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似乎注定是徒劳的。
“嫌犯一行在进入松屏山后，就失去了踪迹，我们沿着他们进山的路线摸排，最后都没有找到可靠的线索。”
“昨天接到冷泉乡派出所汇报，疑似嫌犯中的三人。经过排查已经排除。”
“松屏山县城的所有主干道监控视频自22号中午至今已经全部筛查完毕，没有发现嫌犯乘坐的面包车。”
“钟队，梁河乡派出所确认，没有可疑车辆进入他们辖区。”
“三源庄派出所也确认，没有可疑车辆经过。”
“……”钟致远把手里的一打材料高高举起，本想狠狠摔下去，举到了头顶，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蔫巴巴的坐回了座位上。
“就没个有用点的线索吗？”
“钟队！钟队！何姐发来的消息！”
钟致远拿出手机打开一看，瞳孔一缩。屈靖武和宣忱见他神色不对，也拿出手机。
一份DNA鉴定报告。
“怎么会这样？”宣忱有点儿看不懂。
“这什么意思？我们采集到的DNA，经检测确认是72小时内的精\液样本。但DNA数据与在三月份已执行死刑的□□杀人犯董争一致？”
王晓晨呐呐的，“还有更灵异的，你们看董争的材料。”
穿着蓝灰色刑服的董争翻着一双吊梢眼淡漠的透过照片与众人对视。和他们在监控上捕捉到的嫌犯模样基本一致，只有发型略微不同。
……
与会众人却在窃窃私语……
“执行死刑……他真的死了吗？”王晓晨看着那个照片，问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想什么呢？我们国家如果死刑也可以逃命，执行死刑也会出纰漏的话，还算什么法治国家？确认死亡就是确认死亡，他根本不可能比死亡鉴定报告上说的时间多活一分钟！”屈靖武把手机放回桌上，斩钉截铁的把人们心中的疑虑打消。
钟致远对电话那边的何姐说，“去查，看这个董争有没有双胞胎的兄弟，可以顺着这个线索尽快确认嫌疑人身份。”
“是！”
……又过了半天，这个在6月21号试图诱拐少女，后来纵火逃逸的嫌犯终于确认身份了。
“董建，32岁，罕阳市泥沟村人，与三月份被执行死刑的董争是双胞胎。我们顺着这个董建的社会关系，确认了与他同车逃逸的五人中，三人的身份，其中堂弟董飞龙，女友葛瑞芬，以及朋友朱子龙。另外两人的身份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钟致远把葛瑞芬的照片放大，“需要重点关注的是他这个女友葛瑞芬，24岁，有吸毒、组织卖\淫前科，今年一月份刑满释放。老家是临津市东板城镇人，东板城和松屏山有大面积接壤。”
众人眼神里那种两天没有任何线索的迷茫荡然无存，钟致远有点儿小兴奋的把六人的照片罗列出来，“同志们，接下来可能很累，但我们这次有了准确的方向，犯罪嫌疑人已经在我们的射程范围以内了，下面，进行分工安排。”
“屈哥小宣，和松屏山公安局以及交警大队的同志们一起，服从侯队指挥，全力配合围捕计。小吴和小杜先上路，去临津市公安局报道，配合当地公安部，对接这次搜捕计划。”
领到任务的四个人率先站了起来
“其他人和我一起，在东板城界进行围堵，全权服从松屏山的侯队安排。”
众人异口同声，“是！”
一行人风风火火，兵分三路，目标明确以后带着一种无往不利的气势纷纷上车启程。
……
“他们跑不掉了！”宣忱上了车，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屈靖武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两根雪糕，递给宣忱一根，“热，败败火，一会儿还要晒一中午。”
“哇！谢谢！”
奶油雪糕很甜，冰凉的感觉把前两天被炙烤焦灼的喉咙伺候的万分舒坦。
屈靖武拿着一兜雪糕，一起的车队里，每人一根，一边发着，还时不时能喊一声师兄。在常定县屈靖武的师兄给人感觉特别值钱，只有柳局这么一个，还是一县公安部门的二把手。回到了大山里的松屏山，屈靖武虽然不曾在这里工作生活，却好像遍地是亲人，到处都是师兄。这里没有不允许他立功的同事，也没有处处高置他的领导。师兄们随便一个人都能戳他一膀子，拿他这些年的不像话教训他一顿，嘻嘻哈哈之中，宣忱似乎重新认识了他一次。
