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华。”
“染华。”
褚柒被人摇醒,揉揉发涨的头,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他从躺着的草地上醒来,面色惊讶:“师父?”
“你上次除邪,被魔族伤到头,不如这次就不要随我去天缘剑派了。”君萧一脸担忧。他身旁跟着的钟凛和孟裳也有几分忧虑。
“我不,我就要和师父一起去。师叔不在身边,万一天缘剑派的人到时候欺负师父怎么办?”褚柒扬起下巴,“我已经二十岁,是个大人了,我以后可以保护师父!”
钟凛笑着说:“师父,不如我也去吧?”
孟裳抓住着钟凛的胳膊,像个活泼的小麻雀,也跟着嚷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你们都去怎么能不带我?”
褚柒给钟凛和孟裳一人敲了一个暴栗,咧嘴笑:“去什么去?我一个人陪着师父就够了,你们老实留下看家。”
君萧温和一笑道:“我们很快就回来,哪里需要这么多人一起?”
自从君萧和莫怀当年被天缘剑派老掌门逐出师门,二人就再也没有和天缘剑派来往过,与旧日相识也都断了联系。
转眼君萧和莫怀离开天缘剑派也一百多年,酒灵剑派已经创立七年。
近日,君萧忽然收到信件,知道天缘剑派老掌门退位,贺旻继任成为新掌门。老掌门这些年修为无所进益,这几个月寿数将尽,想见君萧最后一面。
君萧年幼时,老掌门也是最疼爱他,待他如亲子。只不过各种阴差阳错,恩怨像一团麻绳缠绕成死结,难解难宥,老掌门不得不狠心放弃君萧。这些年老掌门时常想起逐出师门的徒弟,辗转难眠,心中有愧,挂念不已。
莫怀则是当初为了君萧,发誓再也不回天缘剑派,主动和君萧一起成了天缘剑派弃徒。
昔日的恩怨已经成为一笔烂账,说不清,理不净。君萧无法拒绝去天缘剑派见老掌门最后一面,毕竟这份师徒情就算明面上断了,却无法真正从内心割舍。
褚柒和君萧来到天缘剑派,瞧见群山巍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华美优雅,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师父,天缘剑派这般有钱?”
君萧瞧他还是小孩子模样,玩颇心重,摇头失笑:“都是些身外之物。”
褚柒跟在君萧身后,探头探脑,十分新奇。
天缘剑派遍地都是奇花异草,呼吸间都能闻见天然的花朵芬芳,连天边飞过的仙鹤都仿佛腾云驾雾,透着一股仙气。路过的弟子都是世家出身,金光闪闪,腰佩宝剑,装扮精致。
啧啧,大门派就是不一样,真是从上到下,哪哪都气派。
酒灵剑派相比之下就寻常多了,弟子们穿的都是最素净的蓝袍,荷包干瘪,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就手里那把本命剑。
不过褚柒感叹归感叹,倒也没有多么羡慕。
有天缘剑派的几岁大的小弟子好奇偷偷打量褚柒,他还会笑嘻嘻朝小孩招手。
有其他弟子看他打扮的穷酸,眼神不屑的,他也只是不在乎的撇撇嘴,不甚在意。
可能是褚柒从小到大都在淮风山上待着,没见过什么世面,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天缘剑派瞧什么都好奇,也不知道什么是自卑和怂。
君萧在老掌门那里单独谈话,褚柒坐在厅堂一个人喝了一肚子茶水,嫌无聊,就偷偷溜出门,在天缘剑派四处瞎逛。
天缘剑派的弟子瞧见他,也没有上前阻拦或者搭理的。
褚柒不知就怎地就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迷路了。他挠着头叹气:“这天缘剑派也太大了,怎么找回去的路?”
就在褚柒犯难之时,就见林中烟雾缭绕的温泉水池中,站着一个人。
褚柒原本只是不小心扫了一眼,登时惊呆。
美人冰肌玉肤,垂发沐浴,那背影,那侧脸,人间绝色也不为过。
褚柒不过二十岁血气方刚,又是个童子鸡,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此时就像个误入仙女浴池的土狗,两行鼻血不知不觉流下来。
他满脑子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仙女下凡”。
心脏也不争气地跟着扑通扑通乱跳。
褚柒可耻的心动了。
温泉中人转过头来,一双锐利的美眸射向褚柒,声音冷肃:“何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沐浴。”褚柒慌忙擦着鼻血,要转过脸去,就见美人已经上岸,瞬间一阵风卷过,已经穿戴好衣服,衣冠发髻完整。
褚柒再次呆住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竟是个男子?”
不光是个男子,还是个看上去十六七的少年,精致的五官还没完全长开,怪不得像个小娘子。
“唰”地一声。
对方抽出长剑,抵在褚柒咽喉处,喝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褚柒干笑:“我是客人,我叫褚柒,字染华。我说我不小心走到这里,你相信吗?”
“姓褚?没听过。这里是门派内里,虽无人把手,却也外人进入不得,你是如何进来?”对方眸色幽暗,手中的剑尖又朝褚柒靠近了几分。
褚柒瞪大眼珠子,死死盯着剑刃:“剑剑剑!你再往前就要戳破我脖子了。道友,我说的都是真的。偷看你沐浴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无心之失,左右你我都是男子。不如我们商量商量,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可好?”
