兄,大师兄帮你。”褚柒安慰她。
“对了,大师兄,方才天缘剑派的贺掌门来了,我到这里就是特地跟你说一声。”孟裳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褚柒惊讶中夹杂期待欣喜:“就贺掌门一个人来了吗?”
孟裳摇头,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这般激动:“好像还带了两个徒弟。”
褚柒赶忙跑回了酒灵剑派的大殿。
孟裳还在后面喊:“大师兄,等等我,跑那么快做什么?”
褚柒和孟裳一前一后进入殿中,就见师父师叔坐在面南首位。而另一边天缘剑派的贺掌门和弟子依次坐在西侧桌案前,正在喝刚煮好的茶。
褚柒一眼扫去,没有见到时愿的身影,有些失望。
“染华,怎地冒冒失失进来,这般失礼?还不快见过贺掌门与诸位小道友?”莫怀瞧见褚柒走进来,面色不愉道。
褚柒朝众人拱手:“褚柒见过见贺掌门,见过诸位道友。”
贺旻笑哈哈:“上次见你太匆忙,都未曾送你个见面礼。”
贺旻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这里面是三件防御法宝,我偶然所得,你们师兄弟刚好一人一个。”
储物袋飘到褚柒面前,褚柒看到师叔那黑到能滴墨水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是收还是不收。
还是君萧笑道:“给你的就收下吧,还不去坐下。”
褚柒把储物袋塞进怀里,和孟裳坐在东侧的座位上。
这次贺旻来酒灵剑派带的的二徒弟许憬和三徒弟黎霜,除此之外,还带了五名普通弟子。
褚柒喝了一会茶,听他们你来我往,聊了一些门派寻常的生活。
无聊的紧,待一盏茶喝完,天缘剑派的人说要交流切磋剑法,就在酒灵剑派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好几日。
莫怀看见天缘剑派的人就来气,对君萧抱怨:“我看有人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来了便不想走。当初是如何欺负你,现在还有脸上门。”
君萧笑道:“随他们去吧。”
“我就知道他贼心不死,还想着修复往日的关系,做梦!”莫怀冷哼一声。
“都过去这么多年,我们不要再去纠结了,好吗?他好歹当年也是我们大师兄,左右来者是客。”君萧捧起莫怀的脸,温言软语,“乖师弟,听话,嗯?”
莫怀哪里经得住这般,脸腾地就染上了嫣红,说话都磕巴起来:“那、那便依你。”
窗口哪里,有两只脑袋并排着往房间里瞧。
下面那只脑袋好奇:“大师兄,师父和师叔在干什么?”
上面那只脑袋回答:“肯定是师叔眼睛进了沙子,师父帮师叔把沙子弄出来。”
下面那只脑袋点头:“原来如此。”
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就打破了室内旖旎温馨,君萧和莫怀两个人齐齐看向窗户。随即走过去,一人拎起一个徒弟的耳朵。
君萧咬牙切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染华,你不带师弟练剑,在这里做什么?”
莫怀拎着孟裳的耳朵,冷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们这般没规矩,看来是平日犯错罚的太轻了。”
“师父师叔饶命!”褚柒识时务地喊。
“我错了,师叔。”孟裳也赶紧道歉。
“既然知错,就给我滚去抄经书,抄不完不准休息。”莫怀道。
褚柒抄书抄的手都快废了,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溜出去玩,就看到黎霜在与酒灵剑派的弟子切磋剑法。
褚柒在一旁看了一会。
黎霜虽然比褚柒大十几岁,修为在褚柒之上,但剑道一途的天赋却远远不如褚柒。
不过黎霜出自天缘剑派这个剑修第一大门派,酒灵剑派不少小弟子都忍不住凑上去,羡慕不已。
黎霜看到褚柒,笑着朝褚柒招手:“褚师弟,你来,我们切磋切磋!”
“不必了,你们切磋,我在旁边看看就行。”褚柒摇头拒绝。
天缘剑派的弟子原本就不太看得上酒灵剑派这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见状面上难免露出得意之色,觉得褚柒这个酒灵剑派大师兄定是露怯,不敢切磋,怕被比下去。
褚柒哪里注意那么多,只是心里想着旁的事罢了。
待换其他人切磋,黎霜休息之时,褚柒悄悄问:“黎师兄,时师兄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黎霜看了褚柒一眼,脸上挂上笑容:“时师兄痴迷修炼,不爱出门。”
贺旻也在旁边,听见褚柒和黎霜的对话,笑着对褚柒说:“看来你和景曜很投缘,下次来我肯定带上他。”
“好啊,我早就想和他见面了。”褚柒闻言十分欣喜。
果不其然,第二次贺旻来酒灵剑派,带来了时愿。
原本褚柒觉得,他总是想起时愿,肯定是因为喜欢那张脸,多看看,看腻了就不会再惦记。
可是自从时愿来了酒灵剑派,褚柒就忍不住往时愿跟前凑,人也不自觉变得殷勤。
“时师兄,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褚柒跟在时愿身后。
时愿不搭理他,他反而越来劲。
“时师兄要练剑?我们一起!”褚柒道。
时愿自己练剑,褚柒就在一旁也练剑。
两人的剑法都传承一脉,自然招数也就差不多。
褚柒故作剑法生疏,眼睛瞥向时愿,边练习边叫嚷:“时师兄,你看看我这剑是不是哪里不对?不如你教教我?”
时愿哪里瞧不出他那副做派是装的,冲着褚柒翻了个白眼,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褚柒动不动就找时愿,不顾时愿冷脸跟在后面,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就是傻子也能发现,褚柒很喜欢时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