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狼首疑局
谢长流一听吴公子,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你们怎么知道?”
吴公子,吴非已经失踪月余,可以说是这案子最早的失踪人之一,但现在还没找到任何线索。吴非是太师的长孙,还曾经被当朝国师看上,收入国师府,加上还是当今大皇子的伴读,身份特殊,知道他失踪的人不多,同样上面给的压力也非常大。
“这事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吴非刚失踪他们就接到了线报。
谢长流上前一步道:“莫非展将军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赵子飞打了个太极。
“我们将军还病着,能知道什么?”
谢长流这回却哈哈大笑。
“我到奇怪展将军是什么病?是真病了,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这几天从府里抬出来的那些漂亮男人,可没少受折磨。我现在到觉得,展将军不是喜欢男人,而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嘿嘿,嗜好。”
谢长流最后的嗜好两字说的意味深长。
别人怕展孝德,他谢长流可不怕,这庆都想干点什么,还得问问他们庆都大营。
而此时遭全庆都非议的展孝德,正侧卧在展府最大的西暖阁的软榻上,一边晒着并不炙热的初春阳光,一边惬意的呷着手中今年新上供的葡萄美酒。人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展大将军,但脸上却真真切切带着病容。其实,展孝德说他病了也不假,只不过不是字面上的,而是那天夜里雾山上受的一箭淬有巨毒,毒是解了,但伤口却迟迟不好。他又不想叫人知道他被人偷袭,所以才一直称病不出府。
“你真的觉得抓几个扎纸匠就能找到那天雾山事件的源头?”
暖阁里并不只有展孝德一人,他的不远处端端正正坐着一位身着白衫,黛眉星目的俊美青年。俊美青年坐在一个茶几的后面,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茶几上徐烟袅袅的茶器,一片岁月静好。
“不找扎纸匠,难道找砌坟匠吗?然后再谢谢对方那晚送我的这支箭?”
如果不是当晚他躲的快,没准他的坟包都砌起来了。墓碑上写,他展孝德被暗箭所伤一命呜呼!想想就觉得丢人。
俊美青年没回展孝德的话,而是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长箭,长箭带着倒勾整支从展孝德的肩膀上剜下来,还带着没有擦拭的黑色血迹。上面的毒是普通的蛇毒,箭尾上刻着一个贤字,整个制式不常见,是当时贤王军特制的一批军械。
“我暗中叫认识的军械处人看过,这支箭就是当年贤王军制式的,但却看不出是不是当年的遗物。”箭太新,但也有可能是保存的太好。
贤王上代皇帝的长子赵显,曾经被天下人认为是帝星降世,贤明豁达的不世储君。赵显出生时紫微大盛,所有卦师都说他有帝王根骨,会成为千古一帝。但就是这么一个千古一帝,不但没当上皇帝,而且全家三百多口都惨遭灭门。贤王手里的贤王军,更是在周边山里被人一夜屠尽,几百人的大军都被砍了头颅挂在树上,到真挺像雾山上被放飞的纸人头。
当时正当关东蛮族打入庆都,所有人都说是关东蛮族所为。但,直到关东蛮族被韩家军打出庆丰,他们也没承认这件事情,这件事就变成了庆丰史上的诡案。以至于贤王府现在都还是个荒府,没人敢住这一夜之间死了几百人的宅子。而且,传说这宅子一到半夜就有哀嚎之声,是庆都出了名的鬼宅。这支箭出自贤王军,除非真的见鬼了,要不就是有人有意搞鬼。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士卫出声报道:“将军何夫人派人给你送糕点来了。”
展孝德懒得搭理,白衣青年却道:“叫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十几岁的清秀小子,提着个食盒就进了来。先是向展孝德请安,见展孝德连身都没动,转头看见一脸玩味看着他的白衣青年,一脸怨毒的放下食盒不情不愿的又走了出去。
白衣青年打开食盒,看是刚出锅的酥酪不由笑道:“将军这个继母到真会做人,这一天三顿的点心顿顿不落,而且知道将军喜欢美貌男儿,连丫环都换了。但可惜,将军连正眼都没瞧一下,白白浪费那么个俊俏人儿。要知道自从将军回来,这庆都的小倌都身价倍涨。”
自从展孝德公开向圣上陈书说他喜欢男儿,庆都跟风的达官贵人一下多了起来。现在各家秦楼楚馆,变着法的推荐自家美貌倌儿。
展孝德突然四平八稳的坐起身,盯着白衣青年道:“怎么黎公子你吃醋了?”
白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京中现在盛传被展孝德看上,黎家一台小轿送给展孝德的黎家大公子,黎不悔。
黎不悔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道:“将军说笑了,这府里吃醋还轮不到我。二皇子花大价格,买下庆都第一名伶胡清乐送给将军,本以为将军会对那胡清乐乐不思蜀,结果将军不但无动于衷,还天天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府嬉戏。你知道现在很多人说将军什么?”
