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蹑手蹑脚走到村口一棵大树下,躲在树后张望,只见村里死一般的寂静,家家户户黑着灯。罗小胖哑着嗓子悄声说道:“这太tm不对劲儿了,怎么跟个死人村似的。”戚脉语说:“凌童,你再给依娜打个电话试试。”慕凌童拿出手机一看,还是没有信号。他不死心地还是拨打了依娜的电话,但根本拨不出去。其他几个人也都看看自己的手机,也都是没有信号。李师傅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慕凌童赶紧拉住李师傅,说:“李叔叔,咱们还是一起去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李师傅看看他们,大概也觉得把他们三个放在这里不太放心,于是点点头,四人一起向村里走了过去。
戚脉语说小声说:“咱们先去瓦拉家吧,我记得他们家就在村边上。”慕凌童点点头,头前带路,其他三个人跟着一起向瓦拉家走去。走了大概四五十米,就到了瓦拉家门外。只见院子的栅栏门敞开着,屋子里面却是黑洞洞的,看不见一个人。慕凌童压低声音轻轻唤了一声:“瓦拉!?”没有人应声,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答应。四个人互相看了看,李师傅就带头走了进去,其他人也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走进堂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李师傅摸出手机想打开手电筒的灯光,这时胖子一脚绊在了什么东西上,“咕咚”一声趴在了地上。慕凌童小声骂他走路不小心,刚要拉起他,李师傅的手机亮了,几个人一眼看过去,就见横在胖子身下的,竟然是一个人。戚脉语吓得叫了一声,赶紧跳到慕凌童身后。胖子骂骂咧咧地爬起身,看见身下的人,也吓了一跳。李师傅把灯光凑近过去,几个人一下子看清了眼前的情景,瞬间都吓呆了。慕凌童大叫一声“奶奶”,赶紧弯下腰,只见地上躺着的正是瓦拉的奶奶。奶奶整个人都躺在血泊里,黑暗之中也不知道伤在何处。慕凌童抱起奶奶,又叫了两声:“奶奶,奶奶!”只见奶奶双眼紧闭,身体僵硬,已然没有了呼吸。慕凌童的眼泪不由自主就落了下来。
这时李师傅小声说:“先别哭,咱们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慕凌童一听心下顿时一紧,想起了瓦拉。他赶紧轻轻放下奶奶,四个人都打开了手机的灯光四处探照,只见堂屋里一片杂乱,万年火的炉膛也被踹翻了,几把小竹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慕凌童打着灯光向左边的屋子走去,他知道那是瓦拉的屋子。屋子的木门歪斜在一边,似乎是被人从外面踹开的。他探身进去,手机灯光也顺着照过去,一瞬间,慕凌童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下一阵发凉,只见在靠近窗子的矮墙下,半躺半坐着一个人,灯光打过去,正是瓦拉!
几个人连忙跑过去,只见瓦拉也是满脸鲜血,双眼紧闭,头上有一块大大的伤口,血迹已经干结了。慕凌童双手抱住瓦拉用力摇晃,嘴里连声呼唤:“瓦拉,瓦拉!”胖子和戚脉语也都围了过来。连叫了几声,瓦拉却毫无声响,身子一动不动,僵硬地坐在那里。慕凌童的心如撕裂般疼痛,他和瓦拉虽然只是在这两年才认识,但是瓦拉朴实、憨厚,跟班里的同学关系都特别好,慕凌童早就把他当作像小胖一样最好的哥们儿了。可此时此刻的瓦拉却躺在他的怀里再也无法跟他说话。慕凌童心里像憋了一团火,他忍不住想放声大叫,心中的愤怒让他浑身颤栗。戚脉语看他的样子,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你别难过,咱们还得去找依娜,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师傅也说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看来这里很危险,咱们得赶紧出去。”
