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跨域再就业8-康都

来了!那群匪人来了!

太子亲卫们一瞬间行动了起来。宴席上假作饮酒的人、连廊中似在赏景的人还有那些在别院中侍奉的人,一下子从宴饮中抽身,快速向匪人迎去。桌下藏着的刀剑立时亮了出来,袍服里、靴筒中的匕首也不甘寂寞,一时间,兵器之声不绝于耳。

太子秦昭所在的凉亭中,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殿下!”

冷箭射来的那一刻,离秦昭更近一些的傅传不由得喊出声来,起身想为秦昭挡箭。尉迟冬明则拔出佩剑,冲上前将箭打偏。

近在咫尺的利箭带着万钧之势破空而来。这一箭显然埋伏了很久,图的是一击即中,不给人留反应的时间!

秦昭倒没有慌张。虽他并不擅拳脚功夫,但一国储君的气度使他并不因面临险境而大惊失色,那瘦削的身影稳稳地站着。既然一切已做好了打算,便看上天如何安排了。

就在箭头近到离秦昭的心脏只有两寸时,一截藤鞭腾空而出,“呼”的一声地卷走了箭身。是虞真。

银白色的身影翻转腾挪,将鞭子甩得生风,十数支箭都被虞真解决了。而这,仅仅在几个呼吸之间!

秦昭难以忘记眼前的景象。衣裙翻飞的女子动作是那么的轻盈而又迅捷,藤鞭随着她的行动自如而又精确地卷住每一个目标,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驱逐。别院中重重的灯光和庭中皎洁的月光映衬着虞真清冷的脸庞,她认真的表情让人心中一暖。

阿姐,在维护着自己啊。

这一丝温暖流进了秦昭心底,同时也令他生出了一种渴望。此刻他好渴望成为阿姐真正的依靠,成为整个萤国坚实的依靠。不再让种种危难种种破碎侵袭他亲近的人,侵袭他的百姓。

“殿下,你没事吧。”傅传掩护着秦昭。

“我无事,不必紧张。”秦昭反而和傅传调侃道:“你看他们两个,把这里护得风都透不过来,怎么可能有事。”

傅传一看,果然如此。

匪人倾巢而出,目标就是太子秦昭。他们那种几乎不要命的打法,就是为了突破亲卫,袭击太子。尉迟冬明加入了战斗后,和虞真一起将整个凉亭外的攻击都拦住了。外围的匪人已经被亲卫们解决得七七八八,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合围形成,就可将敌人全部歼灭。

“虞姑娘,身手不错啊!何时有空,和我尉迟比划两招。”尉迟冬明在对战匪人时还不忘和虞真聊天。

“随时奉陪。”虞真许久不活动筋骨,一时想起从前的四宗大比,还真有些手痒。

“没想到他们倒是意气相投。”傅传笑着道。

秦昭和傅传相视一笑,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尾……

氤氲的茶香缓缓地散发着,春风和暖意一股脑儿地吹进了车窗。秦昭的背脊直直的,低头看书的样子像一幅青春的画。

虞真透过马车的窗回望,业城的过往历历在目。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但不可改变的是改变本身。

玉坠的事之后,另一个叫锦瑟的宫女被提拔作了大宫女。而小沅,难过自责了两天后,又再度活泼了起来,只是能感觉到她做事更加勤谨了。为了避免意外再次出现,事关秦昭衣食起居的大小事宜都被重新定了规矩。宫女们一个个谨言慎行,生怕出了什么事牵连到自己。

秦昭服用了太医配的解药,头疾已彻底痊愈,整个人的气色好了不少。

别院里热闹喧嚣再次上演,不过此宴非彼宴,真正是为了感念城中为赈灾做出贡献的人。敌寇已除,宾客尽欢。

业城城主魏信渎职贪污的证据已经装上马车,和人一起被押送都城。业城百姓送走太子殿下时用的是虔诚的跪拜,而等待着萤国朝野上下的该是一场清洗。

“阿昭,康都是个怎样的地方呢?”虞真扒在窗边,扭头问。一缕碎发调皮地吻上了脸颊,显得她有那么一丝天真的味道。

“康都啊,那儿是萤国最繁华的城市,是我长大的地方。”虽是这样回答着,可秦昭眼里却有深深的漩涡,像是短暂地陷入了某种情绪。

温柔的风一路护着太子殿下的车队进入康都。在春花绽放、绿柳如新的时节,康都百姓用最热情的方式庆祝太子殿下回家。

宽敞的官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人。食肆酒楼的二楼窗口处,不乏粉面鲜衣的少女们的身影。纵然太子殿下已有婚约,但并不妨碍康都一众年轻姑娘们对着车队抛洒鲜花和热情。还有那还不会走的小童儿,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也要好奇地探看。太子殿下马车所过之处,就是热闹欢呼之处。

