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鲁斯很小的时候，玛莎和托马斯会用各种方式培养他对世界的兴趣和探索欲。他们不会强硬干涉和要求小布鲁西一定要成为怎样的人，但父亲和母亲的偏好总有所不同。因此，小布鲁西收到美国队长模型、缩小的超跑和佐罗面具的同时，也拥有钢琴、绘本和一整套换装娃娃——如果原来的韦恩庄园没有被一场大火烧毁，在穿过一扇扇古旧大门后最隐秘的房间里，或许整整齐齐摆列着它们。
如果你能理解一个母亲为了一点小乐趣乐衷于把儿子打扮成小姑娘并拍下许多照片的话，就不该为布鲁斯.韦恩小时候最喜欢换装娃娃这件事大跌眼镜，事实上，这对于培养审美能力并在之后让他对交往的每一位女伴表现出真诚的欣赏大有裨益——布鲁西宝贝的前女友都认为他温柔体贴而极具绅士风度，毫无沙文主义的自大**。
同样，在他身上的另一面属于蝙蝠侠的特质也很早展露出来。
最开始，玛莎教他怎么为不同肤色不同样子的娃娃搭配服饰，但很快，这件事就成了小布鲁西的专属权利。
这是他的所有物，他保护它们，就像保护哥谭；他控制它们，就像控制哥谭；他对每一个零件和关节的细微之处了如指掌，就像他对哥谭的大街小巷或高楼阴沟了若指掌。
所以阿尔弗雷德并不为蝙蝠侠的出现感到震惊，前英国特工的敏锐让他过早发现了这个孩子的特质，就算没有发生那场悲剧，他也会走上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
但对于一个几乎算得上陌生的青年产生这种保护欲和控制欲也太离奇了。
世界上有很多种能扭曲理智改变情感甚至认知的神奇事物，比如哥谭特产毒藤女的致命之吻，这种提取自植物神经的毒素孢子能让人不可自拔的爱上她并顺从她的一切指令——蝙蝠侠和超人都中过招。
可布鲁斯非常清醒的知道现在他的身体仍听从大脑的指挥，他的意识并不被神经中枢传达的错误电流影响，充盈在他胸腔和头脑的那种喜爱之情自然而毫无异常，就像在浓云遮蔽的哥谭看到晴朗的阳光，或者在死亡枯涸的沙漠发现了一颗长出嫩叶的树苗，是人类对光明、美好、希望等等概念所囊括的事物产生的内心本能的情感涌动。
医生带着一条羊绒围巾，下巴陷进柔软的织物中，冷淡的轮廓也显得温柔起来。
他坐到相对的沙发上，使自己和布鲁斯.韦恩处于平视的位置。
“介意花些时间和我聊聊吗？韦恩先生。”
*
杰森第一次来纽约。
布鲁斯借着前一天“巧遇”护士小姐的名头去弗朗西斯诊所调查那个他怀疑的年轻医生，显然不适合带着养子一起。
事实上，他对布鲁斯和正义联盟近期一直关注并投入大量精力的事件以及与之相关的信息并没有太多了解——更确切的来说，蝙蝠侠没打算让杰森参与进来。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蝙蝠侠总有他的理由，作为罗宾，你应该相信他，服从他的所有指令，像迪克曾经做的那样，并且比他更出色。
一颗小小的石子被烦躁的踢开，撞击在金属垃圾桶光滑的表面，发出响声——上面不知道是被钢铁侠的粉丝还是黑子画上了一架不伦不类的金红色战甲。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抬头看到纽约上空和哥谭截然不同的明亮天空，他顺着人潮走在街上，耳边传来疑似超级英雄粉丝关于美国队长和钢铁侠战力排名的争执，还有情侣挽着手说笑，孩子们跑跑跳跳。
他有一点点恍惚，又有一点点复杂，分辨不清，好像眼前的世界突然开阔起来。
如果他出生在纽约，现在会怎么样？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消散了，哥谭腐朽、堕落、荒谬、罪恶，但他仍然爱这位艳丽而垂死的女士，就像他爱他的家人。
不过纽约和哥谭倒也不是毫无相似之处，杰森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既兴奋又紧张。
他转了个弯，走到人流稀少的角落，那道脚步声不加掩饰的急促起来。没等杰森想好先用哪一招对付这个尾随的罪犯，“砰”的重物落地声就砸进他的耳朵。
穿着高中制服的年轻男孩屈膝压住抢劫犯，一边掏出手机熟练的报警。
彼得想着应该先用外套绑住混混，还是先安慰那个仿佛吓呆了的小朋友，就看到黑发绿眼的男孩走过来以一种让他蜘蛛感应滴滴响的目光打量他。
他认识我吗？我好像不认识他？我没穿制服也没发射蛛丝总不会被认出来吧？
彼得抓了抓小卷毛，举起一只手打招呼，下意识压低重心。
再次被重击的混混发出一声闷哼。
*
“这是心理咨询的第一阶段吗？建立良好的沟通，培养我对你的信任感。”
布鲁斯.韦恩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他脸上那种惯有的迷人又天真的神气遮掩了话语中的尖锐意味。
反问句。
掌握主动权。