慕凌童点点头,轻轻把瓦拉放下,刚要说什么,忽然外面黑暗中不知是哪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这声音在暗夜里传来实在瘆人,四个人都听得心里一颤,连忙冲出屋子,可是这一声过去,外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也不知道刚才这一声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戚脉语侧耳仔细听了听,然后当机立断地说:“这个村子实在不对劲儿,咱们不能留在这里,应该赶紧回去报警。”胖子却说:“咱们得先找到依娜,不能把她落在这个**子。”慕凌童也说:“小胖说的是,依娜傍晚还能打电话,说明那时候她还活着,我们说什么也得去看看。”戚脉语秀眉微蹙,咬咬牙,说:“好。那我们现在悄悄去依娜家,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出声。”李师傅顺手从院子里捡起了一根大木棒,慕凌童也悄悄从身后的背包里拔出那把短刀,刀光一闪吓了罗小胖一跳,他沙哑着嗓子对慕凌童说道:“你丫的偷偷准备了家伙也不告诉我俩一声,让我俩赤手空拳啥准备都没有。”慕凌童咬着牙说道:“我他娘的哪儿知道这儿会这么危险啊,我就是有备无患。”胖子从兜里摸出那把瑞士小水果刀,比划了两下,觉得不趁手,干脆把刀给了戚脉语,自己也顺手拎起了一根木棒,跟随在李师傅身后。
依娜家在村子靠中间的地方。灵童村是依山而建,所以村里的路也是一路向上。四人紧贴着路边的房屋和墙根向前走。路两边都是村民的院子。平时这些院门夜里都是紧闭着的,主要是怕有山猫或豹子进村吃了自家养的牛羊或鸡鸭。可现在这些院门大都敞开着,慕凌童探头向旁边一个院子看去,借着微光,看见院子里也横躺着两个人。其他三人也都看见了,心下均有些发慌。再往前走,陆陆续续看见了更多的尸体,有的就倒在院门前,有的半个身子探进屋里,半截身子露在屋外,空气中充满了血腥气。四人不敢再看,脚下加快脚步,向依娜家走去。
快到依娜家门口,四人放慢了脚步。慕凌童看见院门也是开着,心下不由更加发慌,此时也顾不上别的,抬脚就走进院子。罗小胖也三步两步跟了进来,进院就喊:“依娜,依娜!”戚脉语赶紧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小声。慕凌童看见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心下略微宽心,但看见屋门也是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想起瓦拉家的情景,心又提了起来。他攥紧手里的短刀,一步步走进屋里。刚一进屋,迎面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心下不由更是着慌。戚脉语赶紧打开手机上的灯光,在他身后照明。随着灯光照入,慕凌童看见堂屋地下,依娜的阿爸躺在一堆血泊里,一根木棍从他的手边滑落在地上,身上的血迹看上去已经凝结,人应该也是不行了。戚脉语灯光左移,照向另一个黑影,那是一个女人,双目紧闭,斜靠在屋中间的木柱上,胸前赫然有两三个血洞,血迹几乎浸湿了身上的土布长衫,那正是依娜的妈妈。慕凌童心下一阵难过,戚脉语这时低声说:“咱们赶紧去找依娜吧。”慕凌童点点头,和罗小胖三个人急忙搜索旁边的屋子,李师傅手提木棒守在门口。
三人转遍了旁边的几间屋子,却没看到依娜一丝踪影,慕凌童不由得既担心又有些安慰。他和罗小胖又低声呼唤,忽听堂屋过道处传来一声哆哆嗦嗦的声音:“我,我在这儿。”慕凌童一听,正是依娜的声音,不由得大喜,赶紧跑过来,却看不到依娜的踪迹。他又喊了两声,就见过道处一处墙壁慢慢划开,依娜从里面慢慢探出了身子,看见慕凌童立刻跑出来,一头扑在慕凌童怀里哭起来。罗小胖赶紧也凑过来,说:“依娜妹子,你先别哭,我们找得你好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慕凌童看见戚脉语一旁冷眼看着他,也赶紧说:“依娜,别哭,别哭。你快说说,村里发生什么事儿了?”依娜慢慢止住哭声,抬头刚要说话,却一眼看见阿爸阿妈躺在地下,连忙跑过去,只叫了一声“阿爸”,就晕了过去。罗小胖赶紧抢过去抱住依娜,就在这时,忽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立时不敢出声,悄悄凑到门前,李师傅也推进屋里,轻轻关上屋门,顺手把门栓插上,顺着门缝向外张望。
