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崩地裂

门刚关上,后面追来的黑影就撞到了门上。李师傅用后背顶住门,接着随手用木棒顶在门的横梁处,然后迅速追上前面的慕凌童和罗小胖。这个夹壁墙直通向房子后面,这里有一条窄小的过道,可以顺着房子的后山墙穿过后院,翻墙出去就是山坡。这时戚脉语拉着依娜已经爬上了山坡,正在回头看他们。慕凌童挥手示意两人快跑,自己推着罗小胖翻过院墙,李师傅随后一纵身也翻了过来。这时就听房子里哗啦一声,估计是那群人把夹壁墙的门踹开了,紧接着就是一堆杂乱的脚步声。慕凌童赶紧推着罗小胖拼命向上跑,黑夜里山路崎岖不平,几个人磕磕绊绊一路向上。

跑出四五十米,慕凌童听得后面追赶的脚步越来越近,就让胖子跟着戚脉语和依娜先往前跑,自己拿着短刀和李师傅躲进旁边树丛背后,李师傅这时候已是赤手空拳,但他丝毫不慌,伸手抓住旁边一根茶杯口粗细的灌木,双臂用力,“咔”的一声把木枝折断,三下两下拽下枝叶,修成一根短棒拿在手里,凝神看向黑暗中的后方。半分钟的工夫,一群黑影已尾随而至。待到近前,李师傅骤然暴起,手中短棒闪电般刺出,一下子戳中头一个黑影的咽喉处。那人喉咙里闷哼一声,一头歪在旁边,后面第二和第三个黑影瞬间也到了眼前。慕凌童感觉这些人动作都是奇快,仿佛个个都是身手敏捷的练家子。但此时已顾不得多想,他从黑暗处猛然挥出短刀刺向靠近他这边的一个略微瘦小的身影,那人冲的很猛,正好迎刀而上,待看见刀锋依然躲闪不及,嘴里不由“啊”的一声,此时刀锋依然刺到了他的腹部,但慕凌童却猛然停住了,因为刚才那一声“啊”就响在他耳边,他听得清清楚楚,那是瓦拉的声音。然而就在这一错神的工夫,那人已闪过他的短刀,手中木棒迅疾砸了下来,慕凌童连忙闪了一下头,嘴里大叫了一声“瓦拉!”那黑影一听也愣了一下,手中木棒一软,从慕凌童身旁划过。这时李师傅跟另一个黑影缠斗在一起,其他黑影也围了过来,慕凌童眼看就要陷入包围之中,也顾不得那个像瓦拉的人,赶紧挥刀自保。

两人正在危急时刻,身后劲风忽起,几块石头擦着耳边飞过,砸向那几个黑影,只见啪啪几声,那几个黑影没料到会遭到暗器袭击,黑暗中又不好闪躲,纷纷被石头砸中。慕凌童和李师傅趁机摆脱纠缠,翻身向山坡上奔跑。前面不远处,戚脉语、依娜和罗小胖躲在山石后面不断投掷石头掩护两人。后面黑影向上追了几步,却经不住石头乱砸,天黑林密也不好闪躲,只好停在下面,继续盯着上面寻机而动。上面几人看用石头阻住了下面的黑影,也都喘了口气。戚脉语让罗小胖和慕凌童继续搜集石头,自己和李师傅、依娜躲在山石后监视。

过了一会儿,只见山路后面又来了一群黑影,凑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多个。那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商量了一下,然后四散开来,只听一阵窸窣之声,忽然,一阵石头雨猛然飞出,一块接一块砸到五人躲避处,五人猝不及防,慕凌童的肩膀和罗小胖的胸口都被石头砸中,疼的二人龇牙咧嘴,另一块飞向戚脉语的石头被李师傅用木棍及时跳开,饶是如此,崩裂的石头碎片也在她脸上擦了一道伤口。李师傅见状不好,赶紧一拉戚脉语,然后冲其他三人大喊:“快往山上跑!”几个人狼狈逃窜,奔跑之际,胖子的屁股又被一块石头砸中,他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利索,这一下疼的他“哎呦”一声,边跑边破口大骂:“奶奶的,怎么老跟老子的屁股过不去,我tm一会儿坐死你们!”五人互相拉拽,向山上林深之处跑去,后面一群黑影紧紧跟随,毫不放松,似乎不追到他们不罢休。慕凌童边跑边想:“这些人到底是谁?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死死追杀我们呢?刚才那声音明明是瓦拉,难道他没死?”

