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低沉的声音很贴合如今这个情景,屈靖武嘴角带着笑,看着对面那个正在低头吃饭的男人。
第几次了?他心里还有闲暇和自己自问自答,好像是五六次了?分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笑,这什么臭毛病?!
“去进修多久?”他放下手里的刀叉,吃不惯这些洋玩意儿,他有点儿不理解,既然是烤肉,为什么不能去撸串儿?
“两个月。”许澄川优雅的切着牛排,眼都不抬一下,淡淡的回答。
“明天几点的车票?”
许澄川慢慢的咽下一口香草牛排,喝着有点儿甜腻的奶油南瓜汤,“十一点。”
“嗯,要我送你吗?我可以请假。”
许澄川抬头瞥了他一眼,不笑不怒,用了将近一年,他终于能做到在这个男人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也终于要干干净净的分手了,“不用,这不是散伙饭吗?吃完了最好就不要再见面了。”
“行。”屈靖武点头,“唉,既然是散伙饭,是不是咱俩都能痛快地来顿变态辣了?一会儿出去续一摊儿麻小?”
许澄川摇摇头,“我不行,但是你可以自己去,恭喜啊,你以后变态辣自由了。”
屈靖武了然的点点头,憋着笑问,“你还是没达成只做top的目标?”
许澄川低头吃饭,不理他。
“为了以后可以顿顿能吃变态辣,下一个我要找个纯0,哈哈,与君共勉。”
“那你加油,我为了他,可以一辈子戒辣。”
屈靖武:“……”
“我吃好了。”许澄川嗦完了最后一口意大利面,擦擦嘴,看着屈靖武,“怎么?要不然就此别过?”
“嘶……”屈靖武看着面前冰山一样的前床伴儿,突然特别想知道这个做一次0都要和自己玩一次现场格斗的家伙,是怎么甘心居下的?“那啥,反正咱俩以后也就拜拜了,我就是好奇你找的那个……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澄川淡淡的一笑,“那是我的初恋,我大学暗恋了他四年,不……是从大学开始暗恋至今。”
“行吧。”屈靖武点点头,心里竟然想着恭喜他一下。
“那我走了?”许澄川站起身,还是很客气。
“嗯,祝你和你初恋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啊!”
这不阴不阳的祝福换来了前床伴儿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屈靖武看着面前这顿价值自己半个月工资的散伙饭,勉强吃了几口,抹抹嘴就直奔自己最爱的变态辣小龙虾去了……
对于床伴儿,屈靖武很挑剔,所以他虽然三十三岁高龄且恋爱史复杂,但细数历代前任,都是头脸俱佳的人物。刚刚分手的这个许澄川算是比较差的,小地方来的穷学生,学的还是医,偏偏拿着几百块的实习工资,傲的却像有几百万的身家一样。屈靖武喜欢他这个傲劲儿,每次两人打成一团又做成一团的时候,屈靖武都有种征服了一座雪山的快感。
但雪山远去,就像结束了一段风景绮丽的旅程,值得回忆却也不必长久驻足。麻辣小龙虾之于雪山,在他心里各有千秋。屈靖武决定今夜和变态辣约会。
“喂,铁军啊,哪儿呢?晚上大桥下约一场啊?不许带媳妇,更不能带你儿子!”
“喂,小侯啊,晚上出来撸串儿啊?”
“牛哥,大桥下,就差你一个了!”
……
狐朋狗友 龙虾,烤串儿啤酒吹牛逼。屈靖武和朋友们的娱乐活动仅限于街边的烧烤摊儿,碍于他的职业和性向,他的朋友们很少有愿意和他去酒吧夜店KTV的。饶是如此能叫出来的兄弟朋友也是越来越少,电话那头儿,老婆的骂声,孩子的哭声,代表的是一个屈靖武从来不愿踏足的世界。
许澄川的离开让他突然间发现,原来朋友这个东西,向来是同行而来又殊途而散的。
嘀!
一个人坐在烧烤摊儿边上等人,屈靖武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屈队,明天早上八点,缅春堂,老赵局的告别仪式,您千万千万穿上制服按时到达!双手合十.JPG”
屈靖武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回了桌上,咬了咬牙,还是爆了句粗口,“操!”
……
——
汽车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越过了只剩干沙的河床,迎着清明前后初春尚且清凉的风,一路向南开向市区。
车里坐的是常定县公安局组织的,每个派出所的代表,除了身为临时队长的县公安局刑侦副队长钟致远,车里还塞了常定镇分局的邢新伟,车站街派出所的杜骋,新园市场派出所的郝东凯,铝制厂派出所的张光远,最后就是刚刚到千扉寺景区派出所见习的宣忱。
五座的车硬生生塞进去七个人,也不知道谁的屁股坐着谁的大腿,谁的肩膀又垫在谁胸口上。
“卧槽,等咱们下车的时候得找个人抠一下,都挤成一块儿了。”
“等会儿被交警队的同志们按住,咱们说是去公干人家信不?”
