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整个人猛地紧绷起来,“什么?”
屈靖武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提前遗体告别似的“李响如果真有那么大本事,就不会在你们刚闹出人命的时候就溜了。他溜了,我们可就不好办了,这事儿还是需要一个人来扛,只能从你们五个人里找一个了。”
“不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秦威还活在刚才屈靖武那客客气气敷衍了事的假象里,没回过味儿。
“我们市局的督导组马上就要来了,可是李响跑的太快,到现在我们翻了两座山头,屁都没看着一个,你说,如果我们费劲巴拉的抓了一车人,结果全是喽啰,主谋早就跑了……我们怎么和督导组交代?但要是跑的那个人没贩毒没诱拐没□□没杀人,只是一朵被你们这群犯罪分子胁迫的小白花儿,那就没太大关系了,案子照样可以结。所以,众人的证词全都指向你这个主谋,主谋你懂吗?就是承担最大罪名的那个,有你就够结案了。”
秦威终于听明白,顿时急了,“不是……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个开车的,我真的就是个……司机!”
“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你和葛瑞芬勾结了三个多月,葛瑞芬亲口承认是你让她用毒品控制了董建,又让董建拉来了兄弟朋友一起出钱。”
“没有!我没有!”
“葛瑞芬本来是想在嘉市重新组建□□\窝点的,至于为什么又往临津转移……啧啧,大概是因为某个保护伞突然心脏病嗝屁了吧?”
“屈靖武!”耳麦里,侯队又是一声暴喝,吓得宣忱缩了缩脖子,可屈靖武只是笑了笑。
“从嘉市到临津的这一条路上,自视为你们金主的董建却慢慢的失控,先是在大万宝私下试图诱拐少女不成,竟然明目张胆的纵火。如果不是有你和李响这种惯犯老油条,恐怕他们就要被按在常定县一窝端了。一路上他们犯罪不停的升级,最后弄出了人命,李响当时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你知道他的靠山和他担保过什么吗?怎么胡闹也没关系,出了人命却不行,因为……老局长死了,新局长还没空降,现在谁搞事,新局长的第一把火就一准点谁头上。所以……李响跑了,不管你了。”
“屈靖武,你现在给我出来,不许再审了。”侯队的声音在耳麦里就一直没断过。
屈靖武撞了撞宣忱的肩膀,又凑他耳边说,“去把门反锁上。”
宣忱耳根发红的起身,就反锁了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听屈靖武的,但他也知道,审讯如果就此被打断,那就前功尽弃了。
“他跑了,所以主谋就只能是你。我把你交上去好交差,市局下来的督导组同志撇的一干二净更是喜闻乐见。剩下那四个诱拐少女强\奸杀人的罪名也是明明白白,就跑了一个被你们胁迫的李响而已,发个通缉令就可以结的漂漂亮亮,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秦兄弟啊,委屈你了,不过也没太委屈你,毕竟你本来就是主谋,算不得背锅。”
“不!我不是主谋!我就是个开车的!我就是个司机!我不是主谋!”秦威激动的伸着脖子,握着拳,几次试图站起来,却被一把狭窄的审讯椅牢牢的固定在那里。
“不是主谋?董建身上搜出来的那包毒品,只有你们两个的指纹。你手机的通话记录显示,是你在葛瑞芬出狱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她。并且通话频繁,我的同事们不辞辛劳的恢复了你们大部分的聊天记录,你们来来往往说的那些话,还有她给你的转账记录,可是明明白白的把你摆在了主谋的位置上!甚至……葛瑞芬还留着有你DNA样本的内衣,你敢说你不是主谋?不是主谋,她能又给你钱,又上赶着和你睡?”
