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多聊聊?”楚先生看着杨青辞走进房,马上就拉住了她的手。
杨青辞轻笑:“已经聊了很久了,况且昭云也有事情要做,不能久留。”
“林家为国家大义保护了精铁矿图,如今秋堂正好护送绾姐去了江南,此事便由他负责吧。林家的惨案也当好好查一查。”楚先生神情凝重,心中有些担心白秋堂能不能应付这样复杂的局面。正想着,太阳穴微暖,杨青辞走过来替他轻轻得按着。“昨晚又咳嗽了?”
楚先生眉头一跳:“长云说的?只是咳嗽了几声……”
“你也知道咳嗽了呀?”收到杨青辞微凉的眼神,楚先生顿时不敢说话。“如今你的身体是好了一些,可是和常人却是不能比的,还是要小心保养。”
楚先生乖巧得点头,这一幕要是被李大公子看见了,恨不得拔剑自尽,这话他说得还少么?多少年下来,念得他自己嘴皮子都吐了,结果这货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把他当人看。
纯惠皇后殡天,林贵妃晋升为林皇贵妃,沈心被封为沈天师,内廷动乱不断,偏偏这时候荡帝突发奇想,要微服私访。朝堂上的大臣面面相觑,知道皇上和皇后没什么感情,但是皇后刚刚殡天,这会儿皇帝就热热闹闹得想着出去玩,会不会实在是太现实了?不过大臣们是想多了,毕竟荡帝的尿性连七岁小孩都知道。可是玩就玩嘛,这微服私访又是要干什么?
荡帝兴致勃勃,拦也拦不住,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一堆太监侍卫就出了皇宫,大臣们面面相觑,原来微服私访就是不带皇帝仪仗啊。真的非常低调,低调到路过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家都纷纷避让,这就导致长安的热闹一下子就减少了三分之二。
皇帝先去了长安最是热闹的青雀街,饶有兴趣得靠着马车对太监总管汪吉道:“这些庶民倒是挺有趣的。”还未等汪吉回话,皇帝又兴致勃勃道:“走,去逛青楼!”
汪吉手抖:皇上……您确定?
自从皇帝受了内伤后,宫中太医精心调理,又有沈心帮他修身养性,那方面能力虽说不至于彻底没了,但也远远不能和常人想比,若是此番耗费了精力,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回皇宫。
汪吉非常忧心,思考着自己是死谏拦着呢,还是直接选择放弃。好在皇帝还是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在青楼体验了一番风土人情后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接着这位微服私访的皇帝又转头进了赌坊。
连输三把后,这位皇帝的表情就不对劲了,汪吉赶紧吩咐人和赌坊老板弹,让这位大爷赢,赢的钱当然他们自己出,另外再给赌坊一份钱。赌坊老板表示没见过这么傻的,这么傻的人竟然还是他们后周的皇帝!
皇帝连赢了数百,觉得没有意思,忽然想出了一个昏招,他不赌钱了,他要赌手指,谁输了谁砍一根手指。赌坊的人知道他是皇帝,哪敢跟他赌,马上就跪地求饶。皇帝愈发觉得没有意思,杀了几个人就扫兴得回去。隔天就有人献计,在皇宫内让太监宫女扮成百姓,让皇帝游玩。
作为陪同皇帝出行的近臣,蓝呈旁观了这一切,感觉自己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然而好友白秋堂不在京城,他连个一起喝苦酒的人都没有。将长安的人盘点了一番,蓝呈想了想也就能来楚先生这来讨一杯同病相怜的茶了。虽然是蓝呈自己觉得同病相怜,楚先生并没有什么感觉。
“皇上如今愈加肆无忌惮,想一出就是一出,天下人陪着他转悠,怪不得大家都想做皇帝,做皇帝真的舒服啊。”蓝呈感叹道,想他长安第一美男子如今都被皇帝折磨得沧桑了许多。
楚先生含笑得看着蓝呈发牢骚:“在皇宫内扮百姓满足皇上的好奇心,这主意倒是不错,是谁想出来的?”
蓝呈优雅得翻了一个白眼:“还能有谁?就是皇上身边那些太监啊。”
“我不能和你们说了,晚点我还要入宫一趟。”
杨青辞起身:“我送送你。”
蓝呈也没有推拒。“话说,你和楚先生都住在一起了,你们可定下什么时候成婚?”