原来，他真情实感的笑起来，人就变得一点儿都不可怕。
开车的司机姓鲁，也是屈靖武的一个师哥，上车以后和宣忱很是自来熟，“我听说了，前俩月在鸡冠寨找到的那个疯女人，还是你俩一起发现的？”
“嗨，我哪有那个本事？”屈靖武笑嘿嘿的挠挠后脑勺，“你忘了？我脸盲啊！当年我还和通缉犯拼过桌呢，饭店老板认出来了我都认不出来。”
“我想也不是你。”鲁师哥点了根烟，刚抽了一口就想起这俩人是烟洞里爬出来，还提前出院跑来的，又赶紧摁掉了，“忘了，你俩还都哑着呢。”
屈靖武也不客气，打开车窗通了通风，“委屈您啦，忍一忍吧，我现在是真闻不了烟味儿。”
坐在副驾驶的是他们此行的指挥员，嗦完了雪糕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西各庄派出所吗？我是县局的侯宁，我们上午通知你们协查的行动就位了吗？”
“报告领导，西各庄下辖的一个村子突然出了两起儿童失踪案，派出所现在警力紧张，只能派出六人协助了。”
“儿童失踪案？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有两个小姑娘，一个12岁，一个14岁，都是放学途中失踪，家长们找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报的警。”
屈靖武锁着眉头听完，拍了拍侯宁，“侯队，问问失踪的大概路段。”
“案情的详细资料拍个照片发过来。另外，六名协查警员要马上到位。”
“是！”
挂了电话，侯宁转过身问屈靖武，“你觉得那两个失踪的小女孩和这伙人有关系？”
“董建在常定县就是诱拐少女未果，才纵火逃逸的。你看他试图诱拐的这个小女孩儿。”屈靖武说着把杨雨晗的照片翻出来给侯队看，“虽然说是十岁，但女孩儿个子挺高，打扮的也比较……偏大龄一点，应该和这次失踪的这两个女孩，12岁14岁的看起来差别不大。”
侯宁看了看杨雨晗的照片，“嗯……应该看起来都差不多。”
“我是这么分析的，臆测比较多，不能拿来当做调查方向，您就听一听，看看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屈靖武说着，掏出来一个小本子，嗖嗖嗖的画了个简单的人物关系图，“董建，32岁了，之前一直没有前科，为什么第一次犯罪就是诱拐少女加纵火这么放肆？我猜测是他最近认识了什么人，怂恿加引诱的把他带进了这么个团伙。”
“葛瑞芬。”侯宁直接说。
“葛瑞芬是今年一月份出狱的，之前吸毒，组织卖\淫，判了三年，也就是她至多21岁的时候就入行了。应该是十几岁上离家出来，她就没干过别的。”
“一月份刚刚出狱，那她的同伙啥的肯定跑的跑散的散，所以她才又攒了这么个团伙。她应该早就认识董建，出来了就勾搭上了他，然后撺掇他把他堂弟和朋友也带上，一起……”
“再组织一个卖\淫团伙。”侯宁言简意赅。
“诶！对！”屈靖武合上自己的本子，“你看，打手老鸨都凑齐了。迷药也都准备好了，找几个看起来年轻水嫩的丫头，这不就有了底子了？”
侯宁点着头，手机上收到了西各庄派出所发来的案情笔录。然后转发给了钟致远，并且把屈靖武做的分析和钟致远大概讲了一通。
……
“情况就是这样，预估犯罪分子车里至少有两名被拐带的少女，一旦进行抓捕，很有可能用被害人做人质，请各位参与行动的同志谨慎。”
“请周边派出所总结所有近两日失踪儿童的信息。”
“请沿路设卡的同志务必以人质的安全为首要。”
整个专案组的对讲机里都在进行案情通报。
没有一会儿，又有两个派出所呈报了未成年少女失踪案，女孩，十岁到十六岁之间，都是独自一人，或是上学，或是下学……
宣忱听着从两个变成了四个，整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不住了，“四个女孩了……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屈靖武闭闭眼，“你还记得那个董建第一次去厕所吗？”