加上业城百姓送别的那次,这是虞真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看来,我们的太子殿下,颇有人气嘛。”现在虞真已经能够轻松自如地和秦昭说笑了。

秦昭却答:“与其说是人气,不如说是期望。”

人们把期望放在一个人身上,把期望放在萤国身上,图的是安居乐业,图的是美好的生活。这种期望对于秦昭来说,是真诚的信任,也是必须承担的沉甸甸的责任。

虞真知道,秦昭的老毛病又要犯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算是看明白了,秦昭总是习惯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总是习惯忧心忡忡。有时候,即使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劳心朝政。他的身边需要有些安慰和鼓励,更多的压力也许会适得其反。

轻轻拍拍少年的肩膀,虞真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慢慢来吧。”

秦昭一笑,说:“是我太心急了。”不再深想那些沉重的问题,他转而和虞真说:“阿姐头回来康都,昭该尽地主之谊。我带阿姐出去逛逛可好?”

虞真回以一笑,轻快道:“那可倒好。就怕咱们太子殿下一忙起来,便不记得这回事了。”

秦昭没反驳,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会食言。当天下午秦昭就换了便衣,带着虞真和小沅出了宫。

康都的珠宝铺子云容斋内。掌柜将秦昭一行人迎到了二楼一处隔间。说是店铺,这里却十分静雅,富有诗意,随处可见妍丽的插花和美好的布置。

虞真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眼花缭乱也是有的。仙宗女子一向简朴,即便是宗主、长老的家眷,也顶多有一些镯子、簪子式样的法器而已。用料是极好的,却不见得精致到哪里去。是以虞真一下见到这么多别致的首饰,颇有些说不出话来。

秦昭瞧上了一支兰花钗。金钗之上,兰花盛放,上嵌珍珠花蕊,幽静却自有光华。戴上试了试,果然很配虞真的气质。

铜镜中的女子比兰花更清雅,疏离似天上月。回眸一笑时,恍惚仙子误入凡尘。小沅看着虞真,忍不住夸道:“姑姑可真是好看,小沅还从来没见过比姑姑更美的女子呢。”

“是吗?小沅姑娘的嘴怕不是抹了蜜糖?”虞真笑着回道。她第一次觉得,自由地追求美并非是错,反而会令人十分愉悦。这是她在仙宗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又挑了一对翡翠镯子、一只孔雀玉梳,秦昭才结了账。其实东宫哪里会缺几样首饰呢,自然会有更好的给虞真来戴,不过是秦昭想带他的阿姐逛逛罢了。

几人刚下了楼要上马车,就听一女子与店家起了争执。

“明明刚才那几个人都上了二楼,凭什么我们小姐就上不得,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道理?”说话的是个侍女,气势却一点都不弱,甚至有些盛气凌人。

“这位姑娘,刚才的客人是店主的友人,这才破例。若是选购首饰,一楼就有一批新到的,您看看可好?”

那侍女却油盐不进,强硬道:“你们店铺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怎可区分?况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小姐是谁?这二楼,我们还就去定了。”

一旁站着的小姐一言不发,仪态优雅,但却并没有阻止自己的侍女继续向店家发难。

小沅使劲儿分辨了一下,拍了拍脑子,小声对秦昭说:“诶呀,殿下,那位小姐好像是太傅府上的瑶小姐。”

“是她?”秦昭一时间没能将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秦昭随即点点头,道:“小沅,你去看看吧,和店家说是我的意思。”

这家店从前是皇后娘娘的一处私产,后来到了秦昭手上。既然遇见了,便不能不管,闹起来并不好看。通融一下,也算是给个面子。

“是。”小沅领命而去。

虞真看着小沅和店家低语了几句,然后那位小姐便被引上了二楼。她有些疑惑,问:“阿昭,那是?”