杨青辞没有预料到蓝呈会问起这个:“先前我们倒是没想过这个。”
蓝呈顿时严肃起来:“如今你们都住到一块了,若是先有孩子了怎么办?”
杨青辞哑然,实在是哭笑不得:“我和楚先生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楚先生特意在听春雨小楼给我腾了一间房间。”
蓝呈更加诧异:“你们都还没谁在一起!”
杨青辞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回答了。
蓝呈皱着眉头:“难道是楚先生的身体问题?多年沉疴,说不定还真的有……”
见蓝呈越说越离谱,杨青辞只能出言阻止:“我与楚先生发乎情止于理,并非你们想的那样。”
蓝呈还是不放心:“你我都是徽山书院的人,若是真有什么事,你不妨同我说,师兄必定尽力而为。”
杨青辞按按自己的眉心,第一次被人说的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道:“放心,师兄!”师兄两个字杨青辞咬的格外中。
然而蓝师兄还是不放心,走时还忧心忡忡得回头望了杨青辞一眼,杨青辞实在是不知道做何表情。
荡帝的荒唐行径还在继续,北边又传来新消息,匈奴人突袭了边疆,来势汹汹。
“匈奴人为何突然发难?”杨青辞对后周战事并不是很了解,接触了楚先生后才渐渐得明白了一些事情。后周自有扬威将军在后,边疆虽不太平,但都是些小打小闹,如今匈奴突然出手,恐怕边疆有些变故。
楚先生却并不觉得吃惊:“这件事倒是有些头绪。去年期盛邀某去马嵬驿,要与某联盟,某就一直在想是什么迫使期盛想向外寻去联盟,他欲与某结盟,又想某做什么?我那时传信给扬威将军,让他务必谨慎,然而一年多了边疆却没什么变故,某恐匈奴有其他阴谋,如今这一战,反而让某心落地了。”
杨青辞顺着楚先生的话想:“期盛,匈奴大王子,怕是只有与匈奴王位相关的事才能让他寻求外族联盟了。难道是匈奴王已经定下了继承人,所以期盛心急了?”
“匈奴的探子来报,匈奴王已经大半年没有出现在了,很可能是匈奴王病了。”说到病了这两个字,楚先生一瞬间有些不可思议,杨青辞或许感受不到,但是对于楚先生这样亲身经历过匈奴王的残暴勇猛,和他给后周带来浓浓痛苦的人却是很难想象,那样一个无往不利又阴狠狡诈的枭雄也会生病?是啊,阿力颉也是人,是人就会生病,也会死亡。
“阿力颉对长子一直心怀愧疚,所以期盛在后周为质那么多年,回到匈奴还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大王子,而阿力颉次子反而更像阿力颉,骁勇善战,又阴险狡猾,不过是一本武功秘籍,就搅乱了武林,武林四尊,两死,一残一伤。若是此人上位,必定后患无穷。”说到关山那一战,杨青辞忍不住心中悸动,他们明明已经得到了期盛的提醒,也处处提防,然而匈奴二王子的计谋还是成功了。若是那日她晚一步,楚先生怕是……
楚先生猜到杨青辞想到什么,轻轻得握住了杨青辞的手,不动声色得安抚:“某与青辞想得一样,期盛虽然也不可小实,但是绝对不能让二王子成为匈奴王。如今期盛在匈奴依旧安稳,想来是阿力颉虽然病重,但是还是能照拂他。二王子此时挑起战事,怕是也想进一步收服匈奴武士的心。青辞——”
楚先生忽然喊了一声杨青辞的名字,杨青辞回头,发现楚先生山水宁静的眼眸中全是自己。“青辞,我怕是要去一趟边疆了。”
杨青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楚先生的身体刚刚有了一些好的眉头,又要四处奔波,可是边疆之行,无人能拦住他,杨青辞也不想拦住他。
顿了顿,杨青辞道:“好,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服用李长松的那些虎狼之药。”
楚先生微笑点头答应:“好。”
杨青辞轻轻得环抱住楚先生:“这次让我先试试,若是我不行,你再替我收拾残局?”
楚先生依旧微笑答应:“好。”
楚先生不确定今生他能给杨青辞什么,只能尽己所能,应承她所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