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铭走近，褚知和没有发觉他的到来，沃尔特抬了下头，敷衍地叫了声爸爸。
褚知和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该回去吃饭了。”
“嗯。”
这时沃尔特把两个脆筒塞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响，褚知和从口袋里拿出湿巾，仔细地把他的脸和手擦干净。
“妈……爸爸，我明天还要吃这个。”
“好，明天带你出来吃。”
郴铭不耐烦地瞟了眼沃尔特，扫兴地说：“小孩子不能每天都吃这种冻品。”
沃尔特看了看郴铭，又看了看褚知和，皱着脸晃了晃褚知和的衣角。
好像是这样，褚知和说：“明天我们吃点别的，也很好吃。”
“什么呀？”
“……烤肠吧。”
沃尔特的欢呼还没发出来，就被郴铭当头浇了盆冷水，他说烤肠不健康也不卫生。
似乎是意识到语气太生硬，郴铭极不情愿地伸手摸了摸沃尔特的头，“想吃什么爸爸会给你做。”
回去的路上，郴铭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幼小衔接补习班”，当然这座小岛上没有这样的辅导班，要坐船上岸才有。
“是幼儿园和小学的衔接班？”
“嗯，我打算把沃尔特的出生日期定在A852年，这样一算他今天六岁，该上一年级了。”
褚知和还没想好沃尔特上学的事，郴铭劝他：“这是融入人类社会最好的方法，沃尔特也可以在辅导班交到一些朋友，你觉得呢？”
褚知和并没犹豫太长时间，在晚饭后就做出了决定，但他又觉得需要征求沃尔特的意见。
一听要离开妈妈，沃尔特当即就不乐意了，郴铭适时地提醒他，像他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会去上学，没有哪个一天到晚黏着妈妈的。
沃尔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要去上学，他也一定得去。
见沃尔特不愿意，褚知和也没逼他，说不想去就算了。
但郴铭怎么会同意“算了”，趁着褚知和去洗澡的空，他开始给这个笨笨的儿子讲歪理。
“你以为去上学就是要离开阿和，不能成天黏着妈妈，也不能和妈妈一起吃吃玩玩了吗？”
沃尔特想不就是这样吗，于是他点点头。
郴铭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子，“既然上学这么多坏处，那人类为什么还要送自己的孩子上学？”
沃尔特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一个笨笨的海怪幼崽而已。
“因为上了学就可以变聪明，你这么笨，不应该赶快去吗，没有人会喜欢笨孩子。”
“我才不笨！”
“你会写字吗？还是会算数，你连10都数不到，不是笨是什么？”
沃尔特低着头，抽抽了两下，眼看又要哭，郴铭一把捏住他的嘴，“哭有用吗？还是哭两下就能变聪明？”
沃尔特苦着脸：“不能……”
“所以你要去上学，变聪明之后妈妈会更喜欢你。”
沃尔特攥着小拳头：“好，我要去上学，我要去上学……”
“好了停，明天自己和妈妈说，”郴铭又问：“那如果妈妈问为什么突然想去上学了，你怎么回答？”
“因为爸爸说我很笨，上了学会变成聪明，妈妈更喜欢聪明的孩子。”
“不对，你要说是自己想上学，假装爸爸没和你说这些话。”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话，妈妈就会认为是你发现‘上学会变聪明’，不想让妈妈更佩服你吗？”
沃尔特晕乎乎的，已经被忽悠得找不到北了，“想！”
在扫清障碍上郴铭格外有耐心，他问：“那明天你怎么和妈妈说？”
沃尔特信心满满：“妈妈，我想去上学，因为上学可以变聪明！”
郴铭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变聪明”似乎太“功利”也太遥远了，不像一个笨蛋能说出来的话，他思考了一会，“你这样说，因为上学可以学拼音和数数，你之前不是很想学拼音吗？”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学拼音也是因为想和妈妈沟通，但现在他都会说话了，还学那个干什么？
沃尔特有些不乐意，觉得不如变聪明好。
郴铭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沉下心劝他：“你现在就只能学拼音和数数，学了之后就会变聪明，你学会了之后可以向妈妈展示，不用自己说妈妈也知道你变聪明了，完全符合谦逊的美德，知道吗？”
沃尔特有些听不懂，他不想和爸爸说话了，他还要看电视，于是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因为上学可以学拼音和画画！”
“嗯，真乖。”
一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往往有很大不同，听到郴铭夸他，沃尔特显然没有那么激动，用胖手把遥控器拿过来，开始看一群羊咩咩的动画片。
任务完成，郴铭直接上楼了，他显然不是一个慈父，如果褚知和不在，根本没兴趣陪沃尔特看这种幼稚的东西。
