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城国师府-----------
新的魂魄进入身体,伴随着周身滚烫的灵流融入身体,阿南头脑昏沉地大梦了一场。
魂魄回来了,记忆也就回来了。
一切的过往是非,全部都流水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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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元宙,天帝劫梧开辟了一处进仙修之处,底座是一块巨大的灵石,其方圆万里,灵力充沛,以供养其上所植花草灵木,劫梧饲神雁,以传递三界消息,神雁栖于此地,故名此地曰“雁门九重天”。
远望隔岸山峦,只见得有神雁翱翔于天,或栖息于灵木,雁门前的放雁台上,也伫立着一两只神雁。
劫梧从人间选了不少合适修炼升仙的弟子,在雁门九重天修炼,自己亲自培养,这也是雁门的第一代弟子,之后都飞升成了天仙,唯有一人留在了雁门,继续选培弟子,也是雁门第一任掌门。
那是之后每个雁门弟子供奉的祖师爷,梵喾地仙。
雁门的由来雁门弟子都刻在了骨子里,毕竟日日学习背诵,倒是卓有成效。
雁门之风不断延续,在九重天呆着的仙人们通过神雁接受天庭的指令,主要帮助天庭处理凡间事务。
想要成为雁门的弟子,有两种选择,一是凡间天赋异禀者,生来无仙魂而修炼仙魂之人;另一种是天界生来即有仙魂者,比起凡间弟子,优势凸显。
淮南自然不是凡间来的,但她从小生在雁门九重天,或者是丢弃在雁门九重天,自出生来就未见过父母,并且一点印象也没有。
依稀听师父讲过,自己是洛川余孽,前洛神夕颜之女,夕颜因与凡人相恋生下她,不久后被天庭追加罪责,堕入凡尘。
所以师父常常说,她的性子,多半是遗传了她母亲。
她对生母毫无印象,也就没有什么感情,幼时常常被同门的师兄欺负,嘲笑她是个“杂种”,只有姜黎护着她,朝那群臭小子训责一番。那些师兄认错倒是积极,但不妨碍之后仍然瞧不起她。
她也因此对自己的生母感到一丝怨恨,为了凡人仙魂尽失,一点儿也不值得。
之后才渐渐懂得,世上真的有一种东西,能让所有事情都值得。
也许到凡间双宿双飞,未必是最坏的选择。
就像她的一生中,遇见了慕北雪。
记忆渐渐清晰起来,直到她看见了一片雪地。
慕北雪在雁门的灵树下,此时气候已寒,窗棂上的薄雾结成了霜,九重天也飘雪了,雪花纷纷扬扬。
慕北雪裹着灰色的大髦,仰面看着树上的繁花,无声飘谢,纷纷扬扬,如往事凋零去。
她面若霜雪,与这时节相衬,凤眸冷淡地垂着,清修出尘,静静地站在那儿,看起来了却尘埃。
当时淮南还是慕北雪的师妹,认识时间也不长,慕北雪不喜言语,淮南却唧唧喳喳讲个不停,两人相处起来倒也不尴尬,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抑或是见慕北雪的第一眼开始,淮南就对她产生了一种不可分割的感情。
以至于堕入魔道之后,仍然念念不忘,痴念愈加深重。
“师姐,给你。”淮南走上前,呈了一样东西。
慕北雪垂眸看了看,是个铃铛,边角刻着梵文,周身是银色的,与阿南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慕北雪接过铃铛,问。
淮南有些紧张,道:“是我……我自己做的……给你的生日礼物。”
慕北雪先是惊愕了一会儿,然后端详了很久,道:“不错,谢谢你。”
“那个……生日快乐,师姐。”淮南道。
“嗯。”
其实慕北雪之所以停顿片刻,是因为没有人给过她生日礼物,毕竟她从未走近过别人,在众多弟子眼中也近乎是神祗的存在,所以无人了解她,她以为孤独惯了就会习惯孤独,可是没想到会有人真的愿意走近她。
那个铃铛一直被她佩戴在腰侧,之后的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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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中,阿南看见了一个夜晚,灯昏影暗,慕北雪坐在床头,穿着一件薄衣,冰冷的脸上有些疲惫。淮南在床上,此时她已经入魔已深,时常身体不受控制,此时她身体紧绷,眼中闪着邪气,肉眼可见的鬼魔缠身,想要发作却被慕北雪用控制妖的锁链锁住了。
她难受至极,双手用力挣脱锁链。
慕北雪用刀划开手指,将手递到她的唇边。
她像是饿久了的野兽,贪婪地吮吸着极寒血,随着冰凉的寒气进入体内,魔气所导致的热躁不安慢慢平息,急促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平复下来。
她嘴角沾血,看了慕北雪一眼。
总是冷得像冰一样的眸子,此时涌动着一股怜惜。
她们太久没有这样看着彼此了,她现在才发现慕北雪一脸倦意,消瘦了许多。
她像是迷途中全身伤痕累累的小兽,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辉皎洁,还是旧时的模样,自己却迷途已久,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慕北雪垂眸看着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垂在耳侧,睫翼如蝶,眼神温柔地像黑夜里的月辉一样。
就这样缱绻地盯了许久,淮南突然觉得又有魔气用上了心头,眼中的镇定消失不见,她心里的痴念像火一样吞噬着她的心,滚烫而热烈,让她无法继续平复。
痴念让她仰起头,咬住了慕北雪的唇。
慕北雪没有躲,就这样唇齿缱绻了一会儿,淮南身上的温度传给了慕北雪,冰凉的薄唇被咬地泛红。
她意识清醒了一瞬,迅速移开了嘴。
慕北雪额角有些许碎发,掀起眼眸,低头看着她,淮南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心魔,以至于心如火燎,喘不过气来。
慕北雪叹了口气,额头抵住淮南的额头,发现她周身滚烫,双手紧紧攥着。于是她凤眸迷离,夹杂着怜惜和无奈,道:“真的……要我帮你么……”
淮南克制不住自己,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那是她的白月光,她的神祗,她不想看到浮雪染上尘埃,不想让她陪自己一样跌入尘泥。
慕北雪握住她攥紧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那就让我,陪你同入修罗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