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特从梦中醒来，赤脚走进浴室，清澈的水流打湿了他的掌心和脸颊，又沿着眉骨滑落，像一个冰冷湿滑的吻。
他用毛巾擦去蜿蜒下落的水珠，冷白到寡淡的皮肤泛起让人浮想的红，白色绷带贴合着颈项，凹陷的锁骨和湿漉漉的金色发尾，勾连成奇异的破碎的诱惑力。
像蔷薇花枝的断口、碎裂的冰湖、破损的圣经或者别的什么充斥着激烈矛盾的联想。
水温升高，玻璃镜子上慢慢蒸腾白雾，将他的面容模糊成一道影子。
帕斯特倾身靠近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绿色的瞳孔在雾气里显得幽冷，仿佛塑造成另一个自我。
他在其中探索，但里面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思绪凝滞，仿佛缩成了一个空白的点，他突然想起塞西尔酒店和斯黛拉。
怪物少女坐在窗边，侧过身看他：“我可以控制格里芬的力量不溢出酒店之外，但没有我们，也有会其他节点，就算你有办法封印所有旧日复苏的可能，疯狂和罪恶也无法终结。”
她嗤笑一声，面孔上浮现出不合年龄的深沉的悲哀：“法律、正义、秩序，都是驯狗的锁链，”她直直盯着帕斯特，“你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吗，那些在你们口中陷入疯狂的人，才享有真正的自由、尊严和安全。”
斯黛拉强硬的将她所拥有的记忆灌入帕斯特脑中。
没顶的漆黑潮水般吞噬了他。
女声变得厚重深沉，如同古老钟声撞击的共振，牵引着人心最深处的念头。
“顺从吾神的意志，抹去恐惧、绝望、暴虐和邪恶......凡吾化身皆可降下疯狂......以尊崇吾之力量为唯一真理，无人互相伤害、互相摒弃......”
帕斯特睁开眼，他的理智仍在剖析那些可怖的炼狱，却并不为此感到悲伤和愤怒，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认同斯黛拉的话。
同时他想到帕克一家、古一、翠西、斯特兰奇、玛德琳教授......
“这个世界很糟糕，但还没有坏得那样无可救药。”
*
他的手机在塞西尔酒店因为特殊磁场干扰而损坏，等修好后才发现**打来的几通未接来电。
再拨回去时，金发联络官只是问他是否记得小时候被领养前的事，得到否定回答后就匆匆挂断电话，像是被麻烦事缠身。
等到伤势稍微好转，至少穿上外套行动时不会被人发现后，帕斯特就回到了弗朗西斯诊所。
这两个月他请的假期几乎赶上前一年的总和，并且可以想象的，以后还会越来越多，如果不是先前来自斯塔克集团的一笔巨额酬金，他就得想办法赚点外快了。纽约的房租和奥斯本集团疗养院的年费都不便宜。
走进诊所，翠西从前台向他招手示意。
她露出了带着点得意的神气：“布鲁斯.韦恩，预约了你下午的候诊时间。”
“得了吧翠西，你已经炫耀过好几遍了。”同事撇撇嘴，“难道你要为了韦恩和约翰森分手？”
“当然不会！”翠西甩了甩马尾卷发，她是位很漂亮的小姐，尤其在穿上护士制服的时候，以前也有男人为了和她约会，昏了脑子到诊所花钱看病，“但那可是布鲁斯.韦恩！要是我在论坛上发帖，嫉妒的女人和男人能叠成一座斯塔克大厦。”
说起来她也觉得很巧合，但她就是那么遇到了韦恩，对方也表现出对她美貌的高度欣赏。
翠西稍微有点遗憾的想到，如果她还没有男朋友，是不会介意和全美性感男人榜单的前三名度过愉快一夜的。
但很可惜，现在他只能成为莱克医生的创收渠道了。
除了有明确预约意愿的顾客，一般由前台护士为医生们排班，翠西不会假公济私，但偶尔她也会顺从自己小小的私心，比如现在，安排莱克医生接待布鲁斯.韦恩这位优质顾（肥）客（羊）。
等到医生道谢离开，同事不解的凑近问：“我承认莱克医生非常讨人喜欢，但你表现的也太过了点，要不是有约翰森，我还以为你想泡他。”
翠西笑笑没说话，灯光下那双棕色眼睛干净又明亮。
*
“我们剥离了一小部分绿灯戒指的能量作为转换粒子和图谱分析的参照，将神经接驳装置改造成测量仪器，在图利斯大楼130米的位置探测到了能量波。”
“扎坦娜去地狱里找康斯坦丁了，他可能知道的更多些。”
“大都会目前没有出现‘异常’，超人已经赶往古一法师提到的节点地点，但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我们可不敢让他直面那些东西。”
......