黑暗中,就见一群黑影走到了院门外,只见他们静静地站在大门外,似乎也在聆听,半天不出声。慕凌童四人大气也不敢出,在门里紧张地盯着外面。过了半晌,忽听门外一个阴惨惨的声音在说话:“听清楚了吗?刚才是这里有声音吗?”另外一人接道:“我听着就是这里,好像有人在说话。”那个阴郁的声音说道:“我们进去,多吉,达瓦,你俩守在门外。”说完,几个黑影就慢慢走进了院子。屋里四个人顿时紧张起来,李师傅和罗小胖悄悄握起了木棒,慕凌童攥紧短刀,手心里都是汗。他以前也跟同学打过架,不过那最多都是拳脚相向,从来没有真正动过刀子,此时危急时刻,想想戚脉语还在身后,不由得咬牙,暗道:“今天说不得要拼出小命,管他谁呢。老爹啊,你当半天兵没杀过人,今天儿子要上阵杀敌了!”虽是如此想,手却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此时几个黑影已到门前,其中一人就用手推门,却推不动。停了一下,就开始用力踹门。李师傅示意慕凌童躲开门边,他举起木棒,准备在破门一刹那当头一棒,先砸倒一人再说。这老屋门虽然年头比较长,但材料却是山间老木做成,外面的人虽然力气大,却一时之间未得进来。但外面的人却不停脚,一脚比一脚更重,眼看着破门已然支撑不住,慕凌童和罗小胖退在李师傅后面,随时准备拼命。这时,依娜忽然说话了,原来刚才的踹门声震醒了她。她冲慕凌童道:“快躲进那里,那里有后门。”她用手一指刚才的藏身处。原来依娜家住的是一个老屋,以前为了防土匪,就建了个夹壁墙,从那里可以直通向后山,此时她见众人危急,忙给大家指路。戚脉语一听,毫不犹豫,拉起依娜先挤进夹壁墙里,依娜还想再看阿爸阿妈一眼,却禁不住戚脉语力大,一下就被拉了进去。
就在此时,门哗啦一声被踹开了,门板一下子砸在地上,一个黑影刚跳进屋,一道劲风掠过,李师傅的木棒重重砸在他后背上。那人一个狗吃屎扑在了地下,李师傅木棒还没收回来,另一个黑影已经跳进来,也挥起一根木棒向李师傅砸去。慕凌童刚要叫小心,却见李师傅上半身向后一躺,身子顺势倒下,双腿迅捷揣向那人的下半盘,一下子把那人踹了出去,把他身后的两人也绊了个趔趄。李师傅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嘴里喊着:“快走!”这时另外两个黑影已经扑进屋里,身形也是快的惊人,一人手里挥着一把锃亮的短刀闪电般刺向李师傅的前胸,另一人挥舞一根木棒扑向慕凌童。慕凌童刚开始也是被吓愣了,但是李师傅一连串动作倒是把他给惊醒了,他一直是学校的运动健将,身体算是同龄人里拔尖的。此时间木棒砸来,心里倒也不慌,身子向左一闪,手里短刀迎着那人扑来的身子顺势前刺,那人来势极快,没料到慕凌童也是动作飞快,此时已是躲闪不及。短刀接触他身体的瞬间,慕凌童毕竟没杀过人,手还是软了下来,侧向一躲,把那人的衣服划了一道口子。慕凌童暗骂自己没用,那人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还没回过神,哪料到罗小胖的木棒此时趁机砸了过来,一下子把他砸倒在地上。
这时李师傅挥舞木棒拼命挡住其余人,嘴里大叫:“快跑!”慕凌童不再犹豫,迅疾拉起罗小胖推进夹壁墙。夹壁墙大概只有三十多公分宽,胖子只冲进一步就被卡住了,慕凌童心下发急,伸腿就踹,胖子借这一踹之力顺势向前,后面略微宽敞,再无阻碍。胖子边跑边骂:“慕凌童你不感激我救命之恩还踹我,你等着老子跟你算账!”慕凌童也顾不上理他,转头喊道:“李叔叔,快走!”李师傅此时已经被四个人围在中间,慕凌童看见他后背白衬衫上一片污渍,显然已经负伤。他身手敏捷,动作很有招式,一看就是练过的。此时见慕凌童他们已经跑进夹壁墙,又见一个黑影向夹壁墙追了过去,他身形已转,双脚一弹,跳在空中,顺势躲过右边一个黑影刺过来的短刀,随即在屋子当中立柱上用力一踹,身子侧身飞出,直飞向已追到夹壁墙边的黑影备用,左臂顺势夹住那人的脖子在空中一扭,只听“咔”的一声,那人身子一软就躺倒在地上,李师傅的身子也落到地上,他顺势一滚,躲过后面一根木棒的砸击,身子侧向冲进夹壁墙,顺手关上了夹壁墙的门,把后面追来的黑影挡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