开车的钟致远是唯一一个不被压着的,“废话怎么那么多?有本事你们开自己车去啊,有个公车蹭,还叽叽歪歪这么多话。”
“嗨!这要不是局长给下了任务,每个派出所都得出一个人,我还真不乐意去。”杜骋撅着嘴嘟囔一声,“哎呀钟哥你别气,你能不能开稳点儿?也不知道谁的胳膊肘子怼着我大腿的麻筋儿呢,颠一下杵我一下,我腿都抽筋儿了。”
钟致远脸色不虞的回头瞪了车里这群人,“你们给我小心点儿啊,一会儿到了地方别瞎说,平时听什么闲话,老局长的告别仪式上都给我好好的咽回肚子里。”
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放心吧钟哥。”
“话说回来赵局长也是市局一把手,虽然说不上因公殉职,可这死了半个月才办葬礼,凄凉到需要市局给下边儿下指标才有人愿意去……啧啧,也真是世事无常啊!”
“我听说,那个扫黄大队长,叫屈什么的,还追着不放呢。要不是他没办法插手刑侦的事儿,估计赵局长的裤衩子都能让他掀开查一查。”
“诶,我还听说哈,那个屈队长要被贬了。”
“贬他?他都在治安科混了还能往哪里贬?”
“别是一撸到底,给他下放到街道派出所,去帮人撬门捉猫吧?”
“那也不一定,他算是把上边儿能得罪的人都得罪遍了,要不是没理由开除他,他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
……
这一路上,一车人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个叫屈靖武的人,宣忱听不太懂,他毕竟刚入职半个月,派出所的辖地还不够他转的,新同事还在彼此熟悉中,这种涉及到市局内部秘辛的八卦暂时还没人和他说。
但就算是这一路上东一句西一句的听他们说的,也大概明白这个姓屈的扫黄大队长是个疯狗一般的人物,因为五年前的陈年旧案,咬着老局长不放,直到把老局长气的心脏病发一命呜呼。
但他好像还真查到点儿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老局长硬是被调查组拖了半个月都没有发丧。可是到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车停在殡仪馆的停车场,还没等塞得满满的一车人下来,只听噗通一声,一个人就倒在了车门外,宣忱一只脚悬在半空,差点踩在那人的脑袋上。
倒在地上的人气急败坏,爬起来又冲着不远处那个拍着手轻蔑的看着他的男人冲去,一边挥着拳头,一边儿大吼,“屈靖武!我他妈弄死你!”
“就凭你?”
屈靖武穿着制服,活动不便,却不妨碍和这么一个长期四体不勤的人动手,啪啪两巴掌,把冲过来的人又拍了一个趔趄。
宣忱被挤下车,正对上屈靖武刀锋一样的目光,他眼神里的杀气在常定县这一帮代表的耳边炸响,似乎在说,“我看你们谁敢多管闲事。”
“屈……屈队。”钟致远锁了车,头皮发麻的对他问了个好。
屈靖武两三下又把扑过来的那个人一脚踹飞,回头向钟致远点点头,“来了?你们进去吧。”
钟致远推着一帮大眼瞪小眼看热闹的人们,“走走走!”
……
“诶?那被揍的是市局宣传科的赵科长?”
“嘘……老局长的亲亲儿子。”
“妈呀!那个屈靖武竟然在老局长的葬礼上揍人儿子?!”
“闭嘴!”钟致远揪着多嘴的人,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赶紧跑开。
进了告别厅,里边气氛果然诡异又压抑,老局长躺在水晶棺里,周围花团锦簇,一股幽微的寒气在他身下飘荡,让四周的鲜花看起来都有点儿阴冷。
宣忱跟在几位前辈身后,围着老局长绕了一圈,然后鞠了躬,只有老局长的遗孀站在旁边还礼。
扶起要鞠躬的老局长夫人,钟致远说了几句伤感又心痛的体面话,然后带着身后这群县公安局代表团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站过去了,还不忘瞪了瞪身后众人,让他们没事儿别瞎说。
但整个告别厅里都是窃窃私语,虽然压低声音,可是那几个出现频率特别高的名字还是钻进了宣忱的耳朵里,屈靖武,陆映峰,还有今天告别的这位赵局长。
……
告别仪式结束,七个人又艰难的塞进了那辆挪挪屁股都吱哇乱叫,焠了一盏尾灯,保险杠快要蹭地的老警车里。
郝东凯:“怎么样,来这么一趟还能带薪休假一天,还是挺划算的吧?”
杜骋:“你哪个假不是带薪休的啊?”
郝东凯:“还说呢,我们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钟哥,你们呢?”