“是我的未婚妻子。”秦昭也是经小沅提醒才想起这一茬。

王瑶是太傅的老来之女,自小备受宠爱。秦昭还小的时候,他们在太傅府中曾见过几次,王瑶一度很粘着秦昭。那时皇后娘娘还在,见王瑶出身高贵又知书懂礼,便为太子定下作妻子。后来两人各自长大,秦昭经历了丧母之痛,又忙于朝政,便有些疏远了。但不可否认,王瑶现在是秦昭名义上的未婚妻。

“阿昭已经有婚约了吗?”虞真还是不习惯十几岁便定婚约这种事。

秦昭笑笑,道:“是啊,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呢。”

刚才那位小姐给虞真的印象并不如何好。但这是秦昭的婚约,她不好随意评价什么,当下便也没再接话。他们又逛了一会儿,就回了宫。

秦昭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在东宫的日子不比在业城更闲,除了每日里的早朝要恢复,还有好多事等着储君来处理。晚上虞真来催了好几次,让他早点休息,这才熄灯回了寝殿。

虞真的住所是秦昭帮着挑的,小沅一回来就领着小宫女布置好了。在东宫中,那儿是既静谧又舒适的一个世外桃源。推开窗就能看到长得繁茂的桃树,再远处还有一片山石湖景。

这间屋子,以后就是虞真的家了。不是虞家那间被占用的屋子,不是绿曳林里简陋的小石屋,而是在康都的家。

暖融融的灯光下,虞真不错眼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床比在城主府睡的那张要舒适得多。淡青色的幔帐透着清新淡雅,床头摆的是沉香枕,厚厚的被褥铺得香香软软,上面绣的是绚丽的春海棠。坐进去,感觉宽敞得很,躺三个虞真上去也绰绰有余。

柜子里整齐地叠满了衣裙,从外到内都很齐备,颜色都是清一水的淡雅宜人。妆台上是崭新的菱花铜镜。今日去云容斋买来的首饰被收进了紫檀木刻云纹的首饰盒里。胭脂、手膏、香粉,样样周全。

花几上摆着新开的蕙兰,和墙上挂的水墨花草相得益彰,桌椅茶具瞧着无一不精巧。

临窗而坐,灯火久久未灭。这里不真实得像一场梦。

而这时虞真的脑海中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现。她想起了在寻天秘境那片迷雾中曾见到的景象。那样熟悉,仿若复现。

那处宫殿,那淡绿釉彩的香炉,那花鸟纹的窗扇和那单薄少年的侧脸,不正是今日在秦昭书房里的所见吗?

原来,命运的车轮已将她带到了未来。在那时她觉得无比遥远的未来,已经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在。

对虞真来讲,今夜是个难眠的夜。同样难眠的,还有整个宁王府。

全康都的人都知道太子秦昭赈灾归来,又整治了贪官。事办得漂亮,赢得了人心。而一心想要太子死在业城的宁王秦玉,自然不甘心。

夜晚本该宁静安逸,可王府中氛围却紧张非常。空气像要凝滞了似的,伺候的婢女下人们连呼吸都憋着一股劲儿。

从不吃宵夜的秦玉,今儿破天荒地亲点了一桌子菜。厨房费尽心力做好了端上桌,岂料这位殿下只尝了两口,就变了脸色,停了箸。

“怎么?你们是见着太子得势了,就想要巴结人家,连自己的差事都顾不上了,是吗?”

摆膳的婢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秦玉看都没看这些婢女,眼神只在桌上逡巡,语气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不敢?你们这些卑贱之人,有什么不敢的?今日他秦昭风光了,便敢敷衍于我,若是明朝我这个宁王落魄了,还不落井下石?”

婢女们的头更低了,有两个已经落下了泪。没有人出声求饶,只因这里的婢女都知道,求饶会让责罚来得更重。

秦玉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人,将厨房的人和这些婢女拖下去,每人赏二十个板子。”

很快,秦玉的院子里响起了哀嚎声。其他的下人们都闭紧了嘴巴,各自干活儿,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而秦玉在一声声惨叫中稳稳坐着,眼眸中透出阴狠的光,咬牙道:“这狗啊,就要认清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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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下岗后我成了第一姑姑
连载中雪竹清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