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综合办公室并不远，没再尬聊几句，两人就走到了。消防大队的红色小面已经停在了综合办门口，综合办参加这次联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名字叫璐璐，宣忱初来乍到不久，但已经和她很熟了。璐璐远远的看到了宣忱和屈靖武，赶紧迎了出来。
“小宣！这边！”
“璐璐姐。”宣忱对她打了个招呼，转头对屈靖武介绍，“璐璐姐管的事儿比较多，消防联查，卫生，治安其实都是她来接待的。”
屈靖武虽然不爱女人，但性向却不妨碍他欣赏漂亮的面孔，“这美女一看就是综合办的门面，专门负责接待外宾的吧？”
“哈哈。”璐璐大大方方的笑着和屈靖武握了个手，“要是所有的外宾都像你这么帅就好了！这位帅哥儿看着脸生，刚轮岗过来的吗？”
宣忱怕她捅了马蜂窝，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屈哥是市局里下来……下来……”
下来了半天，宣忱也没想好他是下来干什么的。“指导工作！”
就在他终于想了个不太尴尬的说法，却没想到这位下来“指导工作”的屈靖武几乎是同时开了口，“我叫屈靖武，是被降职处分了，下放来这里的。”
“哦！”璐璐自动忽略了宣忱尴尬的大红脸，对屈靖武的笑又灿烂了几分，“屈哥别难过，天降大任不都得有这么一遭嘛，一看您就不是凡人，过了这个坎儿还是要飞黄腾达的！”
“飞黄腾达……呵呵……”屈靖武摇头笑了笑。
璐璐把怀里抱着的两叠文件给他俩一人一份，“消防大队的两位领导已经到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好。”
……
整整一上午，由综合办，消防大队，派出所和景区办公室组成的十人联查小组兢兢业业的摸排古建筑上的每一条电线，掀开每一个消防栓……古迹文物的消防事无巨细，这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庙宇都是木头椽檩的，防雷防火至关重要，所以这里每年都要组织几十次消防联查，还不是那种应付应付差事，走走形式的联查，而是一件需要认真负责谨慎仔细的工作。
一上午下来，璐璐的本子上记了密密麻麻的四五页纸，估计联查结束以后会增加到十几页，这些问题还需要她每天盯着景区的工作人员进行整改，等到下次联查出现重复问题，还需要处罚相关人员……是个复杂又拖沓的过程。
“马上十二点了，你们综合办管饭吗？”屈靖武瞄了一眼手表，他通勤时间最长，早上起个大早，又走走停停的一上午，饿得肚子早就开始造反了。
“呃……”璐璐尴尬的摇摇头，“除了消防队的几位领导，大家差不多都是本地人，中午回家吃……”
“那就是不管饭了？行吧，下午什么时候集合？我得找点儿饭辙。”
璐璐把本子文件塞进包里，“要说吃的，旺泉街的小饭馆儿挺多的，有我们本地的特色菜，屈大哥初来乍到的，我请你和小宣去吃饸饹面？”
宣忱连连摆手，他上班没两天的时候第一次见璐璐，璐璐就拉着他请他吃了顿饭，从那以后蔡璐璐就成了璐璐姐，宣忱实在是囊中羞涩，本来约好发了工资请回来的的，结果……
“别了，璐璐姐你工资也不多，上次你就请我吃了我都没来及请你呢，今天我回去吃就行了，你也早点儿回家吧。”
“诶？”屈靖武一只大手搭在宣忱肩膀上，把他往前拉了拉，“哪有让美女自己回家吃饭的道理。我请客，就吃璐璐刚说的那个……饸饹面。走吧！”
“哈哈，那好啊，等下月联查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吃咱们这儿最好吃的杀猪菜。”
屈靖武推着宣忱跟在璐璐身后，一直出了千扉寺的寺门。
寺门外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靠着树往他们这边瞅，璐璐看到这个男人，停顿了一下，来不及回头已经被发现。
宣忱顺着璐璐的眼神正好也看到了这个人，心里却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这个男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蔡璐璐！”那个男人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揣兜里，三步两步冲上来，一把薅住了璐璐的衣服。“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诶诶诶，文明社会，你干嘛呢？”屈靖武握住那人的手腕，略微收紧就让他疼得一声惨叫。
这男人倒是有胆子，看着屈靖武这么个五大三粗不好惹的面相，他也不怕，张嘴就开骂，“要他妈你管？！你他妈老几呀？滚你麻痹的！我抓我自己老婆，你谁呀？”
屈靖武拧着眉头，手里继续用力，只听那人胳膊咯咯响了两声，然后他终于嗷一声痛呼放开了璐璐。
