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外那冰冷而充满掌控欲的声音,如同魔咒,将萧绮彻底钉死在崩溃的边缘。她死死捂住嘴,连呜咽都不敢再发出,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能将她生吞活剥的猛兽。
脚步声在门外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欣赏她的狼狈,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远去。
萧绮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隔间地板上瘫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眼泪流干。外面的世界似乎恢复了正常,排练室的方向隐约传来对话声和走动声,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未发生。
她挣扎着爬起来,用冷水反复冲洗红肿的眼睛,看着镜子里那个失魂落魄、脆弱不堪的女人,感到一阵深深的厌恶。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个剧组,这个人,会把她彻底逼疯。
她找到导演和赵强,以“身体极度不适,需要休息”为由,艰难地提出退出项目的想法,甚至主动提出承担一切违约金。
导演皱起了眉,似乎对她的状态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对项目进度的考量。赵强的反应则直接得多,他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萧小姐,退出是不可能的。《心轨》是公司重点项目,所有合约都已到位,宣传预热也已启动。你现在退出,造成的损失不是你个人能承担的,甚至会影响公司声誉。至于你的身体状况……”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排练室方向,“沈老师刚才也跟我们沟通了,她觉得可能是大家初期磨合不够,加上工作强度大,导致你压力过大。她非常体贴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萧绮的心猛地一跳,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什么……建议?”
“为了让你们更快地培养默契,更好地融入角色,公司决定为你们安排一段时间的共同生**验。”赵强说得冠冕堂皇,“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套公寓,距离公司很近,环境安静,适合钻研剧本和培养感情。今天下午就搬过去吧。”
共同生活?同居?!
萧绮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这哪里是建议,这分明是沈墨的又一个圈套!要把她圈禁在身边,慢慢折磨!
“不……我不同意……”萧绮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我可以自己找感觉,不需要……”
“这是公司的决定,也是拍摄需要。”赵强打断她,语气冷了几分,“萧小姐,希望你以专业的态度来对待工作。还是说,你真的想现在支付天价违约金?”
违约金……那个她根本无力承担的数字,像一把枷锁,再次牢牢锁住了她。她看着赵强毫无表情的脸,知道这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下午,萧绮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带到了那套所谓的“培养感情”的公寓。顶层复式,豪华装修,视野开阔,奢华得令人咂舌,却也冰冷得像间精美的牢笼。
她拖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客厅中央,无所适从。沈墨还没到,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无助的心跳。
傍晚时分,门口传来密码锁开启的清脆声响。
萧绮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紧张地望向门口。
沈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助理,提着几个名牌购物袋。她似乎刚结束另一个通告,妆容比白天更加精致耀眼,神情慵懒而惬意,仿佛只是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她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萧绮,嘴角微勾:“哟,这么快就搬进来了?还挺自觉。”她挥挥手让助理离开,然后自顾自地换上拖鞋,将购物袋随意放在沙发上,开始巡视领地般打量起公寓。
“房间你看过了吗?我住主卧,你没意见吧?”她走到主卧门口,推开门看了看,语气理所当然。
萧绮攥紧了衣角,低声回答:“我住次卧就好。”
“啧,真客气。”沈墨轻笑一声,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已经塞满了各种进口食材和饮料。她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萧绮,“以后就要‘同居’了,我的生活习惯可能不太好,提前说声,多、包、涵。”
她把“同居”和“多包涵”几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萧绮避开她的目光,生硬地说:“我会尽量不打扰你。”
“别啊,”沈墨放下水瓶,一步步走近,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导演说了,要培养‘默契’。你躲着我,怎么培养?嗯?”
她停在萧绮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萧绮能闻到她身上清冷的香水味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气,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跟却抵住了沙发,无处可退。
沈墨伸出手,并非碰她,而是越过她的肩膀,拿起了她放在沙发上的《心轨》剧本,随意翻动着:“剧本看得怎么样了?明天那场拥抱的戏,需要我提前帮你‘预习’一下吗?”
她的气息拂过萧绮的耳廓,带着一丝挑衅的暖昧。
萧绮浑身僵硬,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猛地一把夺回剧本,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不劳费心!我自己会看!”
看着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沈墨眼中的兴味更浓了,她低笑一声,终于退开一步:“行,你自己看。饿了,做饭吗?”
萧绮一愣:“……什么?”
“我说,我饿了。”沈墨挑眉,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这里没请阿姨。以前在曼谷,不都是你做饭吗?怎么,现在不会了?”