“我……我没有。”秦威坐定,此时此刻,他急需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刚开始被这个警察捧的有点儿高,所以一下子被摔下来有点懵了。一时乱了方寸,但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说。
“你没有?可你的同伙都是这么指认的,你一句没有就能撇清吗?难道不是你教唆葛瑞芬组织卖\淫吗?难道不是你给她毒\品,让她控制董建吗?你们一路上拐带的四个女孩儿,难道不是你相中了她们的模样吗?死了一个,也是你心疼,还让李响好好的背去埋了,啧啧……没想到你也是个怜香惜玉的。”
“不,我没有。”
屈靖武收起了连珠炮一样的咄咄逼人,笑着靠着椅背重新翘起了二郎腿,“证据确凿,口供明确,你推不掉了,秦威。”
“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李响,是李响让我干的,他最近手头紧,他的靠山又什么都不让他干,他就拉着我说,嘉市要变天了,生意怕会不好做,趁早回临津去。”
“回临津干什么?”
“换个山头还是一样的干,就开个会所,弄点儿小姑娘,卖……卖\淫,然后还能卖货。”
“什么货?”
“各种药,白\粉,大\麻,摇头\丸,之类的……”
屈靖武继续翘着二郎腿,似乎秦威说的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继续不紧不慢的嘲讽,“没想到你生意还挺全面。”
“不,不是我的生意,货都是李响搞来的,我以前就是帮他倒卖而已,他抽成太高,我挣不到钱,所以才想着拉葛瑞芬一起,反正有人罩着,就再弄个赚钱的。”
“你和李响约好了汇合,在哪里?新开的会所吗?葛瑞芬董建他们知道具体位置吗?”
“不,葛瑞芬和董建他们不知道,我们两个以前就在五河路和永平街的十字路口那一片儿玩儿,后来那一块儿拆了翻新盖,我们就和摸着盘下来自己干。要不是董建腻腻歪歪的嫌弃临津环境不好,拿钱太慢,我们已经开门了。”
“也就是说,你和李响约定的就是在那个地址汇合?”
秦威听到这里,有点儿恍然警察到底想知道什么,“汇合?你们想去临津抓他?”
屈靖武笑而不语。
“对!我们就是要在那里汇合,你去抓呀,你抓住他他不就成了主谋了吗?快去呀!”
“我们会去抓他的,但你,别想着一推二五六,主谋。”屈靖武说着,拍了拍宣忱,“行了,就到这儿吧,宣儿,走了。”
“嗯。”宣忱保存了书记,然后和屈靖武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侯队气的头发一根根支楞,几乎同时从监控室出来,气呼呼的瞪着屈靖武,然后像是劝了劝自己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就该让你走的,我把你留下来干啥!”侯队说着,有点儿想扇自己嘴巴,“这案子就算糊涂点也就这么一回事儿,你非得要挖透了查吗?”
屈靖武转头对宣忱说,“你去帮我把其他几个人的笔录找一下,一会儿有用。”
宣忱知道这是在支自己走,很有眼色的点头就离开了。
“有些事儿我也摸不太清,问的有点儿深了,没想给你们找麻烦,实在对不住。”
侯队这次也不想理会他那一副破锣一样的嗓子,自己点了一根烟,发愁的狠狠嗦了两口,“赵昶死了以后,松屏山上下一致要求把你要到这边来,都说不能帮你什么,但最起码不能让你受委屈,可我和陆局是少数几个不同意的,你能理解吗?”
“理解。”
“如果柳云开没有要你,你十有**是要来松屏山的,可是你想想吧,松屏山这一帮师兄们,原本就一直对赵昶耿耿于怀,你来了,他们肯定是帮你的。到时候整个嘉市还有清净日子吗?”
屈靖武低头听着,态度谦逊。
“我不是怕麻烦,是感觉这是自找麻烦。不管嘉市怎么样,松屏山就是你的家,外边儿遇到麻烦都不是事儿,这边儿有人给你当后盾,可是,谁都不想家里后院起火对不对?”