又跑了几十米,前面已到山坡之上,再往前走,一道迎面矗立的峭壁横在面前。众人暗暗叫苦,这真是到了山穷水尽之地了,几个人跑到峭壁之下,背靠峭壁,心中都不由得产生一股悲壮之意。慕凌童扭头看了戚脉语一眼,只见她面有血痕,忙伸手过去帮她擦去。戚脉语抬头,双眼直视着他,脸上却绽出灿烂的微笑,似乎在告诉慕凌童,她不害怕。慕凌童拍拍她的头,也回以微笑。心中却暗自发愁:“自己死也就死了,不能让戚脉语也陪着牺牲在这里。”他扭头向周围看去,四周都是山石矗立,实在是逃无可逃。他向旁边的李师傅说:“李叔叔,一会儿他们冲上来,我和胖子挡住他们,您想办法带着两位女生冲出去吧!”罗小胖说:“跟着你每次都是垫背的。得嘞,为了两位妹妹,今天胖爷我也算是豁出去了!”说话间,一群黑影已冲上山坡,李师傅忽然把手中木棍一横,说道:“都跟着我向左侧冲,我缠住他们,你们从旁边冲过去!”接着又加了一句:“听从命令!预备!”四人听得他说的威严庄重,让人不由得不从。慕凌童心中纳罕,这李师傅平时少言寡语老实巴交,今天怎么完全换了一副样子。

五人均打起精神,蓄势待冲。正在此时,只听远处山谷间猛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旋即脚下大地开始不住地颤抖,几秒种后整个山都开始摇晃起来。那几个人本来已走到距离几人十几米处,此时也都停住了脚步四面张望。山体摇晃的越来越厉害,慕凌童几个人几乎要站不住脚了,连忙靠在背后的石壁上。此时,那几个人中的一人向上一指,惊慌地叫道:“快看!”众人都不由得抬头仰望,只见峭壁之上无数的山石呼啸着砸落下来,直奔他们站立之处飞来。那些黑影见势不妙掉头就跑,慕凌童几人无处可逃,只好紧紧贴着石壁躲避上面飞奔而下的石块。好在石头都是向前斜着飞落,他们头上又正好有一块横生的巨石,挡住了碎石的砸击。此时那群黑影狂奔下山,但是巨石飞滚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听到几声惨叫,接着瞬间声音又被土石埋没。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厉害,周围群山看着都在乱晃,无数巨石灌木向山谷狂泻而下,慕凌童五人眼睁睁看着如山洪一样滚落的土石把整个灵童村慢慢掩埋了起来。开始还能看到一些屋顶和树尖,再后来就全都被腾起的烟尘笼罩了起来。一个小村子十几分钟就消失在眼前,五人看的心惊胆战,依娜捂住了眼睛,边哭边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震动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慢慢沉寂下来,五人虽然有上边山石阻挡,周围却也都落下了半米深的土石碎块,小腿都被掩埋住了。几人费力地扒开土石,拔出腿来。大家浑身都是尘灰,已经分辨不出模样了。大家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说不出话来。依娜哽咽着哭泣,罗小胖在一旁安慰他。这时,一双小手拉住了慕凌童的手。慕凌童转过头,看着戚脉语,只见她的头上脸上满是灰土,秀丽端庄的脸庞此时颇显狼狈,小手似乎也在微颤,她仰头看着慕凌童,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慕凌童不由得感叹:“这小妮子可真是变了,要是以前,早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了。”此时劫后余生,胖子哄着依娜也不来干扰,二人手挽着手,心中庆幸之余,还有一丝莫名的甜蜜。