褚柒总归是理亏的一方,态度也就软和许多。
对方不理睬褚柒的插科打诨,甩出一根困仙锁,把褚柒双手困住,牵住一头,像拖犯人一样,把褚柒拖在身后走。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褚柒被捆住双手也不着急,反而腆着脸主动凑到人家跟前问。
对方翻了个白眼,抿着嘴没说话。
“美人,你也是天缘剑派弟子?你师父是谁?没准我还认得呢?”褚柒又问。这话就纯属胡说八道,天缘剑派的人他就只认得一个老掌门,还是一个时辰之前认识的。
“你闭嘴!聒噪。”
手上的困仙锁又紧了一分,勒的褚柒的手骨头都响了一声。褚柒鬼哭狼嚎:“美人,你这是要把我的手都勒断!好狠的心!”
对方眉毛都皱在一起,拿眼睛剜褚柒。
别说,生气的模样也这么好看!褚柒着实是面前之人的美貌折服了。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连着一根困仙锁。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人多的地方,不少弟子都偷瞧他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掩唇憋着。
这时有个温柔可人的女修走来,笑着问:“时师兄,你们这是……”
女修唤出时师兄的时候,褚柒就明白了捆住自己的修士身份。褚柒来的时候听师父君萧提起过,天缘剑派新掌门贺旻有三个亲传弟子。大弟子就是已经三百岁的时愿,时景曜。
只不过,褚柒没想到时愿三百岁了,竟然长得这般脸嫩。
“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贼。”时愿声音冷清,“黎师弟,师父呢?”
这女修姓黎,就是贺掌门三弟子黎霜,字梦白。
“不知。”黎霜摇头。
“染华!”
远处传来君萧的声音。
君萧飞身而来,落在几人身旁,疑惑地望向褚柒和时愿之间的情形:“景曜,染华,你们这是做什么?”
“师父?”褚柒尴尬一笑。
君萧一下子就从褚柒那笑容里猜测到,大概又是这个好徒弟惹了事。
“君师叔。”
时愿和黎霜不约而同朝君萧拱手一礼。
虽说君萧早就被逐出师门,但无论是老掌门还是现任掌门,都很重视君萧,自然作为后辈时愿和黎霜也就要把君萧视为师叔,态度恭敬。
“是不是染华调皮,做了什么?”君萧笑问。
时愿松开困仙锁,瞥了褚柒一眼,淡淡道:“无事。”
“没事就好,染华从小像个野猴儿,没规矩惯了,若是有失礼之处,我替他给你赔不是,景曜莫要放在心上。”君萧笑道。
褚柒揉揉自己发红的手腕,笑呵呵:“都是误会,时师兄,方才我多有失礼,对不住。”
时愿没有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认接受了褚柒的道歉。
黎霜笑道:“不如我带褚师弟在门派转转。”
“好啊好啊。”褚柒眼神一亮,说道。
“多谢你的好意,今日就罢了,我们这就要回去。”君萧却出声拒绝。
褚柒惊讶地看向君萧,才不到两个时辰,连半日都没有,就要回去?
这么着急?
褚柒纳闷:“师父不是和师祖一百多年没见,为何不多说一会话?”
君萧笑了笑:“话都说完了,自然就要早些回去。”
即便多留一时半刻,又能改变什么?
该说的一百多年前都说尽了,如今也只是见最后一面,能花多少工夫?
“哦,那好吧。”褚柒点点头。
两人与时愿、黎霜道别,就顺着来时路往外走。时愿和黎霜想送他们,被君萧拦住了:“不必相送。”
时愿和黎霜只能止住步伐。
快走出山门的时候,褚柒问:“我们以后还能来吗?”
褚柒倒不是因为天缘剑派有钱和气派就心生不舍,只不过是对时愿很有好感,这般就走了,还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怎么?才这么一会就不想走了?不若我将你留在这里可好?”君萧笑着说,但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不、不必了。”
吓得褚柒赶紧否定。
这要真被君萧丢在这里,可怎么好?他可是酒灵剑派的大师兄,怎么能在别派生活?
就在此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卿逸。”
卿逸是君萧的字。
不过在酒灵剑派没有人会叫君萧字,乍得听见,褚柒都没反应过来喊的是谁。
褚柒扭头,看见一个外表二三十岁的青年从半空中飘然落下,无论表情和眼神,都复杂难言。
青年穿着天缘剑派标准的白底金纹衣袍,相貌堂堂,器宇不凡,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凛然气势。
君萧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卿逸。”青年又唤了一声,单单两个字,仿佛蕴含千言万语。
“贺穹之。”君萧声音淡漠。
这个故事会有少许特殊设定。
设定1:没有师姐、师妹的称呼。无论男女,同门平辈互相之间称呼师兄、师弟。
设定2:道侣不一定是情侣或者夫妻,也有可能是关系亲密的师徒、知己好友等。
(后期出现特殊的设定会补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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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