屈靖武乖乖点头。
“我就问你,五年了,你除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还有什么证据吗?老赵死了半个月,省里的调查组把你的证据一个一个都过了一遍,最后还是给你一个降职处分,你还不死心吗?”
“嘿嘿……”屈靖武挠挠头。
侯宁咽了咽火气,像个哑火的炮仗,“你就不撞南墙不回头吧!行了,这案子跨省了,我去和陆局汇报一下,看看是不是督导组来了就直接移交。”
“嗯。去吧。”
宣忱抱着一叠资料回来的时候,屈靖武正一个人站在窗口往外看。远处,一座高高的山,山的东面压着一层乌云,时有雷光闪烁,而西边却又阳光普照,映着漫山郁郁葱葱。半山风雨半山骄阳,像极了这世间丑的和美的交叠的景象。
“笔录。”宣忱走到他身边。嘴里说着,却没把东西递给他。
“放这儿吧,不着急看了。”
“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警察?”宣忱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这么想?”
“我觉得我很笨,刚才听你审讯,我脑子都跟不上趟儿,很多事儿你们都是心知肚明一样,可是我却一肚子浆糊,话不说明白,我都没办法自己领会其中深意。就我这脑子,是没办法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吧?更何况,还要和自己人斗智斗勇,听起来都觉得一团乱,我……恐怕这辈子也有不了那个本事。”
屈靖武呵呵一笑,“什么都心知肚明?哪有那么玄幻,诈供嘛,当然得诈的理直气壮,不过十有**诈空了也很正常。像你说的,按部就班,有一说一才更稳一点儿。我这不是想在督导组来之前下点儿猛药,套点儿有用的口供嘛,所以冒失了。”
“那你说,他们的靠山会被查吗?”
“这不是没诈出来嘛,这种事儿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和更高一级的公安厅出面,不然,所谓的靠山,保护伞,这种躲在幕后偷偷刮油皮的人,只要不登上前台亲自违法犯罪,是很难把他查下来的。”
登上前台亲自犯罪……屈靖武说到这里,又觉得心口一紧。
宣忱看他脸色阴郁,心知肚明他在想谁,一定是那个据说五年来,他一直谋求为其翻案的黑警。
“这样的事情很多吗?”
“什么?”
“靠山,保护伞?”
屈靖武摇摇头,“一个地方是不是清明,其实和领导有很大的关系。你看常定县和松屏山这样的县局,或许有一部分尸位素餐的,但并没有与恶为伍的,那是因为他们的领导清白,只有自己屁股干净,才能要求别人不能夹着屎。”
“……”这是什么比喻……
屈靖武看着那半山的艳阳一点点的在扩张,乌云滚滚的向东退去,阳光一点点洒向刚才还大雨倾盆的东坡,“嘉市很快就要有新的开始了,放心吧,没有人捂着一裤兜子屎还能活舒坦的,自古都没这个道理。”
屈靖武这句话像是对宣忱说的,更像是和自己说的。
看着窗外,却听到身边像是一声雷,咕噜噜——
屈靖武回头看着宣忱嘿嘿一笑,“饿了?走带你去食堂看看还有什么饭,都忘了过了饭点儿了。”
松屏山的伙食很好,因为有雷雨,又有很多人冒雨出外勤,所以食堂大师傅特地煲了姜丝羊肉羹,舀上满满一盆,撒上韭菜和香菜,再来点胡椒,然后泡着劲道的葱花饼,宣忱吃了很多,就着每个人的审讯笔录,吃得很下饭。
“所以,你给我讲讲怎么看出来这个秦威和李响是主谋的?”
“你先看他们的称呼,董建,董飞龙,朱子龙三个人之间互相直呼姓名,但董飞龙和朱子龙叫葛瑞芬就是嫂子和芬姐,最后他们所有人称呼秦威,就是秦哥。”
“嗯,可是李响呢?他们叫李响也是直呼姓名的啊?”