璐璐怒气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谁是你老婆！任嘉轩！咱俩已经完了！分了！你是听不懂吗？”
被屈靖武牢牢抓住的这个叫任嘉轩的男人，脸上的五官因为愤怒拧在了一起，看起来相当狰狞。
“你说分就分？？我他妈这么多年的时间和金钱都用在你身上了，你说分就分？我告诉你，没门儿！”
璐璐听他这么一说，整个眼睛都红了，也不管在屈靖武和宣忱面前是不是丢人了，“你搞清楚了没有？你的时间和金钱用在我身上？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为了骗我，你租的房子说是自己的，租的车说是自己的，为了装逼装全套，你买的衣服和手机可没有一样是给我的！你的钱全都用在了你自己身上，别往我这儿扣屎盆子！”
任嘉轩挣了两下，挣不开屈靖武的魔爪，只能用下巴狠狠的戳着璐璐的脸，咬牙切齿的反驳她，“我装逼？还不是因为你势利眼？我要是不说自己有房有车，你会正眼看我吗？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现在知道那些东西不是我的了，还不是跑的比兔子快？你他妈就是个骗子！”
“我是骗子？”璐璐一下气笑了，“我骗你什么了？”
“你！……”
屈靖武没给他继续扯皮的机会，反手一拧，把任嘉轩的脸就按在了地上，膝盖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完全动弹不得，“行了！有多大本事吹多大牛逼，我算听明白了，你这是狗屁\眼儿里插扫帚，硬装大尾巴狼啊？”
“你他妈……”任嘉轩一句脏话没说完，直接被屈靖武按了个狗吃屎。整张脸贴在地上，张嘴只能吃一嘴的土，出口气就跟着喷出一股灰。
屈靖武按着他的脑袋，悠哉悠哉的拿出一种苦口婆心的说教语气，“你还没完了是吧？我告诉你啊，法治社会，有理的报警打官司，没理的更不能私下骚扰滋事。你要是没办法冷静，我可以在看守所给你开个标间，住个十天半个月，等你嘴巴干净了再出来。”
被按在地上的人有口难言，一张脸憋的通红又被他自己喷起来的尘土糊了一脸……
璐璐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屈靖武，“屈大哥，别和他一般见识了，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
屈靖武随着璐璐的拉扯松了手，拍了拍自己裤腿上的灰土，瞪着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的任嘉轩，嗤了一声，“切，什嘛玩意儿！倒胃口。”
任嘉轩在地上蹬了两下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三个人走远，眼底的血红却爬上了他的心头……
……
“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璐璐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茶水，“我也是……唉！遇人不淑，让你们见笑了。”
“不好笑。”屈靖武摆摆手，嗦了口茶水，“这人一看就是偏执型人格，你最近得小心，最好上班下班有人接送，包里带个报警器啥的。”
“唉！”璐璐又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不说他了，屈大哥，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给我解围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他纠缠多久……”
屈靖武抿着嘴和她碰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善意的提醒这个姑娘并没有听进去。
“你俩年纪差不多吧？”他看了看旁边的宣忱和对面的璐璐。
“啊？”宣忱还沉浸在自己茫茫的回忆里，他一直在认真的想这个任嘉轩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脸给自己一种特别紧要却又对不上号的感觉。
“我今年二十五。”
“哦……”宣忱听璐璐说自己二十五，心想应该是屈靖武在问自己多大，“我二十三。”
“啧啧……真年轻啊！”屈靖武摸着自己满是络腮胡子青茬的下巴，手指在他俩身上划拉划拉，转脸又问璐璐，“你有小宣电话吗？”
“我有他微信。”
宣忱紧跟着璐璐的话音点点头，“对对对，我也有……”
屈靖武看着这个傻小子，心里为他叹了口气，“璐璐家住的也不远吧？”
“嗯，不远，我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
“小宣呢？住哪里？”
“我就住咱们派出所对面的那个老小区里，上个月刚租的房子。”
