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正指’12’，九点四十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语文老师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奈何路过学生的动静有些大，他也不能装作没听到，嘱咐一声‘别忘记预习’后就宣布下课。
班里坐着的学生也开始收起课本，安排自己接下来的事情。
夏日里白天天亮的早，学校就将早读时间提前到六点二十，背诵一个小时的知识点到七点二十下课，四十分钟的早饭时间也算充裕，当然这里不算个别班级的班主任要求本班学生提前到班。
一高的学生们早上来得早，晚上睡得也晚。住校生夏季作息的熄灯时间是十点十分，这里同样不包括熄灯后的熄声，如此紧凑的时间安排之下，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表现出缺觉。
很多学生时常抓着八点前的几分钟趴桌子上仓促的睡会儿。由于气温，上午大课间的跑操活动被取消，于是学生们便有额外的三十分钟能多休息休息。
这时候的校园是最安静的节点之一，若是顺着外间的走廊一间间教室地查看，入眼的全是趴倒休息的学生。
身边的同学从厕所回来便往桌上一趴准备入眠，云悠悠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书桌后也打算浅眯一会儿，否则待会儿的小自习肯定会困倦。
还没等在桌上铺好校服，班主任就出现在后窗，甩头示意她出来一下。
云悠悠满头雾水地跟到办公室就听到有两个人在等自己，她略微疑惑地看向班主任想要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云悠悠，这是市局的两位警察同志，这次来学校就是为了解前天晚上案发时学校这边儿的情况，顺便有事儿想要向你问问”
容文静跟江帆也站起来跟云悠悠打招呼，“云同学”
云悠悠没想到之前同学们讨论得起劲儿的凶案会与自己有牵连，虽然意外但是愿意配合，“你们好”
“刘老师，我们想带云同学去外面谈会儿可以吗”
“好，好，两位同志只要不出学校就行”
“好”
一高校园内的教学楼统共六栋，以校门口正对着的国旗台为界限化为东西两区，各教学楼之间均有楼梯相连互通，东区大楼面向国旗台的一侧设露台长廊，人在上面能一览校园教学全景；背向国旗台的一侧设步梯长廊，宽阔的视野不仅能看到东北方向的篮球场和操场，更是夏日绝佳的吹风闲聊去处。
云悠悠所在的班级在东区三楼临近步梯走廊的第二间教室，背靠着楼层办公室。出来之后，三人往学生较少的天台去。
云悠悠回想方才班主任在办公室里的话、联系近日来学校周边发生的大事，她的心绪竟少有的开始浮动起来，就像……就像大事来临前、生物本能的预感那样。
这股莫名的情绪拨弄着她，她不知这代表什么只觉得整颗心像气球一样开始不断膨胀。心中思潮万千，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她维系着面上冷淡的表情。
停下之后，容文静思衬片刻缓声开口，“云同学，你这两天应该也听说过学校后面发现死尸的消息了”
云悠悠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这事儿在学校里都传疯了，短短两天就已经有各种版本流传，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是这样，死者是你的大伯云国强”
听完身侧这个像阳光少年一般的警官说得话，云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数秒的信息冲击让她险些没有缓冲过来，如同遭遇当头一棒，她的面无表情开始瓦解、淡然的气质也随之消散。
茫然？混乱？还是快意？
她想应该都有。
胸腔内收紧的心脏声如鼓擂，机体生理层面上的激动致使血液快速流地完成生命循环，她的气息开始紊乱，置于校服裤缝的手开始不自主地抖动着。
极致地刺激自大脑皮层处散开，身心巨大的愉悦感让云悠悠险些失态。
她稍稍转过脸，上扬的视线触及到旗杆上方的天空，今天天气真好，天蓝云清，微风不止，在炎热的六月找这样的天儿可不容易。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云悠悠到底还是没笑。
“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云同学是否了解云国强的平常动向，这对案情进展有所帮助”
稳定下来的云悠悠貌似又恢复之前的冷淡，“我知道的也不多，以前放假回去的时候听到过他们夫妻俩因为□□吵架”
“□□？”
“对，云国强和□□的人有牵连，他们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可要好好查查”
“好，那云同学还能想起其他的吗”
云悠悠扭了一下脖子，微微歪着头的模样缓冲掉不少少女身上的清冷，此时她的姿态看起来才有一个普通高中女生面对警察的样子。
“我一个月才回去一次，你们应该问他的家人，如果他们愿意说的话”
容文静抬手推了推鼻梁上反光的眼镜不再说话，倒是江帆接过她的话向其询问。
又过了几个问题，云悠悠都没能给出答案，两人见无法再从她这儿得到其他线索后就不再开口，将她送回即将在办公室门口分开时，容文静望着她转身的背影突然道，“云同学，公安会给予罪恶以严惩”
云悠悠脚下慢了一拍却没回头，纤瘦的背影里女生清冷的声线自风中传来，“祝福你们”
往楼下走的时候江帆问容文静为何在结尾的时候来这么一句，容文静轻飘飘地上下扫了他几眼，虽未言语，江帆却能从中感到无声的鄙夷，不服顿时从心底升腾。
“文静，你这是什么眼神，有话说话”
“说什么，说你迟钝？”
“我怎么就迟钝了？”