屈靖武指了指秦威,“如果他就是领头老大,为什么一路上都在亲自开车?”
“……”宣忱咬着筷子点了点头,“对。”
“快吃。吃完了还有事儿干呢。”
“嗯?”宣忱疑惑的抬头,“一会儿督导组来了不就要移交了吗?还干什么?”
“搜山,那可是个体力活儿,一会儿可能还有大雨。”屈靖武叹了口气,“小姑娘太可惜了,十四岁的年纪,连张照片儿都没有,平白无故就这么死了……”
“不是应该同时去临津市堵那个李响吗?为什么只搜山,都没见你们提去临津的事?”
“临津不是有咱们两个人吗?侯队已经给他们发了协查,但……希望不大,如果真的有人掌握了咱们的审讯进度并且实时和犯罪分子共享,抓他那是扯淡。”
“……”宣忱突然觉得这喷香流油的一盆羊肉也没了滋味。
……
……
日近黄昏,又是一场大雨。遮天蔽日的大树把瓢泼的雨滴拧成一股,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落在后脑和肩头,隔着雨衣砸的也是生疼。
河流暴涨,山路封闭,却有这么一群人并没有离开,执着的隔着三五米一个人的距离,缓缓推行,将一座大山撒网似的捞一遍。
“钟队,你们那边儿情况怎么样?”
“鲁哥,我们搜了大概三分之二的地方了,不行,下雨地面太滑,太危险,我们已经有四个人扭伤跌伤了。可是地面什么痕迹也找不到。”
“我们也是,你们补给还够吗?刚才陆局来电话,河水涨的太高,山路封了,咱们今夜怕是回不去了。”
“水够,没事。”钟致远丢下手里用来当拐棍的树枝,抬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能落脚的地方?这么大的雨夜里也没法搜救,同志们都湿透了,晚上没有一口热饭明天得躺下一半儿。”
“附近没有能落脚的村寨,陆局指示我们继续搜救,晚上如果不能回去,就只能原地休息了。”
“唉……”钟致远叹了口气,“收到。”
……
“钟队!钟队!”屈靖武拿着一个手提探照灯,一边儿喊着一边儿往天上晃,天还没黑,光不显眼,雨声太大,声音可能也传不了太远。
宣忱还沉浸在刚才屈靖武把车开进河里,直接冲过漫水路的刺激里,那水流几乎到了车窗,屈靖武竟然两脚油门冲了过来。后座和后备箱里,带着山里过夜必备的帐篷干毛巾,还有两大锅羊肉羹。
手机打不通,没有对讲机,对着一座山喊人根本没效率。屈靖武把车停在个勉强挡住风雨的山崖下边,然后递给宣忱一件雨衣,“进去找吧!”
宣忱把上衣塞进裤腰,裤腿塞进袜子里,从路边找了两根比较直溜的树枝,掰掉了枝叉递给屈靖武一根,“探路用,水太多,脚下太黑或者有反光的地方,下脚之前先探探虚实。”
“行家啊。”屈靖武学着他的样子塞了上衣和裤腿,接过树枝。
宣忱苦笑一下,指指自己,“打小上山放羊。”
“你家哪的?”路上,屈靖武戳戳点点的一边儿走一边儿和宣忱聊天。
“甘肃。”
“没去过,不大熟,不过我有个师兄也是你们那儿的人。”
“没什么好的,除了那么几个旅游城市,别的地方不是穷就是荒,要不然就又穷又荒。”
屈靖武笑了笑,“净说大实话。”
“我妹妹也没有照片。”
“什么?”
宣忱戳了戳地面,大雨让他的面目有点儿模糊,屈靖武看不太真切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只听他低低的像是压抑着什么一般,“我妹妹宣玉,和孙二妮很像,名字取得随意,也找不到一张属于她自己的照片,从小到大她除了照顾更小的弟妹,就是在厨房地头儿四处帮忙,活的不像个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呵呵……”
有条件的人家,谁会需要孩子早当家?
