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跨域再就业10-打破

“小姐,小姐,大人叫你立马去书房一趟呢。”婢女赶到王瑶的闺房,气喘吁吁道。

王瑶正对镜描妆。今日她特地穿了新做的衣裳,鲜嫩的颜色正合外面的春光。听到婢女禀告,颇有些不耐烦,懒懒道:“怎么啦,急急慌慌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姐,您快去吧。大人叫你现在就过去呢。”

王瑶不以为意,描完了最后一笔,又照照镜子,才说:“知道啦,就去。”

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房,王瑶心里还在想着宁王什么时候会来,完全没想过她爹王太傅会如何看她与宁王的事。

“爹,您找我。”王瑶推开门。

太傅这么多年都很疼王瑶,即便到了这种时候,还是难以说重话。

“瑶儿呀,你可知太子殿下刚才来过?”

“太子,他来干什么?是来给爹祝寿吗?”

“太子殿下,他是来退婚的。”太傅以手抚额,长叹了一声。

“退婚?那不是正好?我还不想嫁他呢。”王瑶并没有一丁点儿伤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名声,烦恼道:“但是他这样,以后我还怎么说人家呀!”

太傅摇头。“太子将这事拦了下来,全说是因为自己的病。瑶儿,你是不是,是不是和宁王在一起了?”

“既然爹您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着了。我是和宁王殿下在一起了。”王瑶索性说开了。

“诶呀,糊涂啊,糊涂!”太傅这话不知是说王瑶还是说自己:“宁王是什么人,瑶儿你真的清楚吗?你要和他在一起,未必就比嫁给太子更好。”

“宁王殿下自然比太子好多了。太子那个人冷冰冰的,一点也不体贴,哪里能同宁王殿下相比?我要是嫁了太子,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太傅看着女儿,眼中弥漫的不止担忧,还有不知名的情绪。

“事已至此,退婚是肯定的了,只是瑶儿,你答应爹,这些日子收敛一些,先别和宁王见面了。”

看样子,太傅已经接受了现在的局面,只想尽量保有一些余地,好和宁王周旋。

“这有什么,爹,反正我以后也是要嫁给宁王的。”

“瑶儿,这回你得听爹的。爹都是为你好,是不会害你的。这个月,你就不要出府了。今日,也别出你的院子。”

太傅很少用这种语气和王瑶说话,她一个闺阁少女,再是仗着父亲宠爱,也知道这是有底线的,撇着嘴道:“不出去就不出去。”

王瑶回了闺房,就拆了刚收拾齐整的发髻,又将妆都洗了。

“爹不让我出去,还打扮给谁看!”

贴身婢女伺候王瑶重新梳了头,小心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王瑶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却又笑了。总之,以后不用嫁给太子了,还可以和宁王殿下继续在一起。只是一个月不能见面罢了,也没有什么的。

此时秦玉坐在马车上,也在笑,只是和王瑶那种天真的笑不同。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他一洗前耻的日子。太子去业城一趟,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损失。他不能再失去更多,而是要从太子那里夺走更多。

秦昭凭什么可以轻轻松松地拥有一切呢?

他秦玉也是父皇的儿子。可是在秦昭享受着帝后宠爱的时候,他却为何无人问津?当秦昭住在奢华的东宫,每天山珍海味都嫌吃腻了的时候,他却为何被疏忽冷落,连吃几顿热饭都难?当秦昭被定下太傅之女的婚约时,却没人在乎更为年长的他是否也该定下人选。凭什么?!

秦玉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那个狼狈的下午。那年他才十二岁,还没有认贵妃为母。长期的营养不足使他瘦弱不堪,生母的卑贱和帝王的忽视让他成为整个皇宫的笑柄。

他的母亲病了,可是没有太医愿意诊治,他一个个求过去,这些太医要么避开,要么摇头,要么直接走了,根本不理他。他拿不出银子来求人,只能跪在太医院门口哭求。有人来赶他,他也不走。

跪到膝盖失去了知觉,跪到下午变成了日暮,跪到下了一场很大的雨,跪到眼泪和雨水都分不清。

那个时候,秦昭出现了。头上的雨停了,是秦昭让宫女帮他撑了伞。秦昭还让太医去帮母亲诊治、熬药。可是他宁愿秦昭没有出现,宁愿秦昭没有看到那么狼狈的他,宁愿自己没有接受秦昭高高在上的施舍。