钟致远万分无奈的啧巴了两下嘴,“你们都没有,我们肯定也没有啊。”
“啊?”宣忱听他们一说,整个人不淡定了,“我们,我们不是公务员吗?也会拖欠工资?”
“哈哈,小宣啊!”邢新伟胳膊本来就搭在他肩上,顺手就拍了拍宣忱的肩膀,“你要习惯,我们县城财政紧张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年头疫情一来,商铺动不动就得关门个小半年,税收都缩水了好几成,旅游业更别说了。钱嘛实在是捉襟见肘,工资迟早会发的,欠个俩三月的也是常态嘛。”
宣忱差点儿蹦起来,声音都不经意的高了两个度,“啊?两三个月?还常态?”
郝东凯幸灾乐祸的问他,“怎么?你财务紧张吗?”
“我是……我是把见习警员证拿给房东看了,他才答应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再交房租的……”宣忱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弱不可闻。
邢新伟突然想起来宣忱的档案上,那个建档立卡的特困证,在常定县是没有这样的特困户的,他还特地留意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那你可以去镇分局的宿舍住,虽然四人间,条件差一点,但是免费啊。到时候买个自行车,到你们千扉寺也就十几分钟。”
话不多的张光远听到这儿彻底忍不下去了,“行了吧!邢队,你们那个宿舍哪是小宣这样的小孩子能住的?我轮岗的时候在你们那住过一阵子,好家伙!跟土匪窝似的,不知道这是公安局宿舍的人,还以为进了看守所了。”
邢新伟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我们副局长的小舅子……”
张光远隔着三个人用脚尖点了点宣忱的鞋面,“小宣啊,干脆找人和你一起合租得了,就说轮流付房租,他先你后……”
宣忱感激的对张光远点点头,“是个办法,谢谢你啊张哥!”
张光远对他摆摆手,“乌七八糟的地方你还是别凑了,舍友记得找个老实点儿的。”
宣忱连连点头。
……
常定县在整个翼省是都是排在前头的富裕县,虽然和长江以南擅长盖宫殿的富裕地区没法比,但小县城的古城墙也围不住的,是自己三千年历史攒出来的傲气。说起那个只有二十公里距离的省会,街边儿的老大爷都是大手一扇,带着睥睨,“那以前就是个小村儿!咱们常定县可是做过国都的!”
所以,这个被深厚历史抬的,鼻孔朝天的小县城最近正轰轰烈烈的迎接文明城市的评选,上下领导一心都想在评分上把所属的那个省会城市甩在屁股后面。派出所民警每天都被交警大队抓去当壮丁,守在各个路口专门盯着给文明城市拖后腿的那些——闯红灯的,逆行的,非机动车超载的,不带头盔的……
一周下来,宣忱完成了从白白净净的见习警员到黑白分明交通辅警的转变——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晒深了八度,以至于光着膀子倒像是穿了一件白T恤。
咔嚓,值班室的门子被同事一把推开,宣忱刚洗完澡,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大裤衩,在门子被推开的一瞬间慌忙抱住了自己的胸口,“诶诶,有人在呢!”
贺铭也没细看,还以为他穿着T恤,“小宣今天值夜班?”
“嗯。”宣忱抱着胸口,尴尬的点头,“贺哥……我内个……我还没穿好衣服。”
“哦?”
贺铭愣了一下,噗一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穿了个白色的紧身衣呢!哈哈……”
“……”
“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儿,害什么臊?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我明儿休息……明天有新同事来报道,你不着急的话参加了迎新会再下班,充个人头看起来好看。”
“好,那我就晚一点下班。”
“放心,不会太晚。所里全员明天一准儿来的都早,新同事可是市局里下凡的一尊斗战胜佛,就是把咱们这儿当成五指山闭个关而已。诶,你上次去追悼会没见到吗?叫屈靖武。”
“啊?”宣忱想起了葬礼那天那个眼神像刀子一样的男人,还有一个车里的几位同事嘀嘀咕咕的那句话——听说他要被贬了。
这还真是被一贬到底了……
“不太清楚。”宣忱捂着自己的胸口,并不想听贺铭的八卦。
贺铭也看出来他的窘迫,呵呵一笑,“那我走了。”
“哦,好!贺哥回头见!”
……
这一晚,宣忱在值班室里昏昏沉沉的做了几段儿梦,梦里一直有个凶的像个熊妖的男人在打架,把对手一拳打成了天边的黑点儿,然后一脚把对手踩成了二次元贴画……恍恍惚惚的,他觉得这个男人名叫屈靖武。
果然如贺铭所说,所里今天上班的人们都来的挺早,一个个的,警服穿的都比平时笔挺了很多。
王所长腆着肚子带着一个比自己高了一头,虎背熊腰面露凶相的男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正是上次和宣忱有一瞪之缘的屈靖武。
“来来来,趁大家还没出去忙,出来列个队,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事哈!”
