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接下来,要干嘛?”燕临溪靠坐在雪堆里,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胳膊。经历了刚刚那两场艰难的战斗,他现在只想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在等着自己,最好没有。

丐子指尖弹了下他发顶:“不想知道老子为啥踹那山门?杀这个三流门主?”

“为啥?” 燕临溪仰头望着对方腰上晃动的鹦鹉毛饰,发现那些羽毛不知何时沾了些血渍。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三流门派门主,怎么就招惹上了血影楼,还落得个被击杀的下场。

“哦,当然不能活着。”丐子突然蹲下身,“那老东西知道幽煞树的下落。”

“幽煞树?还是个秘密吗?”燕临溪的睫毛猛地颤动,幽煞树不就是一棵叶子很好吃的树,也不至于因为知道它好吃就要杀人灭口吧。

“妖族幽煞树丢了。”丐子叹了口气,整个人族大陆跟妖族大陆都知道了,小家伙的消息不太灵通啊。

燕临溪更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金乌族的地盘,向来守卫森严,“幽煞树在妖族北域金乌族地盘上,还能丢?”

“小比噶知道的不少嘛?” 丐子见他反应,咧嘴笑出声,“树在妖族太子化形大典上丢了,现在妖皇满世界咬人,连人族大乘期都折了俩。”

“我还以为是太子丢了……” 燕临溪挠了挠发烫的耳尖,太子丢了那肯定是天大的事儿,妖皇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呀。

“你咋知道太子丢了?” 丐子突然掏出传讯玉牌,看着燕临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让楼主去查查。”

“妖族太子丢了?”传讯玉牌亮起时,楼主的虚影从蓝光中浮现,人影微微挑眉,双手抱臂,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这倒是件有趣的事,不过……为什么要我去查?”

燕临溪心中好奇极了,忍不住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而丐子此刻也没想着要避开他,就任由他在一旁看着。

“你查不查?这个消息很有赚头!”丐子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白金长袍蹭了满背雪粒,“比如我的一句谢谢。”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楼主虚影揉着额头无奈叹气,目光扫过旁边探头探脑的燕临溪,突然挑眉,笑出声,“行吧,看在小家伙的份上 ——”

话未说完,丐子已不耐烦地掐断传讯,玉牌蓝光消失前,他分明看见楼主对着自己比了个 “滚” 的手势。

“记住,幽煞树的事别乱打听。” 雪片突然大了起来,落在了丐子的头顶跟簪花似得,“尤其是你师父,要是他问起,就说老子带你去嫖赌了。”

燕临溪算是看出来了,丐子这个人对谁都一个鬼样子。

墨蓝的天幕上悬着半轮残月,丐子的赤脚碾碎枯叶的碎响在寂静山林里格外清晰。他扯着嗓子嚷嚷,“磨磨唧唧的,子时正是办事的好时候。”

燕临溪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大氅带子被对方系得死紧,绣着孔雀翎羽的边缘扫过鼻尖,还带着淡淡酒气。他盯着丐子后脑勺卷曲的白发,袖口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氅暗纹。这是血影楼的御寒法器,针脚细密得能挡住筑基期修士的掌风。

“什么任务不能明天说?我觉得这分明就是你想折腾我!”他嘟囔着踢开脚边滚石,声音混着呵出的白气消散在夜风里,“师父从不让我熬夜……”

他心里别提多不情愿了,这大晚上的,本就累得够呛,还来新任务,血影楼的楼主是有把人当牲畜使用的爱好吗?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丐子扯着燕临溪大氅上的挂坠,就拉着他往前走,“死不了的。”

燕临溪经过之前种种‘机缘’,心里也有了底,知道丐子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了,所以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战战兢兢,“啧,死不了也得掉层皮吧?你先说清楚,是你的任务,还是我的任务。”

他可不想免费帮丐子做任务,还弄得到处都是伤。

“我的任务。”丐子闷头走了一段路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但要带你一起去,就这么简单。你不是想知道幽煞树的消息吗?”

他扭头看了燕临溪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怪怪的。”燕临溪一听,顿时有些不可置信,这事太蹊跷了,消息这么好套的吗?那为什么伊介调查了那么多。

“此之甘露,彼之砒霜。”

“什么意思?”

丐子突然顿住脚步,路边石缝里,三株叶片泛着紫晶光泽的毒草正随着山风轻颤,叶脉间流动的荧光像极了“鬼哭藤”。他刚伸出的手掌突然一空,燕临溪的小爪子已先一步攥住毒草。

“我爱吃!” 小家伙鼓着腮帮子咀嚼,还嚼吧嚼吧的发声。

“随你。” 丐子甩了甩被染紫的指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不在乎幽煞树的消息,你想要就给你呗。”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燕临溪,这一盯,他倒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事儿,这小家伙的毒抗似乎还挺强的呀,乐呵呵地把毒抗训练安排上了

山路愈发陡峭,丐子的步伐却依旧轻快。

燕临溪盯着对方脚踝处,丐子每一步落地都恰好避开松动的石块,腰腹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弧度。这种看似随意却暗含玄机的身法,是血影楼 “无常步” 的精髓。

燕临溪趁机偷偷偷学丐子的身法。

山风突然转急,丐子显得漫不经心,他边走边戳着玉牌。他忽然侧头,看见燕临溪正盯着自己的脚步出神,小脸上满是专注,“干啥,想玩老子的玉牌?”