“在天台上的时候，你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江帆呢喃了一句，而后有点不确定地看着容文静，“云悠悠憎恨云国强？”
“她要是没有恨意才奇怪，云悠悠不相信我们，或者说云悠悠不相信警察”
容文静看着脚下的阶梯回想刚刚与云悠悠的谈话。她配合着那句话的姿态很友善，语气温和且歪头微笑，单拎出来看，两者在人的潜意识里都是“示弱”的表现；但是，加上她话里暗含的意思就没这么简单了。
长久以来怨恨的对象遭遇不测，横死的惨状让她心生快意，但在痛快背后又隐含着她没能报复的不甘，也许她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结合目前的种种迹象，警察在她心中更多偏向负面取向。
她把对云国强的不甘和恨意转移到找到她的警察身上，这种带着微妙恶意与嘲讽的举动是她潜意识里“挑衅”的体现。
又转过一个休息平台，她漫不经心地伸手用中指点过不锈钢材质的扶手，不管是无机质的银光还是冷硬的触感，扶手都很像钢材，可惜这只是市面上大肆流通的不锈钢。
容文静收回手笑的浅淡，到底是个孩子，表达情绪的方式很可爱，也很、幼稚。
江帆听着容文静不急不缓地分解云悠悠的微动作后面上闪过空白，回想三人在天台上的那段时间里，云悠悠身上若有似无的嘲讽和冷淡，原以为是对话题对象云国强的态度，现在看来究竟有几分是给他们的还有待考量。
“可是为什么？”
“真不明白？”
“到底是怎么了？”，江帆急得不行，问的时候可都是他在说话，怎么得到的消息反而这么少。
“父母车祸，经济支出，恨意”
江帆反复咀嚼两遍后，皱紧眉头，“你是说？”
“想明白了？”
“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那又如何”
容文静不再提示，古典清雅的面容冷静下来显出一股子疏离与漠然。
说话间两人走到下面的广场上，这次来一高除了找云悠悠了解死者，他们还要详细核查学校周边的监控。
一高的总控室里已经人在这儿等候着。
容文静仔细盯着右面悬挂的屏幕，稀疏平常的画面里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刚想转头看向左面，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右下一角的绿植上。
容文静走进一步指着这个角落，“这是哪儿”
周围人听到动静后纷纷凑过来看她手指所点到之处。
几个保安盯着看了几秒恍然，“这是操场东边儿的监控”
江帆疑惑，这个角落里的监控实在和周围的画面格格不入。
一旁陪着的老师看两人不解便开口解释，“学校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就不让学生点外卖，学生总是偷着点，这个监控就是月初刚装的，为了抓点外卖的学生”
容文静点头，同时吩咐保安，“把这个监控调出来”
保安应声。
“学校里还有没有这样能照到外面的监控？”
讲到这个话题，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老师显得很头疼，“目前就操场那边儿有，学生为了能吃到外卖，哪儿钻的都是洞。本来说是要在其他地儿也装上，因为高考就暂缓安装了”
“文静”
监控开始江帆提醒她赶紧过来。
许是新安装的产品，监控上的画质很清晰。干净宽阔的路面上不时过几辆车，除此之外别无亮点。
在江帆的示意下画面快进到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六月六号一高学生放学的上午。
从上午九点多开始，监控上明显多起来的车辆将内侧匝道几乎填满，这些应该都是提前来接学生的家长。
右上角时间跳到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墙上绝大部分区域都躁动起来，放学的学生如潮水一般涌出。
所有人都仔细地盯着那几个平静的画面，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学校里出来了第一批接学生的车。而此时监控画面里也进了新内容，从南往北来了几辆运货车，车厢上统一的标识表明这几辆车隶属于同一公司。
几辆货车并不能说明什么，能运输尸体的交通工具不止有货车。
放□□过去后，墙面又恢复平静，倒是一旁的年轻保安嘟囔了句，“还有货车赶这边儿走呢，不够远的”
“你能仔细说说吗”
保安看着众人望过来的视线慌了一下，“拉货车一般不走这边儿，绕的远”
陪同老师代替几个人问出来，“小张，你怎么知道的？确定吗？”
他挠挠头有些拘谨，“主任，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我哥干这个，吃饭的时候给我哥聊过一高这边的情况，他说平原的货车一般走中州路，那边儿离厂区什么的都近，咱这边是学校和居民区，走这边就绕远了”
说罢，他又憨憨一笑，“说不定人家也有其他啥情况呢”
容文静点点头，几人继续看监控。
此时监控已经是夜晚，因着两旁以白炽路灯照明，整个画面有些幽暗。似乎是网页卡着了一会儿，从北面来的的半截车头没动。容文静让保安重复一遍儿刚才的画面，这次她看清楚了，不是页面卡了，是那车没动！
若非一直注意着，恐怕就会遗漏掉那车是突然打开灯光行驶。等车完全进入画面后发现，这车与白天那几辆运货车是同一车型，只是它没有标识。
继续往下看就是两天后的出警。
两人离开一高回到局里后，赶紧去查六号那天出现的货车。
“华远航运股份有限公司？”
今天有点难过，好像只有写作是我的肆意地
不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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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