姿态轻松，同时表露强防御性的肢体语言。
医生不会从报纸和新闻里的只言片语去了解一个人——当然，除非必要，他基本上没有了解他人的**。但布鲁斯.韦恩显然不是大众眼中那种平面而肤浅的花花公子。
他把自己包裹得像个严严实实的茧。
帕斯特不是一定要去探究这副俊美皮囊下面掩藏着什么，心理医生不是侦探，甚至相比起治愈，满足顾客的诉求才是他们的最高目标——那些已经被意识到或尚不清晰的诉求。
布鲁斯.韦恩或许把这当作追捧美人的附加消费，但帕斯特得对得起那份高额酬金。
他温声回答：“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么，是的，信任感在我们的交流中不可或缺。”
哥谭首富仿佛好奇起来：“如果有人说谎呢，你会靠那些微表情、应激表现、本能动作去推断他的真实想法吗？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面对心理医生，电影故事里塑造出的心理医生的角色总像有什么特殊能力——读心、测谎之类的。”
医生：“艺术作品总包含夸张的成分，一般情况下，除非拥有机器的帮助，仅凭肉眼很难捕捉到这些讯息。”
当然——是在一般情况下。
布鲁斯像是有些失望的撇撇嘴，一个孩子气的表情，却更显得迷人：“这个世界都能够出现穿着紧身衣飞上天的‘超级英雄’，那些电影却还在说假话。”
医生：“或许因为真实并不是最完美的。”
布鲁斯微微眯起眼，钴蓝色的瞳孔上覆盖着一层明亮的玻璃质的光，遮挡了暗潮汹涌的深海。他表现的像个难缠的顾客，但医生脸上始终挂着那样温和又真诚的微笑，与记忆中冷淡而强势的神秘身影截然相反。
关于帕斯特.莱克的资料在他的脑海中翻动。
孤儿，五岁被犹太裔领养，十七岁跳级修完大学课程，研究生期间转修心理学，并辅修法学、临床医学，毕业后入职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直到几个月前跳槽来到弗朗西斯私人诊所。
一份干净、清白的背景资料，其中没有大段的空白或是可疑的行动轨迹，就像克拉克说的那样，即使他真的是出现在图利斯大楼的神秘人，在对方没有表露敌意的情况下，主动释放友好讯号才是最佳选择。
超人总是信任未被否定的一切。
但布鲁斯无法分辨他内心的认同是否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好感在作祟，他的理智一边被要求着放下警惕，一边为此加剧了防备。
他想到离开哥谭前，阿尔弗雷德说的话——“莱克医生的履历非常优秀，布鲁斯老爷，既然你已经主动走进了这间诊室，不妨将他当做一位真正的心理医生。”
“而且事实上，我一直觉得您应该接受长期且稳定的心理咨询，您知道维持双面生活，沉迷于深夜暴力殴打罪犯并无偿雇佣未成年不是心理健康的佐证吧。”
不要违背阿福的要求——这是每一个韦恩生存的首要准则。
或者说，布鲁斯确实无法否认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难以抑制的倾诉欲。
但仅仅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
他摊开双手，更加放松的身体讯号：“你要和我讨论真实和完美这种哲学命题吗？老天，我可不擅长这个，开我的游艇出海比思考人生哲理有意思多了......你知道，哥谭有美国东海岸最大的海港，但我一般不在那里开派对——哥谭的天气就和那里的环境一样糟糕。”
厌恶的微表情，虚假。
但帕斯特不必指出来，这对他们的谈话并无好处。
所以他只是摆出倾听的姿态，并适时地引导话题，他的顾客会说出一切的——而他负责分辨真假。
“在大多数时候我更喜欢极限运动，跳伞、滑雪、潜水——我想这应该算不上心理问题？”
“那得看你是为了什么目的。”
布鲁斯非常短暂的笑了一下，他放下的双手又交叠起来，“为了快感、刺激还有肾上腺素。......我已经拥有了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要追求的就只剩下这些了。”
遮掩意味的解释，但和花花公子表露出的外在形象一致。
“但它们同样伴随着危险。”
“是的......我的管家，我和你提到过吗？他是我的家人，我知道他并不赞成我的生活方式——以及其他，我做的很多事。”
真心话。
医生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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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条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