忽然,李师傅轻咳一声,说道:“这里不能久留,一会儿肯定还会有余震,咱们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他转头向四面看了看,说道:“天快亮了,咱们顺着右边山坡下去,找个空旷的地方,等待救援吧。”四个孩子此时也没什么主意,就一起跟着他,在乱石散落的山坡上攀援下山。慕凌童边走边问道:“李叔叔,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啊,你以前学过武吗?”李师傅在前面走,听他问话,随口说道:“我以前是部队的特种兵,后来腰受了伤,就退伍了。”罗小胖后面赞道:“怪不得,我一看叔叔就不是个凡人!”慕凌童心里纳罕,怎么从来没听爸爸说起过呢,早知道自己跟他学两招,也不至于今天连戚脉语都保护不了。五个人小心翼翼向下走,依娜走过村子被掩埋的地方,就想过去找自己的家。众人连忙劝住她,说地震刚过,村子里到处是滚石,太危险了,等救援的人来了大家一起帮她去找。依娜忍不住又哭泣起来,慕凌童和戚脉语听着也忍不住替她难过。

五个人终于走下山,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这里也到处都是山上滚落下来的乱石,大家找到一个大的石头背面,暂时休息。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只见山谷里到处都是被土石掩埋的景象,这场地震造成了山崩,把原来山清水秀的灵童村完全压在了底下,几十户人家全被覆盖在乱石之下,着实是一场惨剧。慕凌童怕依娜哭的过分伤心,于是就问她:“依娜,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依娜愣了半晌,才慢慢止住悲声,慢慢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

原来昨天傍晚时分,依娜和阿爸阿妈正在家里吃饭,忽然就听见街上一片杂乱声,吵吵嚷嚷的,依娜的阿爸就出门去看,看见一群人正在街上乱走,细看却都是村里人。本来山村里人家吃饭都比较早,早吃早睡第二天还要上山干活。可这群人却在村里乱逛,看看这家摇摇头,看看那家还是摇摇头。依娜的阿爸看他们走近,就要开口跟他们打招呼,可是忽然跟看见鬼了似的,嗖地又跑了进来,插上了门。进屋依娜看见阿爸的脸色都变了,浑身哆嗦。她阿妈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依娜的阿爸说话都结巴了,说自己在街上看见鬼了。她阿妈就说他阿爸说胡话,天刚擦黑见什么鬼。他阿爸哆嗦着,半天也说不出话。依娜就扒着门缝向外看,只见那群人确实就是村里人,她平时都见过,也很熟悉。只是这群人不知怎么回事,个个黑着脸,面色阴郁,在街上东张西望。忽然,她看见了瓦拉也在这群人里,她想喊瓦拉,这时忽然一条狗向瓦拉这边跑来,依娜认得那只狗,原来是街上一只流浪狗,瓦拉和依娜看它可怜,经常从家里拿吃的喂它,每次小狗看见瓦拉和依娜都会摇着尾巴追过来。可此时这只狗走到瓦拉身边却狂吠起来,依娜正在纳闷,忽然看见瓦拉从身上猛然拔出一把短刀,手一挥,短刀就插入了小狗的咽喉,依娜吓得刚要大叫,身后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侧脸看去,原来是阿爸。阿爸放开手,冲她摇摇头,悄悄拉着她退到了堂屋里。

进了屋,依娜还在哆嗦,她实在想不明白瓦拉怎么会杀死那只小狗,瓦拉憨厚、善良,平时最喜欢跟小猫小狗玩儿,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她实在没法解释,所以赶紧打电话给慕凌童。可是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好不容易打通了,只说了几句话,就断了。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阿妈还再追问他阿爸到底看见什么了,他阿爸吭哧半天,终于说道:“我,我,我看见我自己了!那群人,那群人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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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度余生
连载中叶歌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