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狼首疑局
庆丰国·景源帝年间
庆丰庆都·天字一号茶楼
“庆都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狼头纹徽的军士?”一个文士,从天字一号茶楼的二楼向下望着街道上巡逻的重甲军士,而这些军士胸甲无不是一颗狼头。
与他对桌的人向文士招手,叫他别乱看。
小声:“那是从壁北回来,展孝德的贪狼军。”展孝德打仗如饿狼,当今圣上就赐他贪狼一称,贪狼犯七杀主杀戮,这可是真正的邪星转世。
“贪狼军?那个展家的孽子什么时候回庆都了?”
文士说到展孝德一脸的轻蔑。
对桌人伸手捂对方的嘴,声音更小了道:“老张啊!千万别乱说。那个展孝德月余前就回来了,当今圣上为了表彰他击退班国大军,不但升了他的官,还特意把他带回的部分贪狼军编入庆都大营,统协庆都治安,他现在可是有和庆都指挥使不相上下的职权。你乱说话会掉脑袋的。”
老张却呸道:“他当年干的那些龌蹉事还怕人说吗?”
展家本是庆丰文士大族,展孝德的祖父展鸿章当年更是做到了吏部尚书的高位管天下文官的任免、科考、升降、勋封和调动。在庆丰这个重文轻武的国家,可以说是执掌了半个朝庭。但好景不长,展鸿章五十多岁便因病薨了,留下一独子展青松,展青松虽然没他父亲的能力但也做到了吏部侍郎的高位。可以说展家在庆丰也算是光风霁月的家族。而展孝德是展青松嫡妻所生的嫡三公子。
市井关于这个展家的嫡三公子有颇多传闻,最早的传闻是他生而不祥,传说他是邪星转世,出生就克死嫡母、祖父。早产出生,体质赢弱,展青松差点没摔死他,最后留了下来,也是不管不问,活到十几岁还是个药罐子。与他那文曲星转世,十几岁就高中状员的嫡亲大哥展孝善,可谓是天壤之别。但就是这么一个生而不祥,体弱多病的展家三公子,却在他大哥死后不到半年,就和他嫡亲的寡嫂柳氏传出了通奸的绯闻。
要知庆丰国最重礼法,小叔子与寡嫂不伦那可是要游街鞭挞沉河的。虽然,展家极力掩盖这个丑闻,甚至还说展孝德是天阉,天生不能人道,但这事有多少人会信?而且,就算真像展家人说的展孝德是天阉,但太监都能娶老婆,男女间的龌蹉事可不只有闺房那点。消息不胫而走,就连当今圣上都差点治了展青松一个治家不严的罪。直到展孝德主动要求去壁北参军,此事才算不了了之。就算是现在,大家提到展家,提到展孝德,很多人不是想到他保家为国、军功无数。而是他当年与寡嫂的不伦。至于他那个寡嫂柳氏,传说在他当兵不久后就疯了,一年后的某一天吊死在了展家的后院。
与老张对桌的人道:“老张,今非昔比了。今天的展大将军,可不是当年那个药篓子似的展家嫡三公子了。他能从壁北的死人堆里爬回来,还当了贪狼大将军,就是脱胎换骨。你看看现在的展孝德,哪还有当年那个走道都要喘三喘的展三公子的影子。以前你觉得自己能打他三,现在人家一个手指头都能把你弹到庆都护城河里。更别说那数以万计的贪狼大军,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圣上都得给他三份薄面。”要不也不会刚把班国打的签了和平协议,就火急火燎的把他招回来,还不是怕他拥兵自重。
老张不服的还想说些什么,但想想现在展孝德的权势,别说当年他与寡嫂的事情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有真凭实据,估计现在也没人敢定他的罪。
“其实,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的事都是旧事了,不值一提,现在展将军玩的才叫花。”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公子哥儿打扮的人道:“你们知道吗?那个展孝德当了十几年的兵,喜欢上了玩男人。回了庆都,当今圣上叫他去上朝,他领了官职却称病不出。传说他天天在府里花天酒地,找了一群面首、男娼变着花样的玩。据说玩的最嗨的时候,一晚上从府里抬出去好几个,那小男人都快被玩废了,可惜喽!可惜喽!”