一条条讯息顺着通讯装置传入正联顾问的大脑，他像个精密仪器那样规整着接收到的信息，并随时准备颁发下一步的指令和计划。
蝙蝠侠将半枚指纹和血液分析报告收起来，那是图利斯大楼的神秘人残留在蝙蝠战衣上为数不多的痕迹。
冰冷的手套敲击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视频停在了一帧被反复观看的画面。
年轻的心理医生穿着白色衬衫，丝绸质感特有的服帖和黑色风衣腰带勾勒出清瘦的腰线，看起来连犯罪巷里十岁的孩子都能抢劫他的钱包。
但他推开玛德琳教授的动作又那么迅速，这速度介于微妙的区间，既可以作为他拥有特殊能力的佐证，也可以用面临危机的短时间爆发力来解释。
取消暂停键倍速播放后不久，被绑在椅子上的阿什莉就再次如蜡油般融化了。
杰森从蝙蝠洞的门边探出脑袋，举手表示他想跟着布鲁斯一起去纽约。
“我是你的罗宾，不是少年泰坦的成员，事实上就算我没法帮你的忙，也该在暸望塔里跑腿。”
蝙蝠侠：“少年泰坦的成员和你年龄相近，你们可以成为伙伴。”
杰森没说话，他们是夜翼的伙伴，而他不是那个神奇小子、黄金男孩。在少年泰坦眼中，他只是罗宾的代号和位置的抢夺者。
最开始的几次见面，他甚至和海少侠等人打过几架，直到现在，哪怕他们眼中明显的敌意与排斥消失，杰森仍能感觉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膜。
但他不打算告诉蝙蝠侠，这听起来会显得他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敏感得像个小姑娘。
阿尔弗雷德提着西装三件套走近，在蝙蝠侠耳边低声道：“您错过了杰森少爷这学期的两次家长会，就当做亲子时间的补偿，带他在纽约好好玩一玩，这是父亲的责任。”
“哥谭不会因为您缺席的一小时就毁灭的。”老管家开了个不算幽默的玩笑，但蝙蝠侠没法反驳，“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在韦恩塔顶大叫超人的名字。”
沉默了一会，摘掉面具和披风的韦恩老爷穿上西装：“我要更正一点，阿福，我去纽约是为了下一步计划。”
杰森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飞快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拖你的后腿。”
*
布鲁斯.韦恩是个天生的发光体。
当然，你要知道，有他那样的金钱和权利，就算是一条狗，也会有人从耳朵的形状到皮毛的颜色无微不至的作诗赞美。
把小韦恩先生做这样的类比太失礼了，但几乎大部分人对这位富豪的心态都包含着复杂的想法，嫉妒又不屑、向往又鄙薄——一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草包花花公子。
但这只限于没见到他之前，那张足够英俊的面孔和钴蓝色眼睛里漫不经心的笑意足够让人原谅他的愚蠢、无能和放荡。
翠西也不能免俗，她在脑子里把男朋友和帕斯特的脸来回想了好几遍，才按耐住躁动的心跳。她没心情和对方客套的**，把人领到诊室敲了敲门就离开了。
“帕斯特，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尽快联系我们，关于艾琳的事......”医生听了两遍办公室座机里BAU发来的语音留言，按下删除键。
随后他打开门，迎接他的新顾客。
医生没有穿视频里那件黑色风衣，而是换上了浅色系的搭配，明亮的颜色对他的工作有好处。咖色条纹马甲和同色的西装外套，领口和袖口边缘没有多余的装饰，显然不像布鲁斯身上纯手工定制的高级成衣，但又那么精致妥帖，恰到好处——因为它们的作用仅仅是包裹那些清削的骨角，这具身体本身已经足够完美了。
布鲁斯.韦恩习惯两种思维方式在大脑并存，以确保他的伪装没有漏洞，当他摘下面具时，属于韦恩总裁的那部分就占据了大多数。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并不正常的念头。
他在想，如果用其他颜色来装点医生呢，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烙印反差的黑色、或者和他发色一样的纯金、雪一样的白色、月光那般朦胧的蓝，意大利式的柔软典雅的服饰、洛可可风的华丽内衬和裙摆、中世纪油画里紧贴着皮肤的骑装......
好像医生是他小时候最喜爱的那个娃娃，布鲁斯被头脑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喜爱、亲近甚至称得上宠溺的情感震惊了。
毫无逻辑。
悖离常理。
他直直注视着帕斯特，就像看到一个人形的“异常”。
但那种可以算作/爱意的情感搅动着他的大脑，仍未停歇。
老爷是受到医生能力的影响，因为他本人以及哥谭的特殊性，所以这种影响格外“显著”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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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条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