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把沈清辞葬在了城郊的山上,面朝西,据说从这里能望见雪山的方向。他在墓碑旁种了棵梧桐,又把那枚雪山胸针别在了墓碑上。
葬礼那天,没有下雨,阳光很好,风里带着点春天的暖意。林砚站在墓碑前,看着沈清辞的名字刻在冰冷的石头上,忽然觉得眼睛很酸。
他想起沈清辞说过,山是永远不会变的。可山会老,雪会化,人会走。
后来,林砚再也没画过烈火。他的画布上永远是雪山、冰川、结了薄冰的湖,笔触冷静得像另一个人。有人问他,为什么总画这些冷东西。
他会望着远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曾别着枚一模一样的胸针,后来在一次搬画具时弄丢了。
“因为,”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有人把他的温度,全留给我了。”
秋天的时候,梧桐叶落满了墓碑。林砚坐在墓前,数着叶子一片一片落下。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像谁在低声唱歌。他从画具袋里拿出速写本,翻开,里面画满了雪山,一座又一座,每一座都带着细微的不同。
最后一页,他画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坐在雪山脚下,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山不会老,雪不会化,我们不会走。
风卷起一片梧桐叶,落在速写本上,像一枚干枯的印章。林砚合上本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墓碑旁,像在和那个沉睡的人紧紧依偎。
远处的雪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峰顶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像一枚永远不会褪色的胸针,别在天空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