曼谷……那段她拼命想遗忘却又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日子,被沈墨如此轻易地提起,带着一种刻意的残忍。
萧绮的脸色白了白,咬牙道:“你可以点外卖。”
“可我就想吃你做的。”沈墨歪着头,眼神无辜又恶劣,“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姐姐’?”
又是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
萧绮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将剧本砸过去的冲动。但她最终只是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向厨房。
看着她近乎悲壮的背影,沈墨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同居的生活,对萧绮来说,无异于一场旷日持久的凌迟。
沈墨无时无刻不在入侵她的空间,挑战她的神经。
她会在萧绮做早餐时,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穿着真丝睡袍,慵懒地评论:“煎蛋老了……以前手艺退步了啊。”
她会“不小心”把换下的睡衣扔在客厅沙发上,那柔软的布料和若有若无的香气,都让萧绮收拾时如同触碰烙铁。
她会在深夜萧绮洗完澡出来时,恰好也出现在客厅,端着酒杯,目光幽深地打量着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睡衣,轻笑:“防谁呢?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
她甚至会故意在対剧本时,念着顾微那些深情或挑逗的台词,眼神却死死锁住萧绮,仿佛每一句话都是对萧绮本人的审判和拷问。
萧绮疲于应付,精神高度紧张。她把自己关在次卧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即使隔着门,也能感受到外面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所带来的压迫感。公寓再大,也仿佛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天早上,萧绮起晚了,匆匆走出房间,却发现沈墨竟然在厨房。锅里煮着什么东西,闻起来……有些怪异。
沈墨看到她,难得没有出言嘲讽,只是淡淡地说:“醒了?早餐快好了。”
萧绮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直到沈墨将一碗卖相凄惨、半生不熟还带着焦糊味的白粥端到她面前,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尝尝,按照记忆复刻的。像不像当年我煮糊的那次?”
萧绮看着那碗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段相依为命、苦涩中掺杂着温暖的回忆,被沈墨以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现,带着**裸的嘲讽和报复。
她猛地推开碗,粥洒出来一些,烫红了她的手背,她却浑然不觉,声音嘶哑:“沈墨!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沈墨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拭溅到手上的粥渍,眼神骤然变冷,“我想让你也尝尝,被人用最不堪的方式记住,是什么滋味。”
压抑的气氛在又一次激烈的剧本排练中达到了顶峰。
这场戏是林知遥试图再次逃离,顾微在暴雨中追上她,两人爆发激烈冲突,顾微强吻了林知遥,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破她的心防。
排练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和表演指导老师。
念到冲突台词时,沈墨的情绪极其投入,甚至比围读会时更加具有爆发力和压迫感。她一步步将萧绮逼到墙角,眼中翻滚着顾微的愤怒、占有欲,以及属于沈墨本人的、积压了五年的痛苦和不甘。
“逃啊!你再逃一个试试!”沈墨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嘶哑,她抓住萧绮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林知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五年!我找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你就只会躲吗?!”
萧绮被她的情绪完全带动,也被台词勾起了无尽的愧疚和痛苦,她挣扎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放开我!顾微!我们不该这样!这是错的!”
“错?”沈墨猛地凑近,滚烫的呼吸喷在萧绮脸上,眼神疯狂而绝望,“什么是错?躲起来自欺欺人就对吗?看着我!萧绮!你看着我说你不爱我!”
萧绮浑身剧震!她叫她什么?!萧绮!不是林知遥!
就在她震惊失神的瞬间,沈墨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那不是剧本里描述的、带着试探和怒意的吻,那是一个近乎撕咬的、充满了惩罚意味和五年积怨的吻!粗暴,滚烫,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瞬间夺走了萧绮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萧绮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徒劳地挣扎,却被沈墨死死地按在墙上,动弹不得。这个吻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裸的掠夺和报复。
不知过了多久,沈墨才猛地放开她,喘息着,唇上甚至还沾着一丝可疑的血迹(不知是谁的)。她的眼神依旧炽热疯狂,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得意和残忍,盯着瘫软在墙上、眼神空洞、嘴唇红肿、不断喘息的萧绮。
表演指导老师早已惊得忘了喊停。
沈墨抬起手,用拇指缓慢地擦过自己的唇角,声音低哑,却带着致命的威胁和嘲弄,清晰地砸在萧绮破碎的心防上:
“这才叫入戏……懂了吗?”
“还有,刚才这段即兴发挥,我很满意。要是因为你不专业NG太多……”她微微前倾,气息拂过萧绮敏感的耳垂,
“我的时间很贵的,违约金……你赔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