“变聪明、变聪明……”沃尔特振振有词，嘟哝了半天突然看向玻璃缸，他如果去上学，家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威胁！
晚上十一点，客厅静悄悄的，沃尔特从一楼的房间里摸出来，蹑手蹑脚地往鱼缸的方向走，今天一整天他都没顾得上搭理伊桑。
【伊桑伊桑，你睡了吗？】
伊桑没睡，沃尔特都变成人，得到妈妈全部的喜爱了，它难受地抓心挠腮，怎么能睡得着！
见伊桑不理他，沃尔特破天荒地没发火，他说：【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人的吗？】
把自己埋进沙子里的伊桑动了动，过了一会它才开口：【……怎么变的？】
【其实很简单，我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变了！】
他趾高气昂的，把一个月前死活无法化形，急得用头撞石壁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伊桑很无语，就知道沃尔特没这么好心教它。
没听到伊桑夸他，沃尔特有点气不顺，不过谁让他大方呢，仍旧分享心得：【你的体型太小了，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变成人，所以想要变成人，你就必须多吃鱼，长大点才可以。】
伊桑不知道沃尔特是怎么蠢得如此明目张胆的，他不就是想让自己多吃鱼，然后体型变大后，被妈妈赶进海里吗。
看破不说破，伊桑假装很困惑：【但是我捕不到鱼。】
【放心！这个就交到我身上好了，我会捕鱼给你吃的！】
说着他脱掉自己的睡衣和里面的内裤，【这都是妈妈给我买的，要先脱下来，要不然待会下水会弄湿。】
已经听他说了好几遍的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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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卧室，褚知和满头大汗，在剧烈的颠簸中几乎无法呼吸。
受不了了……
忽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挣，身体朝旁边滚了两下。
听力渐渐恢复，急促的喘气声灌进耳朵里，这时，一只手捉住他的小臂，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郴铭嘶哑的声音传来：“不做了，去洗澡。”
褚知和没说话，过了一会才放松下来，“……我自己洗。”
他披着浴袍，软着腿摸黑下床，郴铭突然说：“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和我说。”
褚知和嘴上说没有，但心里忍不住嘀咕：如果有选择，他连找p友都不会考虑郴铭。
一阵脚步声响起，褚知和被一把抱了起来。
郴铭走进浴室，身体朝开关的方向偏了下，果然，下一刻，随着啪的一声，灯亮了，但很快褚知和支起身子又把灯按灭。
“是不想看见我，还是不想让我看见你？”
“都没有，个人习惯，”褚知和又补充了一句：“新养成的。”
“你自己不怕摔到就好。”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就都没再开口，褚知和被放进浴缸里，郴铭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忽然用力按了按。
郴铭的手劲一向不小，不知道是太久被他按过了，还是这个人加重了力道，褚知和有种被掌控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一把按住郴铭的手：“不用按了，我自己洗，你出去吧。”
郴铭不说话，一味地从肩按到腰。
褚知和挣扎了两下又被拽回来，他像是终于受不了了一样，“郴铭你去开灯！”
腰上的按摩力道陡然轻了很多，郴铭应了声，没一会浴室的灯就亮起来。
褚知和脊背上的皮肤被他按得通红，好像遭了一番非常不怜香惜玉的“凌虐”，郴铭的手掌挨上那发烫的肌肤，温柔地抚摸着。
早在灯亮起时，褚知和脸上的愤怒就消失了，他的脚腕被捉住架在浴缸上，郴铭从小腿一路往上按，手法精湛，力道刚好，按得褚知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渐渐地他却眯起眼，就着这奇怪的姿势慢慢睡着了。
郴铭把人从水里捞出来，一点点擦干净，吹风机是静音的，吹头发时也没把人吵醒，他盯着褚知和安静的睡颜，在眉心落下一个吻。
打着给伊桑捕鱼的名义，沃尔特也大吃了一顿，进入生长期的伊桑不再压抑食量，吃鱼吃得想吐。
半小时后，它们回到家里，伊桑跳进它的鱼缸，沃尔特则光着屁股到一楼的浴室洗澡，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穿上小熊头睡衣，刚打开门，就见郴铭站在外面。
“你看看几点了还洗澡？这房子就你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