秦玉母亲的病被治好了。但从那之后,秦玉的心里就有两样东西在疯长,一样是嫉妒,一样是自尊。

几年后,贵妃的皇子夭折,他认了贵妃为母,被封了宁王,住进了新修建的宁王府,可他却从来没有一天能够展颜。站在宁王府的花园中,他会想,秦昭的花园会比这更大吧,若是他继承了帝位还会拥有皇宫中最大的御花园。拿到底下人的孝敬,他会想,秦昭如此看不上这些钱,是因为他从来就不缺钱,也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穷困潦倒。

现在,他终于也可以让秦昭尝尝失去的滋味,让他也知道这世界上他所拥有的不只是美好,也有伤痛。总有一天,他会让秦昭一无所有,然后跪在他的脚下恳求一点施舍。

迈进太傅府的那一刻,秦玉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而接到下人禀报的王太傅却无法开心起来,他知道,这个麻烦怕是避不开了。

这场寿宴在无比混乱中结束了,而它的影响却在持续发酵着。

先是太子殿下退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而后宁王又频频登太傅府的门。市井中都在传,太子殿下是为了成全宁王和太傅府王瑶小姐,才托病退婚。甚至还有说书人用化名编了新书,专门讲这其中的爱恨周折,还说得活灵活现。

太傅每日里听着这些消息,散朝后还要被同僚打听,已是烦不胜烦。宁王是男子,自然不怕这些流言蜚语,可王瑶毕竟是个闺阁女子。这份压力,太傅怕是顶不了多久,就会遂了宁王的愿了。

这一日,一袭素洁裙裳的女子刚入宁王府的大门。

守门的人见了她,恭敬地喊她“表小姐”,任由她不经通传自行出入。

这位小姐正是宁王的表妹隋雨蝶。宁王的生母死时,曾托付他找到姨母和表妹。他远赴禾州把姨母和表妹接来,安置在康都一处宅邸,一应伺候下人都从宁王府拨过去,就是为了好好照顾她们。这位表妹,也算是秦玉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隋雨蝶这日刚伺候体弱的母亲用了药,就让车夫送她来了宁王府。十几岁年纪的少女,尤其还是柔弱的性格,心事无人诉说,双眉颦蹙,活生生将清丽柔婉都变成了一腔哀愁。

她在这康都城中并没有朋友,那些贵家小姐根本不屑于和她这样身份的人交际。她也不爱出门,平日便是守着母亲,偶尔去看看表哥罢了。可是,就算她日子清净,不爱听闲言,还是知道了宁王和太傅小姐的事。现在提起那件事,整个康都的人恐怕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心,惴惴的疼。隋雨蝶很想从秦玉口中听到一句“那不是真的,都是别人胡乱传的谣言”,很想大声告诉别人,表哥最疼爱的是她,根本不是什么王瑶小姐。可是不管是伺候的下人,还是街上的人们都那样说。她迫不及待地想找到表哥证实。

一直以来,隋雨蝶都把秦玉视为拯救她们母女的英雄,她不可自拔地爱慕上了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男子。这个男子是她的表哥,是尊贵的宁王殿下。她不爱权势,也不图富贵,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她大胆地和秦玉表达亲近,秦玉没有拒绝,况且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都那么甜蜜,这让她以为秦玉以后是要与她终生厮守的。

可现在,一切都变得摇摇欲坠……

“表小姐。”宁王府的两个杂使婢女见到隋雨蝶,停下行礼。

隋雨蝶努力平复自己砰砰的心跳,问:“殿下在哪儿?”

一个婢女道:“方才奴婢瞧,殿下似在书房议事。表小姐可要找人通禀?”

“不必了,你们自去忙吧。”隋雨蝶好矛盾,她想快点找到表哥,但又怕很快听到令人伤心的回答,踌躇着,不想令人通禀。

婢女退下,隋玉蝶独自去往书房。那里是秦玉和大臣、幕僚议事的地方,寻常不让下人靠近,因而倒也没人阻拦她。

隋雨蝶见有一扇窗开着,鬼使神差地悄悄走近。说话的声音渐渐清晰,声声入耳。

“殿下这一招棋下得甚妙,这下太傅只能上咱们这艘船了。”

“是啊,过几天就得恭喜殿下抱得美人归了吧,哈哈!”