宣忱蓦地把拳头攥紧，“他……”
“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什么叫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她们是要被拉去□□的，所以会被糟蹋，但只要听话服从，就不会被杀？这叫万幸吗？
宣忱觉得自己胸口要被怒火破膛了！
屈靖武拿着松屏山的地图正在研究，似乎被宣忱的怒火燎到了眉毛，转头看到这家伙快要炸膛的模样，一只大手定定的拍了拍宣忱的肩头，“两省两市四区县，投入了几百人的警力，他们跑不掉，放心。”
“可是已经丢了四个孩子了！”
屈靖武见他火气太大，兜头给他泼了瓢凉水，“着急有用吗？再不赶紧确认目标所在，你在这儿着急上火，他们还能继续拐走五个六个。”
“我……”
屈靖武转头没再理他，而是抻着脖子再次凑到侯队一侧，“侯队，我刚在地图上找了找，发现他们在逃出常定县，借道鹿灵县的时候都从未停留，可是如果这几起未成年少女失踪案是他们做的，那他们在松屏山可是停留了两天了，你看这几个点连起来，按时间顺序，他们应该在今天下午上这条路。”
侯宁举手看了看表，“如果他们不再作案，而是选择前往东板城，那么应该是走这条路了。”
“最近一次作案是今天上午七点半左右，在胡河子村，过了胡河子以后，有将近二十里绕山路，到了下一个村子的时候孩子们基本都过了上学的时间，路上应该不太好找落单的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我推断他们不会在松屏山停留三天，毕竟他们作案这么密集，就算没有被我们一路追捕，他们也已经引起了当地警方的注意。很有可能在今天下午上184省道，离开冀省。”
“有道理。”侯宁说着拿出对讲机，“184路卡伪装完成了吗？”
“报告侯队，184省道在距离东板10.5公里处进行了施工伪装一处，12.5公里处进行了车祸伪装两处。”
“嫌犯车上疑似有多名人质，全部人员警用装备必须佩戴齐全，保证人质安全。”
“是！”
“钟队钟队，嫌犯预计于今天下午两点到三点半左右跨越省道，因为沿途监控缺失，侦查车已经派上路，预计半小时后能传回嫌犯车辆的具体信息。”
“收到！”对讲机里钟致远因为隔的有些远，声音听起来比较嘈杂，“除184以外。其余六条山路也都布控完毕，东板城方向的所有道路确认无遗漏。”
“辛苦。”
……
看着侯宁耳听八方坐镇中央的架势，宣忱有点不解，“怎么看起来，主导抓捕的反而是松屏山这边？”
屈靖武凑到宣忱耳边，压低声音，“这是惯例。”
“惯例？”
“虽然他们是在常定县作案的，但是在两天前他们离开常定县以后，我们就算失去了抓捕资格。嫌犯流窜到哪里，哪里的公安就负责抓捕。所以小钟出来之前就已经认了责任，但不管是鹿灵县还是松屏山县都好说，这么多年的兄弟加近邻，经常协调办案。谁的地界谁主导，咱们也算心照不宣。”
“所以……钟队去了东板城？”
“对，就是那种自家兄弟关门抓贼，他们先把邻居的门堵上。面儿上说是防止罪犯流窜到那里，其实是把功劳先揽在自己家里。”
宣忱恍然大悟。
屈靖武难得兴致高昂，“趁侦查车没消息这段时间，我再给你讲点以后有用的东西，你记住了。”
“你说。”
“如果你有一种读心术，走在大街上，别人一点儿小小的念头都逃不过你的读心术，那么，你会不会把那些想抢劫的，想强\奸的，想偷窃的都抓起来？”
“不能吧？他们毕竟是想一想，又没有真的去做。”
屈靖武欣然点头，“这就是我们的法律，不管一个人心里有多大的恶念，他只要没有付诸行动，没有既定事实的犯罪行为，就算他心里想的是屠城灭国，你也没有资格逮捕他。”
“对。”
“所以呢？你揣着个读心术走在大街上，看到个乞丐，他正在想抢银行。看到两口子打架，他俩正在想怎么弄死对方。看到有人闯红绿灯，司机甚至在想日他全家……你会怎么办？忧国忧民担心这些事真的会发生，然后食无味寝不寐的盯着他们，等他们哪天真的抢银行，杀老婆，变泰迪的时候抓他们正着？”
“我有病吗？”宣忱失笑……