“啧！”屈靖武递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转而看着璐璐，“那璐璐把小宣的电话存上吧，还有微信，也弄个置顶，方便你有什么事儿直接联系。”
“啊？”璐璐刚想说有微信就够了，突然明白屈靖武的意思，“也行，小宣，你手机号多少？”
宣忱报了自己手机号，“璐璐姐放心，我住的近，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千万别和我客气！”
“好好……”
屈靖武嘿嘿一笑，“没事儿也能打！”
璐璐被他笑得挺无奈，“屈大哥，你可别拿我们开玩笑，小宣可是叫我姐呢！”
“没事儿，又不是亲的，以后改口呗。”
被两个相识不久的人这样保护，璐璐这顿饭吃的心里暖暖的。
璐璐在饭桌上和屈靖武讲了很多千扉寺的历史典故，宣忱却吃的相当沉默，他自问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人，但从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健忘症。第一眼看到那个脸，宣忱就好像抓到点儿什么，那个任嘉轩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个很要紧的人，可偏偏就是想不明白在哪里见过，想不明白到底要紧在哪里。
待午饭吃完，屈靖武通过一通闲聊，已经让璐璐把自己的基本情况交代清楚了——本地人，独生女，对物质条件要求不高……屈靖武似有似无的对宣忱递眼神，像个媒婆，还是个五大三粗一米八几，满脸络腮胡子的媒婆。
……
下午依旧枯燥，屈靖武入职第一天竟然连自己的工位都没坐一坐，就一直工作到了日落西沉。
璐璐也没了上午时的活力，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已经是能找个石头坐一下，绝对不站着的程度了……
夕阳斜沉，联查终于结束。
“真是充实的一天啊！”屈靖武看了看身后那一群平时不大运动，如今已经累的懒得表情管理的人们。心下叹了口气，自己以后每天就要和这些人打交道了，做着重复枯燥无聊的工作……这么一想，他还真的有点儿想辞职了。
把他逼到这个地步，那些人想的就是他忍受不了，然后一封辞职报告走人。屈靖武扫了扫心头的烦闷，不能就这么走了，他还有很多真像没有摸到。关于……陆映峰。只要自己还在体制内部，就还有机会继续查下去，直到黑白分明，水落石出。
宣忱和屈靖武肩并肩走出综合办公室，他俩还得回派出所整理一下，然后交个一套官话的报告。
“诶，你报告写完了拿来给我抄一下啊。”屈靖武拍着宣忱的肩头，“我最腻歪写这破玩意儿。”
“以后写的机会很多，你得习惯……”
“屈大哥！小宣！这就走啦？”璐璐追出来，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嗯，你忙吧，不是还要给领导交总结报告吗？”
“这个给你！”璐璐把袋子塞给宣忱和屈靖武，“中午的事儿谢谢你们了，快端午了，这是我妈包的粽子，蜜枣的，别嫌太甜啊。”
这应该是璐璐拿来当午饭的，他俩一人只有两个，粽子包的小巧玲珑，袋子掀开一条缝儿就能闻到粽叶和糯米的香味儿。屈靖武笑着收下了，“行，谢谢啊，我还就喜欢吃这些甜的。”
“谢谢璐璐姐。”
璐璐对他俩摆摆手，“那回见了，路上慢点儿呀！”
两人一路无话，屈靖武不太认识路，跟在宣忱身后，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把这个背影打量了个遍。
个子也就一米七五上下，有点儿瘦，头发是那种缺少黑色素的棕黄，脸黑……一般这个颜色头发的人应该都白才对？屈靖武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留意到他脚上鞋子的那个dasabis的logo……没忍住喷着笑了一声。
宣忱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事儿？”
“没没没，想起来个笑话，哈哈……”
宣忱莫名其妙的继续走。
屈靖武又打量到他的手，那是一双和他这个身量有点儿不搭调的粗壮的双手，骨节宽大，指甲形状有点儿扭曲，还有厚重的陈年老茧。
这是个苦孩子。
屈靖武单单从这目测五十块钱以内，连logo都带着嘲讽的鞋子，和一双久经农活磨练的双手，就直接得出了这么一个判断。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同情心泛滥，这世界上仗势欺人有两种，仗着强势的多见，但殊不知弱势有时候也是个很好的依仗。屈靖武有着这么多年来摸爬滚打，和各种流氓无赖打交道的经验，他清楚的知道仗弱欺人也很常见。
所以给一些穷苦长大的孩子最大的尊重，反而是平等对待，不多余同情。
