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卿桉客·第六章桉花满窗
次日天刚亮，静桉居的院门就被轻轻叩响，伴着宋卿漓清脆的声音：“师姐，太阳要晒到桉树苗啦！”
蓝桉刚将安神香的余烬收好，听见声音便快步去开门。晨光里，宋卿漓扎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朵新鲜的白桉花，手里拎着小铁铲和竹筐，裤脚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先去后山看过那棵小桉树苗了。
“师姐早！”宋卿漓仰头笑，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朝阳，“我们快些去挖树苗吧，再晚些土就晒干了，不好挖呢。”
蓝桉无奈地帮她拂去肩上的草屑，转身取了顶宽檐竹帽递过去：“戴上，别晒黑了。”她自己也换了身方便行动的浅青色短衫，袖口束得整齐，倒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些鲜活气。
两人沿着后山小径往上走，晨露沾湿了鞋面，空气中满是桉叶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润气息。宋卿漓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采几朵路边的小野花，一会儿往蓝桉发间插一朵，一会儿又编成小小的花束递到她手里，叽叽喳喳的像只雀儿。
“师姐你看，这是野薄荷！”她蹲在草丛里，指着几株嫩绿的植物，“我娘说把它晒干了泡茶，夏天喝特别解暑。我们摘点回去好不好？等夏天热了，我给师姐煮薄荷茶。”
“好。”蓝桉蹲下身，跟着她一起摘薄荷，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会默契地笑一笑，晨光落在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化了的蜜。
很快就到了宋卿漓说的桉树苗旁。那棵小树苗不过半人高，枝干却挺拔，叶片翠绿鲜亮，在晨光里透着生机。宋卿漓放下竹筐，拿起小铁铲小心地在树苗周围挖土，生怕伤了根系。蓝桉也蹲下来帮忙，两人动作轻柔，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师姐，你说它会不会不喜欢静桉居的土啊？”宋卿漓一边铲土一边小声问，带着点担忧，“要是它活不下来怎么办？”
“不会的。”蓝桉帮她拢了拢散落的碎发，“后山的土和静桉居的土相近，再加上你每天浇水照料，它一定会长得很高。”
宋卿漓听了，立刻放心下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多时，带着完整土球的桉树苗就被挖了出来，宋卿漓小心地把它放进竹筐里，像抱着个小宝贝：“走吧师姐，我们回去给它安家！”
回到静桉居，两人在院子中间选了块阳光最好的地方，蓝桉用铲子挖了个深浅适中的坑，宋卿漓则轻轻将桉树苗放进去，再一点一点往坑里填土，还时不时用手把土按实。填完土后，她又跑去井边打水，小心翼翼地给树苗浇了水，最后还在树苗根部围了圈碎干草，防止水分蒸发。
“好啦！”宋卿漓拍了拍手，往后退了两步，拉着蓝桉的手一起打量小树苗，“师姐你看，它以后就是我们的桉树啦！等它长高了，我们就可以在树下摆张石桌，夏天乘凉，秋天吃栗子，冬天还能堆雪人呢！”
蓝桉看着她眼底的憧憬，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好，都听你的。”
歇了没一会儿，宋卿漓又想起摘桉花的事，拉着蓝桉往后山的桉树林走。此时的桉树林正是盛花期，雪白的桉花缀满枝头，风一吹，花瓣像雪一样飘落，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空气里满是清甜的香气。
宋卿漓踮着脚，伸手去够枝头的桉花，蓝桉怕她摔着，从身后轻轻扶着她的腰。宋卿漓摘到一大束桉花，转身就往蓝桉怀里塞：“师姐你拿着，我再摘些，我们把窗台上都摆满！”
两人穿梭在桉树林里，竹筐很快就装满了桉花。宋卿漓的发间、衣襟上都沾着花瓣，蓝桉的浅青色短衫上也落了不少，远远看去，像两只被花围绕的蝶。
回到静桉居，宋卿漓立刻忙着整理桉花。她找出家里带来的几个白瓷瓶，把桉花一朵朵插进瓶里，再往每个瓶里倒些清水，然后把瓷瓶摆到各个窗台——书房的窗台上摆两瓶，卧室的窗台上摆一瓶，连琴案旁的小几上都放了一小瓶。
“师姐你看！”宋卿漓拉着蓝桉在屋里转了一圈，脸上满是得意，“现在屋里都是桉花香啦！以后你批经卷、弹琴的时候，都能闻到香味，是不是特别好？”
蓝桉看着满室的雪白桉花，又看了看宋卿漓沾着花粉的鼻尖，心里暖得发烫。她伸手帮宋卿漓擦了擦鼻尖上的花粉，轻声说：“嗯，特别好。”
中午的时候，宋卿漓说要烤栗子给蓝桉吃。她从竹筐里拿出昨天捡的栗子，在院里的石灶上架起小铁锅，往锅里放了些粗盐，再把栗子倒进去，小火慢慢翻炒。蓝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里拿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宋卿漓身上。
宋卿漓一边翻炒栗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层金边。偶尔有风吹过，窗台上的桉花轻轻晃动，香气飘过来，混着栗子的焦香，格外温馨。
“师姐，栗子快好啦！”宋卿漓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栗子香扑面而来。她用小铲子挑出几个开口的栗子，吹了吹热气，递到蓝桉面前，“师姐你尝尝，是不是熟了？”
蓝桉接过栗子，剥去外壳，里面的栗子肉金黄软糯，放进嘴里，甜香满口。她点了点头：“熟了，很好吃。”
宋卿漓听了，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又挑了几个栗子剥好，递到蓝桉嘴边：“师姐再吃一个！”
蓝桉顺从地张口，栗子的甜香混着宋卿漓指尖的温度，在嘴里慢慢化开，甜到了心里。
下午，宋卿漓缠着蓝桉教她弹琴。蓝桉坐在琴案前，宋卿漓坐在她身边，蓝桉握着她的手，教她识琴谱、调琴弦。宋卿漓学得很认真，只是偶尔会因为按错琴弦而脸红，抬头看向蓝桉时，总能对上她温柔的目光，然后又红着脸低下头，继续学琴。
夕阳西下时，琴房里终于传出了一段完整的琴音。虽然算不上精湛，却格外轻快，像林间跳跃的雀儿，像枝头绽放的桉花。宋卿漓弹完，兴奋地看着蓝桉：“师姐，我学会啦！我以后每天都练，等练好了，我弹给你听！”
“好。”蓝桉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满是欣慰。
晚饭过后，两人又像昨晚一样，并肩走在回廊上看星星。宋卿漓靠在蓝桉身边，手里拿着颗糖，时不时喂给蓝桉一颗。夜空依旧澄澈，月亮比昨晚更圆了些，星星也更亮了，桉木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温柔的拥抱。
“师姐，”宋卿漓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每天一起摘桉花、烤栗子、弹琴、看星星。”
蓝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认真地说：“会的。”她抬手，将宋卿漓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轻轻触到她的耳垂，“只要你愿意，我们会一直这样，直到桉树长得很高很高，直到桉花开了一季又一季，直到永远。”
宋卿漓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里满是欢喜。她伸手抱住蓝桉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声音带着点哽咽，却满是笑意：“师姐，我好喜欢你。”
蓝桉的身体僵了一下，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不合规矩。”宋卿漓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师姐，难道在你心里，我远不如那些规律。”蓝桉轻叹，“卿漓，不能情感用事。”随即又道，“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