公子哥边说边摇头,也不知道可惜什么。
老张一听,呸声更大。
“这展孝德真是把他们老展家的脸丢光了。也不怕他爹和他爷爷从坟里爬出来,清理门户,真真是有辱斯文。”
庆丰国,官员娶个小妾都要上报朝庭,更别提公然亵玩男子,这是有违礼法的。
“老张。”公子哥拍拍老张的肩道:“你就别义愤填膺了。你知道吗?当今圣上为了不叫大臣天天参展孝德行为乖张,还想把安乐公主嫁给展孝德,以堵悠悠众口。但没想到展孝德还不稀罕。一纸奏章送到当今圣上面前,说他身体有病不易接触女人,如果非要他娶安乐公主就等于叫公主守活寡。公主可以守活寡,但却不能叫全天下人知道公主去守活寡,当今圣上抹不开面子,这赐婚的旨就没下。但是……”公子哥顿了顿卖了个关子道:“你们知道当今圣上干了件什么事吗?”
众人没有公子哥消息灵通,当然不知道当然圣上干了什么,等公子哥答疑解惑。
公子哥嘿嘿一笑道:“当今圣上送了展孝德十几个貌美男子。美其名曰是给刚回庆都的展孝德当仆从,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干什么的。而当今圣上刚送完,二皇子就把全庆都最红的戏子胡清乐给买了,一台大轿送到了展府,就差没吹吹打打叫全庆都的人都知道他送了展孝德一份大礼。而展孝德自己也没闲着,听说他看上了黎家的大公子,庆都四大才子之一。本以为,以黎家三朝为官的清誉,一定会上告朝庭。结果当天晚上,一台小轿就把黎大公子送到了展府,你说现在谁还敢得罪展孝德。”
显然,展孝德这有违伦常的癖好已经算是过了明路,以后再有人敢因为这事参展孝德,当今圣上第一个就不理会。
“你们凭什么抓小的,小的犯了什么国法?”
就在众人对这几日返朝的贪狼大将军展孝德议论纷纷时,几个贪狼军军士进入茶馆,一把逮起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矮小男人。
矮小男人身量小,但嗓门可不小,嚷的全茶馆的人都伸脖观看。
赵子飞看着眼前的矮小男人皱眉道:“你可是扎纸匠李四?”
李四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些当兵的了道:“我是李四,也是扎纸匠,但我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哪知赵子飞一听他承认自己是扎纸匠便笑道:“你承认自己是扎纸匠就行,来人把他带回府里,我抓的就是扎纸匠。”虽然全庆都扎纸匠不过四五十人,但一个个找起来也耗费了他们好多时日。
但还没等赵子飞等人把李四抓走,另一队穿着庆都大营军服的队伍蜂拥而至,把赵子飞等人团团围住。
赵子飞抬头,只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武官正玩味的看着他,似乎在说赵副将好巧啊!
赵子飞认识此人,此人正是庆都大营副指挥使谢长流。而展孝德刚刚回庆都就领了与庆都大营不相上下的权职,这几日庆都大营的人可是没少找他们麻烦。
“谢副指挥使,巧啊!也是来茶馆抓人的?”
赵子飞虽然是壁北当兵的,但庆都的场面事他还是懂的,虽然他与谢长流的官职不相上下,但客气客气还是必要的。
谢长流笑道:“不是巧,是最近展将军的动作太多,引的民声载道,我不得不来看看。我就奇了怪了,展将军回来不久,又是病着,又是美人环绕的,抓这些扎纸匠干什么?难道展府要办丧事,但我也没听说展府谁去逝了。而且,就算办丧事也不用抓几十个扎纸匠吧!还是说展将军活人玩腻了,改玩纸人了?”
谢长流的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但赵子飞却不恼只道:“我们将军抓扎纸匠自有他的道理,此处还真不用和谢副使汇报。”
谢长流理解的道:“展将军做事当然不用和我汇报,但也得叫我和上面有个交待不是。这些扎纸匠的家里人都告到官府去了,说展将军无故抓人,官府不便与展将军对话,便把这事落到了庆都大营。赵副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在庆都当武官的,管的就是治安,上面发话,我们也不好不查,但展将军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也不好多话,这就叫我们左右为难了。所以赵副将,最少给我们一个理由,叫我们兄弟好交差不是。”
谢长流话说的漂亮,但赵子飞却知道他满口胡诌。他们抓人的事已经和庆都官衙知会过。当然他们没说在雾山发生的诡异事,更没说展孝德受伤的事。他们只说有扎纸匠是班国细作,他们得一一排查,谢长流不可能不清楚,他现在在这只不过是不相信他们编出的理由。
赵子飞冷笑:“谢副指挥使,我觉得你们管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别管太多闲事。庆都最近不太平应该你比我更清楚,好多达官富人家的公子失踪后被侮辱分尸,这么大的案子你们不去查,却来质问我们抓几个扎纸匠的事,是案子有线索了?还是真的无聊啊?我可听说,就连大皇子的伴读当今太师家的长孙,吴公子都失踪了,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