不……不是这样的,表哥。尽管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不听见秦玉亲口说,隋雨蝶还是不想相信。

“总不能什么都叫他秦昭得了去。太傅要归拢,王瑶也要娶。业城之耻,远不是这些就能够偿还的。”

这是秦玉的声音,隋雨蝶死也不会认错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碎了,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分离出去。

另一个声音响起:“殿下高明。不过臣听闻殿下似有一表妹,会不会……”

隋雨蝶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回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拉拢了太傅和王瑶,以后若我富有一切,随便给她个名头便是,这又有何难?对了,我从湖城特地寻来了一对绝色丽人,如今已调教得当,送往了沐国,说不得能帮我们对秦昭里外夹击……”

“殿下高明!”

隋雨蝶已经不记得他们接下去说的是什么,自己又是如何跌跌撞撞出了宁王府。如一朵鲜花错开在了霜雪时节,她已被寒冷摧折,变得脆弱不堪。

表哥从不曾问过她一句,是觉得她无关紧要吧……以后,表哥娶了那位王瑶小姐,还会记得有个她吗?一个随随便便给的名头,就是她的毕生所求吗?她还是没法子不爱表哥,可这一腔爱慕,说到底,只能换来黯然神伤……

任凭宁王府如何上演喜乐悲伤,任凭市井中如何流言如沸,东宫却是一派平静,仿若两个世界。

秦昭不议事也不上朝的时候,虞真就在书房里赖着,随意找一本书慢慢读,搭配一盏香茗,日子闲散而惬意。她喜欢看千百年来发生的一切故事,也喜欢听秦昭讲康都之外的一切地方。小沅不时送来厨房新做的点心,虞真和秦昭分而食之,两个人近来好似都长胖了一些。

虞真在东宫里算是安下了家。这里的一切她都已熟悉了,比呆在她自己家还要更自在,除了有些担忧阿焱。她多次查看储物戒中的阿焱,发现这颗蛋虽然蛋壳已出现裂纹,但自从来了人间就再没有动静。她对着阿焱说话,这颗蛋也不会跳起来回应她,只是轻微地摇晃一两下,便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

东宫的宁静一直持续着,但在一个春深的日子,被打破了。

那日秦昭散了朝会,回来后便命小沅紧急收拾行囊。

“阿昭,怎么了?”

“阿姐,事出紧急,我要尽快赶往琼城。”

“出了什么事?”

“外吏急报,沐国的军队集结,正往琼城方向行进。他们储备了大批粮草,恐怕是想打开琼城,直逼康都。琼城至关重要,如被攻破,恐国将不存。可镇守琼城的韩老将军几日前突患恶疾,已经离世,只剩琼城城主独自支撑。如今人心涣散,军心不稳,急需统帅,只有储君亲至,方能安定一切。”

这时尉迟冬明和傅传走到近前回禀。

尉迟冬明道:“殿下,康都大营可调动的五千士兵都已集结完毕,就等您一声令下。”

秦昭点点头:“琼城内韩老将军的兵有多少?”

“约有三千。琼城一向易守难攻,这些兵士都很擅长守城。”

“其他地方的援军最短多久能到达琼城?”

尉迟冬明沉声道:“若从他地调兵,恐需一月之久。”

秦昭思索了片刻,艰难道:“都城不能断了防守。这样,三千兵仍驻守康都。尉迟,你守好这里,尽快组织异地调兵。傅传,你和李小将军点好一千八百兵随我快马行军琼城,接下韩老将军留下的部署,另有两百兵运送粮草补给。”

“是!属下马上去。”尉迟冬明接到军令,严肃以待。

傅传却担忧太子殿下的安危,皱着眉道:“殿下,真的要亲去琼城,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殿下乃一国储君,万一,万一……”

“眼下朝中武将稀缺,年轻一辈的小将历练又少,只怕不能服众。琼城若失,康都何来安稳?我这个太子又怎能坐视不管?不必再说。我去,是最好的选择。”

年少的太子显示出了与平素截然不同的刚强。生死存亡之际,为了萤国,他只能战,也只能胜。

傅传和尉迟冬明都领命去了。秦昭揉了揉太阳穴。

目睹了这一切的虞真这时才开口:“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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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下岗后我成了第一姑姑
连载中雪竹清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