“你妹多大了?”
“十九。”
“还读书吗?”
宣忱说起自己家,一直都是一脸苦笑,摇摇头,“不读了,她想出去打工,可是家里一摊老小拴着,走不了。”
“唉!”屈靖武叹了口气,“那以后呢?就在家里,到了年纪嫁人生孩子?”
宣忱攥了攥手里的木棍,像是有力没处使似的,“不知道,她自己的日子,自己想办法吧。”
“……”屈靖武难得试着体会了一把宣忱的心情,他应该挺自责的,没办法帮到妹妹,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很没用?“我觉得吧,人这一辈子是好是坏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见过很多人最后潦倒收场,他们会恨辜负他的人,恨伤过他的人,甚至恨帮过他的人。偏偏什么都不做的人招来的仇恨最少,所以,你如果没办法帮她改变什么,那就不要让她对你有太多指望。”
宣忱被这句话说的心里一揪,屈靖武这个人……总是这样,在平安无事的时候,说些冷飕飕的风凉话,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感觉。可是一旦遇到事情,他又是那个怎么都不会冷眼旁观的人。就像眼前这个案子,他原本可以在大万宝的时候就撒手,在医院的时候就称病,在钟致远想送他回去的时候就离开,可是他一直跟到了现在。只要别人说一句需要他帮,或者眼前有人有什么危险,他都没退缩过。
这个怪人。
“有道理。”宣忱附庸一句,心里却在腹诽他,怎么你一直做别人的指望?
哄咔!
天上的雷声从像在跑千军万马,东撵到西,吓得宣忱一缩脖子,“这样的天气在山林里太危险了,就算这里植被比较好,但只要是石头山,就很难保证不会有山崩滑坡。”
屈靖武晃着手里的探照灯,看着远处树林里忽闪忽闪的光影,“太远了,赶紧追他们吧。”
“好。”
两个人顾不得再聊什么,埋头赶路。
山里的小路是村民们一脚一脚踩出来的,自然有深有浅有陡有缓,七拐八绕,往往吭哧吭哧的走了很久,回头才发现还没出百米。
“钟队!钟队!胡哥那边有发现!你来看下!”
钟致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只见路上的灌木丛上,挂着一片深青色的布条,上面还有几点斑驳的褐色,像是干涸的血迹。“有可能是孙二妮衣服上的。”
“小姑娘出门的时候家里人都没一个留意她穿了什么衣服的,据她妈妈说,应该是件深青色的裙子和白T恤。”
“应该……”钟致远嘟囔了一下这两个字,等勘察拍完了照,用证物袋把这个布条装了起来。
“继续向前搜索,留意脚下,每一步都看清楚。”
“是。”
就在这时,风雨暂歇了一阵,钟致远隐隐约约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喊,“钟队!钟队!”
他回过头,看到山林里一闪而过的灯光,“谁?”
“听声音好像是屈哥……”
钟致远眯着眼看了看,“真难为他了,哑巴着嗓子还能喊这么大声。”说着他回过头,“走,咱们继续向前搜索,王晓晨,你在这儿等一下屈哥。”
“是!”
可是除了那么一片碎布,却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鲁哥,鲁哥,我这里有发现,疑似失踪女孩的衣物碎片,有血迹。”
“收到,钟队稍等,我这就派人去你那里取证物,送回去化验。”
“你们队伍也向这边靠拢吧,把这一片儿细翻一遍。雨太大,地面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好,我这就组织一队兄弟过去。”
……
王晓晨拿着一盏探照灯,对着宣忱和屈靖武的方向忽闪,要不是没学过,他想给他们像谍战片里一样,忽闪一串儿摩尔密码。
宣忱也拿着灯对他闪,两个人隔着半个山,你闪我我闪你的,玩儿的挺高兴。
“悠着点儿吧祖宗,万一把灯闪焠了就好玩儿了。”屈靖武看他像个孩子一样,不禁无语……
“嘿嘿,我要是会发电报就好了。可以隔空交流,告诉他们这边儿有饭。”
“然后他给你回复:请把饭给我们带过来。你怎么办?背上两口锅过去找他们吗?”