黎不悔知道展孝德不会搭自己的茬,自已给自己卖个关子便道:“说将军有怪癖,喜欢那见血折磨人的手段。”
展孝德一听,不怒反笑,但笑的多少有些阴邪,完全没有当年展府那不谙世事的展三少爷的影子。
“他们是这么说我的?不会还说我天阉不能人道吧!”他当展三少爷时,因为体弱十几岁还不通男女之事,又出了之后的事,展家干脆说他天阉,估计现在只要是庆都的老人都知道他展孝德是太监。
这回反而是黎不悔不知道怎么接了,被人说天阉就这么欢喜吗?
黎不悔不知道当年展孝德在展府是如何生活的,展孝德自己到无所谓道:“看样那些奸细折磨的还不够,下次再抓住直接剐了丢展府门口,叫他们看看我展孝德不但变态,还非常的血腥。”
他当年杀一虐俘的敌军将领,足足剐了对方三百刀,然后把身上的血肉盛在瓮中送还给了敌军主帅。从此,他嗜血贪狼的名号在壁北成了闻风丧胆的旗号,他不介意也在庆都打响这个名号。
黎不悔却道:“将军,庆都不是壁北,这些送来的莺莺燕燕只是各家送来讨好和打探消息的,皇帝和二皇子不也送了。我现在更怕的是那个射冷箭的。”
雾山的事情太过诡异,展孝德当即勒令他带回的将士把紧口风,就连他受伤的事情都是机密。
“我觉得这个时候,将军应该回将军府,而不是住在展府。”
展孝德有御赐的府邸,守卫比这里森严。而展府,自从展青松几年前死后,展青松的继弦,小妾扶正的何氏把持了整个展府。更因为嫡长子已死,嫡三子在外征战,把自己庶出的二公子展孝礼推向了展家当家人的位置。这个府虽然姓展,但却与展孝德没有多少亲缘,甚至于黎不悔觉得,这庆都如果谁想展孝德立马死,这个展府里一定占了大半。
展孝德却不这么想。
“我如果不住在这里,怎么知道有这么多人想我死,你不觉得这些人很有趣吗?”
黎不悔真不知道展孝德哪里看出这府里的人有趣,个个心怀鬼胎,没准他桌上的暗箭就是这里某个人安排的,毕竟真正算来,展孝德才是这展府的真正主人。续弦子女,是不能压过原配嫡出子女的,尤其何氏是小妾扶正,算来,这府里除了展孝德所有公子、小姐都是庶出。
“如果,我不在这里,怎么看他们战战栗栗的演戏。而说到真有趣的事情……”展孝德压低声音,回手指着不远处正在修葺的房顶。
“我来这里月余,那房顶修了三次,而且每次都是同一个泥瓦匠。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我二妹妹的闺阁吧!这还不有趣吗?”
黎不悔一惊,自从展孝德住进这展府就特别喜欢来这西暖阁,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这西暖阁朝向好,下午的阳光特别的暖和,他受伤畏寒,但没想到,展孝德竟然是在观察他二妹妹的房顶,一个月修了几次。
黎不悔抬头,只见那房顶,隐约可见一个年青的泥瓦匠背着身子在劳作,但就算是背影也能看出那是个强健的男人。男人因为下午阳光炎热光着结实的上身,腿脚轻快的穿梭在房顶的瓦砾之间。
黎不悔第一个想到的是:“奸细,还是刺客?”
但看着这人虽然身板结实,腿脚稳健,但却不像有身手的人。
展孝德却笑的不知在想什么道:“不是奸细,也不是刺客,但却是一出好戏。”
而此时,正在房顶修葺屋顶的苟小仁突然打了个喷嚏,摩挲了一下突然觉得发冷的后脊梁。这初春乍暖的天气,还是冷了点。
“二小姐,我觉得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吧!”
苟小仁绝不是个胆大的人,甚至还有点怂。要不是展二小姐苦苦哀求,他又真的缺钱,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带展二小姐私奔,哪怕展二小姐只是个庶女。
“仁哥,你不会反悔了吧!”
展二小姐一脸的落寞,虽不是绝顶的美人,但也叫人觉得我见犹怜。
苟小仁咽了口唾沫。他不是反悔,他是怕。要知道他这种贱民如果被抓住拐带世家小姐私奔,不但得裸身被游街,更要受百次鞭挞,然后再沉河底,自己死了就算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也得遭流放之刑,可以说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展二小姐看苟小仁有些动摇接着道:“仁哥,你说过喜欢我的,都到这时候了,你要临阵退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