宣忱被身后这么一双眼睛盯着，走路就差顺拐。别别扭扭的回到了派出所，他几乎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刚坐下他就愣住了，他的对面，原本是饮水机和一盆罗汉松，而现在却有一张空的办公桌——整个办公室唯一一张空桌子！
不是……这什么意思？
宣忱来不及想，只见屈靖武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然后就走了过来，拉开板凳，坐在了自己面前，还看着自己挑眉一笑，“呦，这么巧啊？”
宣忱：“……”
同事们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但这点同情却在某个人六点钟下班的闹铃里一哄而散。
“小宣！”董姐几乎踩着宣忱一蹦而起的节奏喊住了他。
“啊？”宣忱抬头，呐呐的应了一声，他基本可以猜到董姐这一声小宣是要做什么……
“我孩子今天有点儿发烧……”
董姐怪不好意思的拿着一兜苹果走过来，放到宣忱的桌子上，话没说完就见宣忱已经连连点头，“行，董姐你回去吧，我替你值班。”
董姐宠溺的笑着，一只温柔的手揉了揉他的肩膀，“谢谢你啊，明儿我给你带早饭！”
“不用客气……”宣忱每次在有异性这么亲近自己的时候，都会有种全身僵硬，尴尬的想后退的条件反射。
屈靖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玩味的看着他。
……
又要值夜班，虽然派出所的夜班也就是在值班室里睡觉，十年八年遇不到一次出夜勤，可是毕竟被褥都是公用的，冬天和衣而睡还好，到了夏天，那被褥上混合着所有人的汗味儿……
宣忱也没打算睡太早，在水房里简单冲了个澡，就打开值班室的电脑。登录内网输入了自己的警号，开始漫无目的的浏览通缉犯的照片。
白天，任嘉轩那张似曾相识却又对不上的脸，让他一直觉得很在意。
咔哒。
值班室的门子被推开，屈靖武只穿了一个大裤衩，一身水淋淋的直接进来。
“我说……你这有没有……”
“你干嘛？！”宣忱吓得差点儿蹦起来，抱着椅子靠背，像是受惊了藏在草堆后的小鸡崽子。
屈靖武没想到能把他吓成这样，一时间忘了自己只是想借个毛巾。“内啥……我没敲门，对不起啊。不是……你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你怎么还不走？”宣忱定了定神，但说话声音还是高了两个腔调。
“我今天累了啊，不想走了。市区不让骑摩托，我得把摩托停在二环外，然后坐公交回家，太累。”
宣忱往床边挪了挪，宣誓主权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值……值班室只有这一张床，今天我值班，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
屈靖武哼笑一声，三步两步从窗前的绳子上扯了一块毛巾开始擦头发，“你不是就住对面那个破小区吗？”
“嗯，怎么了？”
“你回去睡吧，我替你值班，明天也替你吃了董姐带的早饭。”
宣忱：“……”
屈靖武看他那满脸的不乐意，砸吧了一下嘴巴，“啧啧，你不是昨天刚值了班吗？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派出所，还让见习警员四十八小时连轴转？”
宣忱一想也是，“那也行，我把我电话号码留这里，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就是走过来也就五分钟。”
屈靖武看他嗖嗖的在本子上写了个电话号码，字迹工工整整。嘴上还感叹一句。“住的近就是好啊！你那楼里还有房子出租吗？我也该弄一个中午打盹儿的地方。”
“你要租房？”宣忱抬头看他，也没过脑子就直接秃噜出一句，“我正在找合租……”
说到这儿他赶紧停下，却也心道一声，不好！关键意思自己已经说出来了，只能盼这个屈靖武是个有洁癖的，不愿意和人合租。但是……这个随便扯一条毛巾，也不管是不是别人的擦脚布就直接擦自己脑袋的人，会是个有洁癖的吗？？
“哦？你那是个两居室吗？那敢情好啊，我就是找个能煮个泡面睡个午觉的地方，明天你带我去看看吧！”
宣忱听他这么一说，默默叹了口气，“行，带你看看就看看，不过我那个房租可是要押一付三的。”
“押一付三？”屈靖武可是在市局里修行了小十年的专业鉴妖师，一般像宣忱这种涉世未深的小青年，屈靖武看两眼就能把他们接下来要作什么妖看透。于是他笑呵呵的追问，“押金给房东还是给你？”
“当然是给我！……然后我再加上我的那部分，一起转交给房东！”
“哦——”屈靖武恍然大悟的拉着长音哦了一声，抿嘴笑着看着宣忱，“那付三呢？”
“一样的！”宣忱脸也红心也跳，但不妨碍说谎，“我加上我那份，一起交给房东。”
“行，明天带我去看看呗？”
“好……”宣忱戒备的点点头，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好骗？