众人都停下自己手里假模假样的工作,平时集个合需要五六分,今天竟然只用了半分钟就列队完毕了。
王所长满意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屈靖武,“怎么样?咱们所里的同事们都很欢迎你啊,你看,比平时集合起来都快了不少。”
屈靖武不苟言笑,“大家客气了。”
“我身边这位,大家应该都久仰大名了吧?原市局治安科副科长,屈靖武,屈队长。”
听到王所长称呼自己屈队长,屈靖武眉宇间的怒气一晃,“不敢当,以后王所您就称呼我一声小屈就行了。”
“诶,那哪行啊!”王所长拍了拍屈靖武的肩头,十分不见外的哈哈一笑,“要说靖武和我啊,还在嘉市分局里共过事,我是进修,你是下派,哈哈!”
屈靖武有点儿不耐烦了,客气的态度装的勉勉强强,“哪里哪里,现在您是领导了。”
“哈哈,这就是咱们千扉寺派出所的全体同事了,哦……有两个休假的,回头你再认识一下。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必了吧?”屈靖武的客气也装模作样的到了头,拉着脸瞥了王所长一眼,“以后每天都见,我私下认识好了,大家不是都挺忙吗?王所,您也给我分派个任务,让我也快点开始工作吧。”
“啊哈哈……”王所长尴尬的哈哈一笑,“也行,快入夏了,今天有景区消防联查,就让……”
他说着眼神在一众手下脸上扫过,每一个和他目光相对的手下都用眼神叫着:我不我不!
“小宣!”王所长挑了个新来的好得罪的人,胖乎乎的手指指瞪着一双大眼睛就差对他摇头的宣忱,“你来带着靖武一起,去景区办公室找他们负责人还有县消防大队的同事们,一起联查吧。”
“啊?可是我刚下夜班啊……”
“咱们夜班也不累,改天给你调休,你今天就带靖武在咱们辖区转转,顺道把消防联查做了。”
“是!”宣忱心里拒绝,但知道没办法推脱,只能立正站好接受任务。
“好了好了,散了吧,各忙各的去吧。”
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了宣忱尴尬的看着屈靖武,这人板着一张脸,浓眉大眼里写满了不好惹,宣忱打量他的时候,他一双凌厉的眼神也直接像把刀子一样递了过来,刮在宣忱的脸上,然后粗浓的眉毛一挑,像是透过宣忱强作的镇定,看到了他心里那点儿害怕和慌张。
“呃……你好,我叫宣忱。”
“嗯。”屈靖武点点头,摸出根烟递给他。
“不不不,我不会……”
屈靖武收回烟,自己点了一根,“那走吧?”
“哦……”
宣忱尴尬的几乎同手同脚,他刚来工作的时候全所上下哥哥姐姐的对自己都很热情,报道第一天就得到了贺哥给的半碗饺子,董姐给的两根香蕉,宋哥给的一个苹果,以及张哥看到了那两根香蕉,特地给他找来配对的两颗冬枣,被同事团宠的感觉很美。可是今天他体会了一把被新同事的眼神刮刀子的感觉。
“屈……屈队长……”宣忱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只能跟着王所这么叫。
屈靖武听到队长这两个字,心里的火气就滚滚的往上冲,“叫哥就行,再叫我一声队长我可不客气了。”
宣忱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哦……屈哥,你以前来过千扉寺吗?”
谁他娘的不信鬼神还要往庙里跑?
“没有,我又不拜佛。”
“……”宣忱原本就是个话少的性格,遇到屈靖武这种十句里噎人九句的聊天杀手,基本不知道怎么沟通。
“你也不用给我介绍这里,我对求神拜佛的没什么兴趣。”
“哦……”宣忱埋头走路,不再试着和他说什么了。
屈靖武也觉得自己和这么一个小见习置气不合适,于是收了收心里的戾气,“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一下子被降职,心里有点儿不习惯,你见谅。”
“不不不,没关系,我理解。”宣忱挤出来一个自以为很自然的笑,“你会喜欢这里的,所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很热情。”
屈靖武心里冷笑,热情?对你应该是热情的,对我?应该巴不得我赶紧夹尾巴滚蛋。
“我看你有点儿面熟。”
“?”宣忱一愣,给了屈靖武一个正脸,“哦,我们前些日子有过一面之缘,就在……”他把后半句那个追悼会咽了回去。
屈靖武突然想起来那个一脚差点儿踩在赵有刚脸上的小警察,缩在车门里被自己瞪了一眼就吓得像个鹌鹑一样……
“哦……算了,没什么好印象,不提也罢。我平时其实不太爱打架,那天是被姓赵的王八阴了。”
“呵呵……”
宣忱忍不住腹诽,看您当时的一招一式怎么都像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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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流放宁古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