“所以，警察只能处理有既定事实的犯罪行为，就像我们追捕的这一伙，如果新园市场派出所的几个人当初抓住了董建，那么董建就是个诱拐少女未遂的变态。如果前天咱们把他抓住，他也就是个诱拐少女未遂的纵火犯。他的五名同伙当时并没有犯罪，是我们抓捕不利让他们逃了，逃跑的路上他们犯罪一直在升级，但这些犯罪，并不是我们当初以诱拐少女未遂这个罪名把董建抓住，就能完全阻止发生的。”
“我明白了，我刚才态度不对，我只是听说一个又一个女孩失踪，心里太着急了。”
屈靖武很欣赏他心里这份偏执的正义感，只是眼前的小小见习警员还是太嫩，不禁就想多教他一些，“大万宝失火时，他们其余五个人还只是意图犯罪。我们没有抓捕他们的权利，即使知道他们的意图，也只是批评教育。”
“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么不公平，法律的条条框框限制的永远是执法者，而犯罪分子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
“你想什么呢！”屈靖武一巴掌把他拍得差点儿趴下，“如果执法者没有这些条条框框，没有诸多限制，那么他们的公信力从哪里来？”
“……”宣忱把他的这番话心里琢磨了一遍，“对啊，你说的没错！”
“嘿嘿！”屈靖武满意的像是看自己初出茅庐的小孙子，一边儿点头一边儿说着“孺子可教也！”
坐在前座的侯宁回过头，眼里目光有点儿狡黠，“那你呢？被折腾了这么一遭，受教了吗？”
屈靖武自嘲的笑了笑，“算了吧，市局给我的这种教育，永远教不会我什么东西。”
侯宁嘁了他一声。
“报告指挥车，一号侦查车已经确认嫌犯位置，距离184省道2.6公里，预计五分钟内汇入省道，请指示。”
“报告嫌疑车辆状态。”
“全车贴了不透光膜，看不到车内细节，从前挡观测，司机是另外两名有待确认身份的嫌犯之一，副驾上坐的葛瑞芬，中排坐了四个人，两男，中间疑似两位受害人。”
“侦查车撤回，一号跟踪车压速上路，二号跟踪车可以加速了。”
“一号收到。”
“二号收到。”
宣忱整个人紧张了起来，直挺挺的坐着，屈靖武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着，“别紧张，要不是可能在大万宝和董建打过照面，我就带你去一号路卡看看了。”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贴耳朵太近，还是屈靖武不经意的往他耳垂呼了一口气，宣忱半张脸就像中了麻\醉\枪一样，酥酥麻麻的没了知觉。然后他僵硬的躲了躲，“不打照面我也不敢去，我怕我太紧张，被人看出纰漏。”
屈靖武看他脸红到了脖子根，哼哼的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报告指挥车，目标车辆距离一号路卡11.2公里。”
“报告指挥车，一号路卡布置完毕，路面社会车辆全部清空，人员全部就位，请求指示。”
“待命。”
“是！”
屈靖武看了看被放大到屏幕上的照片，侦查车传回来的唯一一张清晰的前挡照。
“这个司机……”他搓着自己下巴，看着那捂着口罩带着帽子和手套的司机。也可能是那一身黑给他的错觉，这个人给他一种惯犯身上经常有的谨慎和阴冷的感觉。
“有什么发现吗？”侯宁看他这么认真，还以为他有什么重大发现。
“没有……”屈靖武放大了司机的照片，沉吟一声，“侯队，这个司机要重点关照一下。”
“嗯？”
“你看他，和前天鹿灵县发过来的视频对比……”
侯队看了看屈靖武的手机，又看看了屏幕上的画面，“这个人开了三天车，从头到脚几乎没什么变化，你看副驾驶的葛瑞芬，除了头发散下来，摘了口罩以外，甚至还换了一身更凉快的衣服。可是这个人几天几夜开车没有人替换，他的着装打扮几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口罩手套帽子，走了这么远的路，还维持掩盖自己面貌的打扮。”
“惯犯，还是个小心谨慎的惯犯。”屈靖武言简意赅。
“各部门注意，嫌疑车辆上有警惕性比较高的惯犯，路卡的同志们尤其小心，确保人质安全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收到。”