“诶？你在看啥呢？”屈靖武看到了宣忱正在浏览的页面。“卧槽……你这是没事儿了就拿这个练火眼金睛呢？我以前听老刑警说啊，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通缉犯，就是因为他没事儿了就研究内网上的这些通缉令。你不是也在修行这个吧？”
“不是。”宣忱摇头，“那个可是多少年的功底练出来的，我还不行。我只是觉得今天那个任嘉轩十分熟悉，想找找线索。”
“你说他是通缉犯？”
“可能不是，只是觉得眼熟。”宣忱又坐回电脑前，锁着眉头一目十行的继续看。
屈靖武撇着嘴忍不住吐槽，“啧啧……跟你做熟人可真不容易，还得先被你排除一下犯罪分子的嫌疑。你这是逮一个眼熟的就要翻一翻通缉令？”
“那倒不是。”宣忱完全没听出他的挖苦，认真的回答他，“他给我的那种不安全的感觉很难受，应该就是在通缉令里见过，有可能只是模样比较像，可是不弄清楚我今天恐怕睡不好。”
“嗯……强迫症该治了。”
屈靖武看到垃圾桶里那两片粽子叶，转头把自己的那两个粽子丢在宣忱桌子上，然后擦完头发又开始拿那条毛巾擦脚……
“你不吃？”
“我不爱吃甜的。”
撒谎……宣忱腹诽一句，也不和他客气，拿了一个解开了绳子。
从小没有被糖哄过的孩子，似乎都对甜味有一种充满委屈的期盼，宣忱就是这样，对甜味的食物，有一种总也吃不饱的喜爱。即使他已经一口气吃掉了两个……又两三口吃掉一个，然后再解开最后一个的绳子……
“你这一点儿目的性也没有，你知道内网上有多少通缉令吗？大海捞针的找一张可能只是有点儿相像的脸……恕我直言，你就是单纯的在打发时间吧？”
宣忱没有理他，他当然不是没有目的的瞎找，他熟悉的通缉令只在那么几年的时间范围内，只在那几个省份内，加起来也就一百来人，并不太多。
“李秀春。”宣忱的目光停在一张照片上，是个女人，短发，五官和今天见到的任嘉轩可以说就是男女翻版。
“卧槽！”屈靖武感叹一声，凑过来。“1967年出生？今年要六十多了？”
“你数学真好。”宣忱咽下最后一口粽子，由衷的夸了夸他。
“不是……你这找到了有什么意义？这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这……只是撞脸了吧？”屈靖武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把照片点开查询详细的案卷资料。
“李秀春是二十多年前在甘肃省非常活跃的人口贩子。”宣忱几乎不需要看这个资料，只是看她的照片，就已经想起了这个人在内网上的所有信息。“根据她被捕的同伙交代，经她手拐走的孩子，有上百人。最后一次有迹可循，是在一辆从甘肃到山东的长途客车上，她和几个同伙带着四个被拐来的孩子去出货。沿路上厕所时走失，后来，她就再也没有音信。”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屈靖武摸着有点儿扎手的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你不会是认为这个任嘉轩是她儿子……吧？”
“你是市局调来的，”宣忱回头盯着他，直接无视了他那个问题，“能不能用你市局的人手，顺着这个任嘉轩查一查他的母亲？我觉得……我有这个直觉……世上没有这么无缘无故就这么相似的脸。”
“直觉？呵……你怎么不说自己有超能力呢？”屈靖武说着，还是拿出手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几张照片，点开微信找了备注名字叫张秃秃的人，发了出去，还顺带发了一条语音，“老张啊，我妹找了个对象，内小子他娘的和通缉犯长得一模一样，明儿上班你帮我查一查，不然我可不放心。”
张秃秃的微信几乎是秒回的：“嫌疑人姓名，籍贯，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给我发过来啊！就他娘的一张快三十年的证件照？我就是做法替你招魂都得知道个名字八字吧？”
屈靖武又看宣忱，“怎么样？明天你去找璐璐要个生辰八字？”
宣忱还在心里嘀咕，怎么你们市局的人说话都这么一个腔调？
就在这时，宣忱手机响了起来，是中午刚刚存上号码的璐璐姐。
屈靖武看到璐璐姐那三个字，又露出中午吃饭时的那种媒婆笑，“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嘿！信息时代真方便，曹操他老人家都省了鞋了……”
然而电话里却传来璐璐惊慌失措的呼救声，“小宣！救命！救命！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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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扫把星组合初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