丐子的指尖在玉牌表面敲出细碎的蓝光,楼主的虚影在月光下晃了晃,他故意将玉牌举到少年眼前,双色瞳仁在墨镜后笑得眯起,“想看?偏不给。”

玉牌上楼主的骂街声隐隐传来,却被他指尖一弹,化作流萤般的光点消散在夜色里。

燕临溪盯着玉牌消失的方向,他跺了跺被露水浸湿的鞋底,“任务到底是什么?” 声音里带着不耐,却又忍不住往丐子身边蹭了蹭。

“怎么还在纠结任务内容?”丐子有些诧异燕临溪过了那么久,才问这个问题,他弯腰揪下朵火红色的野花,让它齿间发出 “咯吱” 的脆响,“到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别浪费老子时间。”

但他的手依旧没有停,他在以一种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疯狂给楼主发消息。

“这都半个时辰了。”燕临溪面上挂着明显的不悦,小脸气得鼓鼓的,“你是不是成心遛我?”

丐子又瞥见一丛嫩绿色的三叶草,熟稔地挑出最鲜嫩的几株,塞进嘴里。

燕临溪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人随意摆弄的木人,完全不知道要被带去做什么,心里别提多窝火了,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血影楼的及幼堂出了点事情。”

“及幼堂?” 燕临溪的瞳孔猛地收缩,想起在幻境中的那些破窑洞,里面会传来的孩童啼哭,像被风吹散的纸鸢。他学着伊介平日冷哼的模样,鼻尖皱起时却露出稚气未脱的弧度,“难不成我们还做拐卖小孩的生意?”

“拐卖?小比噶你脑子长在爪子上吗?”丐子突然大笑,“真是天真又好笑,刀口舔血的买卖,和蝇头小利的勾当,哪个更赚钱?”

及幼堂不过是楼主为了给那些没人照顾的孩子一个归处,所建立的没用的吃钱地方。

“所以呢?出什么事了。”燕临溪见丐子笑的那么开心,有些生气,“瞧你笑得那么开心,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死了几个没人要的崽子,楼主非要查 ——” 话到此处,丐子突然扯下燕临溪大氅上的流苏,塞进嘴里嚼了嚼又吐掉,“叫你去当诱饵,引那条躲在阴沟里的蛇出洞。”

“死了几个孩子还不算大事?”燕临溪转身就要走,“我不干!你自己怎么不去当这诱饵?”

“老子要是能当诱饵......”山风卷起丐子的白发,他的拳头像淬火的铁球般亮起红光,燕临溪的后背猛地绷紧,“还用得着叫你?去,不,去?”

丐子有些想笑,这小子在搞不清楚自己脾气的时候,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发现自己不会真的杀死他之后,就开始把自己这里当窝,开始横了。

“敢情你大半夜折腾我,就为了这事儿?”燕临溪又学着丐子的样子,呵了一声,双臂抱胸,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他,“我要睡觉,小孩子不睡觉长不高的。”

“行啊小比噶,学会谈条件了?”丐子的拳头停在半空,转身时顺手揪下朵夜兰花,塞进燕临溪嘴里,“先把这株‘孩哭藤’吃了,省得你到时候哭出声来 ——”

“别别别。”燕临溪看到丐子的双拳即将落到自己的头上,瞬间就怂了,“我突然觉得这任务也不是不能接受……”

丐子的手腕在月光下划出凌厉的弧线,燕临溪刚揪住的袖口布料 “嘶” 地裂开道口子,丐子甩着沾着夜露的手指,“在磨叽什么?”

他满脸嫌弃地瞪着燕临溪,语气有些暴躁,“有个小东西说,及幼堂的同伴被领养后再也没有消息了,他偷偷去调查,发现他们都像牲口一样被取走了内脏。”

“什 ——” 燕临溪瞪圆的眼睛映着丐子掌心跳动的篝火余烬,睫毛因愤怒而剧烈颤动,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丧心病狂!难怪你让我当诱饵,只是……他们为什么专挑孩子下手?”

专门虐杀小孩的人,他之前见过一个,那个杀死封煜,抓走整个村子小孩的变态。他怀疑这次也是喜善居搞的鬼。

“老子又不是仵作!”丐子突然弯腰拔起株带刺的野蔷薇,花瓣被他烦躁地揉成碎末,“断魂说最新那具尸体的肝叶上,有指甲掐出的月牙印,还有兽类的齿痕 ——”

话未说完,墨镜突然滑到鼻尖,露出他不自在地眨动的双瞳,“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子,再瞪就把你丢进狼窝!”

“丐子爷爷~”燕临溪小跑着拽住对方的袖口,尾音拖得像融化的蜜糖,“断魂是不是那天跟你赌骰子,输了就脸红跑路的?”

他跟丐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到过断魂的名字,什么赌注,什么阳痿来着,不知道是血影楼里的什么人物。

“小比噶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丐子的耳尖突然在月光下泛起可疑的红,他猛地甩脱小家伙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咎砚边缘。这玩意怎么变得会撒娇了,他有点想把人关起来,“断魂是谁不重要,再废话,就让他拿你练手!”

“我要是被啃了,就变成厉鬼缠着你!”

丐子突然大笑,笑声惊起栖息在枯树上的夜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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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生,三更劫
连载中神奇海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