“收到。”
宣忱几乎是崇拜的眼神望着屈靖武，他在学校里学的行为分析，现场勘验，都是形式化的知识，有用，但也不那么灵活。
屈靖武可以从董建片面的监控视频里找到他留有DNA的可能，从一个人的衣着打扮里分析出是新手还是惯犯……这都是多年办案积累的活经验，这种经验可以学习，但如果没有常年办案来磨练，是没办法学会的。
“问问钟哥，常定县短租房里嫌犯一行几人的指纹数据采集结果出来没？这两个没办法确认身份的有结果了吗？”
侯宁给钟致远拨了个电话……
……
崎岖山路上，一辆二手金杯正在哼哧哼哧的爬着坡，开车的司机不耐烦的翻下挡光板，“妈的，带这么多人，空调都没用了。”
葛瑞芬谄媚的笑了笑，“秦哥，你就忍忍吧。”
秦哥并不想忍，继续骂着，“什么玩意儿！你找男人的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还是没用上边儿这双眼？”
葛瑞芬脸色不悦，没理他。
在最后排的董建正晕晕乎乎的半靠着，忘记拉上的裤链和脸上迷幻的表情，是很标准的刚刚散完了毒的样子。
坐在前排的堂弟董飞龙战战兢兢的转头摇了摇他的大腿，带着哭腔说着：“哥啊，你把那姑娘弄死了。”
“死了……老子爽死了。”董建哼哧哼哧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转了个头，又摸了一把身边那抖如筛糠的小姑娘。小姑娘坐的椅子上有一大片殷红的血迹，蹭的她那条灰扑扑不怎么好看的裙子上，像是开了一朵朵朱砂墨点的花。
朱子龙有点嫌弃的瞟了他一眼，“瞧瞧你这副德行。”
“哼……”董建哼了一声，手指在小姑娘腿上摩挲，不再理他们。
秦哥嫌他们一车太烦，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别理他！你现在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就他娘的想着干呢。”
葛瑞芬斜着眼看窗外，不说话。
后视镜里，一辆车慢悠悠坠在他们不远处，葛瑞芬瞟了一眼，只看那车里似乎是有什么灯闪了一下，正好晃到了她的眼睛。
“别看。”秦哥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他们刚才跟过来我就发现了。”
葛瑞芬神色大变，却还是压低声音万分惊恐的问了一声，“警察？”
“不见得。”秦哥说着打了方向盘靠了靠边，还轻轻的再次减速。
只见那辆五菱宏光忽闪了两下车灯，带着对小金杯的睥睨之气，嗖一下超了过来。
车窗大开着，车上几个光膀子的汉子，像是被雇主刚刚从劳务市场带上路的钟点工，还有两个人带着安全帽，他们吹了个口哨，对慢吞吞金杯里的秦哥笑了笑，“哥们儿车该换了啊？”
秦哥哼了一声，“我这辆空调还能用。”
“切！”
只听五菱宏光的发动机用尽力气的嗯～了一声，扬长而去。
坐在副驾驶的葛瑞芬松了口气，“不是……”
……
“报告指挥车，二号追踪车已离开目标。”
“到前方路卡处汇合。”
“收到。”
“一号追踪车继续压速。”
“一号收到。”
屈靖武和宣忱看着二号追踪车传回来的高清视频，整个指挥车里的人神色都很凝重。
“各个路口的同志们请注意，现在开始从184省道回溯目标车辆途经路线。疑似有一名嫌犯携带一名人质离开。”
“车上少了一个嫌犯和一个女孩儿。”侯宁锁着眉头，“不太好。”
屈靖武调出来那个有点儿地包天的嫌犯的照片，“少了的那个人，还是目前为止都没确认身份的。”
宣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中途下车去干什么？为什么这些人没再等他？是分赃不合内讧了？还是要带着那个人质做什么？”
“只能指望沿路搜捕了。”屈靖武说着，指了指实时监控，“他们已经进入一号路卡。”
……
即使有能力未卜先知，也不可能百分百阻止悲剧的发生，容易内耗的宣儿需要用很多年，经历很多事才能从这种痛苦中挣扎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