“那还是算了……”
宣忱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又看了看手表,“快四点了,怎么感觉天已经要黑了?”
屈靖武指着身边那座遮了半边天空的高山,“东坡夕照不足,再加上阴着天低散射,马上这里就要不见五指了。”
“也不知道钟队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样的天气,把人扔到河里都不知道要漂多远,不好说。”
宣忱沉吟一句,“你说,孙二妮会不会还活着?”
“……”屈靖武没有立刻回答,但他会回答什么却不言而喻。宣忱看了看他默然的神色,没再继续设想。
又走了一段,宣忱发现,对着他俩忽闪的那个灯,突然快速的眨起了眼,像是有什么话急于告诉他们。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屈靖武再次拿出手机,发现竟然有了一格信号,他直接给钟致远拨过去电话。
“钟队,你们那边怎么样?”
信号太弱,只听钟致远那边断断续续的回答,“河边发现了脚印,但河水上涨,水流湍急,没办法顺水调查。”
“安全第一啊。”屈靖武提醒了他们,“我们过来的时候,西集隧道里已经有半车深的积水,今天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们带了帐篷,干粮,毛巾,还有热汤热水,都在车上呢,你们勘察结束了就向我们这边折返吧?”
“好的,辛苦屈哥,你们回去等我们吧,不用过来了。”
宣忱等他挂了电话,赶紧问他,“他们找到那孩子了?”
屈靖武摇摇头,“没有,发现了脚印,拓下来就可以折返了。”
“……”宣忱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方面知道天黑了冒着雷雨搜救,大家都会有危险,一方面又侥幸,万一女孩儿活着呢?
两人又费劲巴拉的掉头回去,然后在远处的灯光向这边慢慢汇聚的时候,已经搭起了一个雨棚,和六个帐篷。
几个烧炭的小炉子,咕嘟咕嘟的烧着热水,三箱泡面,两桶羊肉羹,还有一保温箱的葱花饼。
当鲁师兄和钟致远带人来到这里时,这一大帮人看到这些吃的几乎要哭了。
吃饱之后,已经有一半的探照灯亏电熄灭了,虽然看时间远没到夏日的日落时分,但山坳里已经像是深夜。一众人员一人披着一条干毛巾,或是席地而坐,或是三两相靠,累的没有了寒暄客套,一个个就这么互为枕席的睡了。
屈靖武给钟致远和老鲁讲了中午的两场审讯,两人沉默一阵,却都更迫切的想抓到在逃嫌犯。
……
让宣忱没想到的是。这次进山搜救,竟然在山里呆了两天一夜。
直到下游水库里发现了遇害者孙二妮的遗体,搜救工作才宣告结束。
两队人像是霜打的茄子,回到了松屏山,多一半的人都在发烧,屈靖武乖巧的混迹在常定县的队伍里,没有和嘉市督导组碰面。
至此,六名犯罪分子,一人在逃,五人认罪。四名受害人一人死亡,三人成功获救。整个案子结的并不完美,在逃的嫌疑人李响,一张通缉令,外加两个指纹记录,连名字也不见得是真的。这样片面的信息,就算印成通缉令遍撒人海也不见得会有回响。
常定县的一队人在当天下午就启程回去了。这一出门四天,一身疲惫,病了大半,钟致远带着一个不太完美的成绩,也没有了庆功的兴致。
屈靖武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回来,而是自己去了温塘疗养院,距离自己师父大寿,还有三天,他也懒得跑了,直接去了疗养院,在师父脚边装孙子玩儿。
不是每一个枉死的灵魂都能安息,但有人为此不懈努力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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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搜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