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默驱车抵达学校,在工位上刚坐定,拿起手机便瞧见岑砚清发来的两条语音。
“我到医院了。”
“晚上见,老婆。”
岑砚清温柔的嗓音顺着听筒漫出来,像春日里缓缓拂过的风,又暖又软。语音里裹着一丝医院特有的嘈杂背景音,却不显得喧闹,池默眼前仿佛已勾勒出他在办公室里低头发消息的模样。
池默的嘴角不自觉轻轻勾了勾。
“池老师,今天上班怎么这么开心?捡到钱了?”章老师一进门就看到池默抱着手机咧着嘴笑,好奇地问了句。
“没有,刚刷到个好笑的视频。”池默顺势把手机扣在桌上,自然地转了话题:“对了章老师,听说你儿子拿了小学生奥数比赛的奖?恭喜恭喜啊!”
“哪里哪里,”章老师摆手谦虚,不过眉眼间肉眼可见地流露出骄傲自豪的神色:“不过是市里面的奥数一等奖而已,还需要继续努力。”
“章老师谦虚了,”池默恭维了两句,“对了章老师,你今天几节课?”
“哎呦,你不提我还真忘了,”章老师一拍脑袋,“今天第一节课就是我的,不说了,我先检查一下课件。”
池默看着章老师坐了下来,暗自松了口气:
若是章老师知道她刚刚是和岑砚清发消息,没准又要调侃她,章老师的车速太快,池默有点招架不住。
今天池默的课不多,但早上和下午除了上课之余,还要开两个会,池默感觉什么都没做,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五点一到,池默准时收拾东西打卡走出办公室,开车来到了和梁语昕约定的地点。
她和梁语昕约在市区最繁华的商场见面。梁语昕到得早,索性在三楼找了家奶茶店,边喝边等池默。
这家商场的人气向来旺,刚过下班高峰,更是人潮涌动。池默乘着扶梯上到三楼,目光一扫,很快就在奶茶店的窗边看见了正低头啜饮的梁语昕。
梁语昕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现在开春了,天气一天比一团暖和,梁语昕只穿了一件衬衫,外搭一件西装版型的白色大衣,十足的商务装扮,瞧着像是刚从公司会议室里出来的都市白领。
她生得极美,却和池默那种温润婉约、毫无攻击性的漂亮截然不同。梁语昕的美带着锋芒,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明艳,黑发红唇,眉眼张扬,即便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也能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引得不少路人频频侧目。
池默正看着,就见又有个男生上前搭讪,被梁语昕三言两语便轻描淡写地打发了。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走上前,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打趣:“美女,一个人吗?”
梁语昕条件反射地蹙起眉,抬眼正要开口驱赶,视线却直直撞进池默含着笑意的眸子里。
紧绷的眉心瞬间舒展,她立刻站起身,伸手给了池默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声音里带着重逢的暖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池默环住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算起来她和梁语昕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一开始是过年没时间约,后来池默的奶奶生了病,而梁语昕去了国外拓展业务,一去就是好几个星期,想要见面更难。
池默坐在梁语昕对面的空位上,梁语昕将手边的一杯奶茶递给她:“给你点的,你最喜欢的芋圆**奶绿,常温全糖。”
池默不跟梁语昕客气,接过奶茶吧吸管插进去吸了口,她嚼了嚼芋圆咽下,“就是这个味。”
“怎么看起来一副很久没喝奶茶的样子?岑砚清虐待你,不给你点奶茶啊?”梁语昕打趣道。
“一杯奶茶而已,还需要他同意我才能喝?”池默抬了抬下巴,“但是昕昕你请我喝的,和自己买的,以及别人送怎么能一样?”
“你请的就是最好喝的。”池默朝梁语昕比了个wink。
梁语昕搓了搓胳膊,像是被池默肉麻到了,“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比以前肉麻多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奶奶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梁语昕用吸管搅了搅自己的奶茶,“本来还想着上门看望奶奶,但你不在家,我也不好上门打扰。”
“正月十五那天做了手术,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前几天还跟她那群老姐妹一块跳广场舞呢。”
梁语昕见池默说起奶奶的情况,眉眼间不见一点担忧,便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那就好。”梁语昕知道王桂芬已经是池默唯一的亲人了,若是连奶奶都离她而去,对池默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你呢?最近创业创得怎么样?顺利吗?”
“不怎么样,”梁语昕摆了摆手,“我这次出国谈生意,真是事事不顺,先是在机场把护照丢了,后面虽然找了回来,但第二天钱包又被人偷了,打车去谈生意,司机还带我们走错了路,差一点迟到……”
梁语昕朝池默大吐苦水,在父母面前她报喜不报忧,但在池默面前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多年的好姐妹,她知道池默会替她保密的。
“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还好结局是好的,那个合作谈下来,我那个小破工作室起码还能撑三年。”梁语昕说起工作时,眼里的神采几乎掩饰不住。
“说起来这次我能顺利谈成合作还多亏了你。”梁语昕突然道。
“我?”池默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我也没帮你谈生意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池默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要她画画她行,但谈生意还是算了吧。
梁语昕也不卖关子,“我那个国外客户是个书画收藏爱好者,特别是喜欢收集人物肖像,我把你的画送给他,他很喜欢你的画,所以生意才能谈下来。”
“等签完合同,我请你米其林大餐!”
池默只当这是梁语昕夸大其词了,她摆了摆手,“米其林还是算了,不太好吃,我还是喜欢热气腾腾的中餐。”
“那种一顿饭吃三四个小时、还不好吃的米其林料理还是让别的冤大头吃吧。”
梁语昕听见池默的话,竟毫不意外,她和池默相视一笑,拿起奶茶往外走:“走,逛街去,今天你看上什么姐都给你买单!”
“那我就不客气了。”池默跟在梁语昕身后。
两人下了一楼,从一楼开始慢慢扫荡而上,等重新回到三楼,两人的手里已经拎了好几个购物袋,最后坐在一家火锅店里。
两人点了一些烫火锅的菜,等菜的间隙,梁语昕看了看池默白里透红的小脸,眼珠转了转,问:“话说你结婚快俩月了吧?跟岑砚清过得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他那性子还能欺负我?”池默嘴角弯了弯,含着笑道,“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他对我挺好的,领证那天就把工资卡交给我管了,平日里只要有空,家务活也都是他在做,基本不用我操什么心,我这段时间还被他养胖了两斤。”
梁语昕细细打量池默,确定她说的不是假话,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若是你结婚后过得不好,那我这个介绍人的罪过就大了。”
“话说回来,”梁语昕的视线落在池默脸上,带着好奇:“已婚妇女的夜生活,感觉怎么样?”
池默正喝着火锅店里免费的茶润嗓子,听到梁语昕的话,脸“唰”地一下红了,差点把茶喷出来,她结结巴巴道:“也、也就那样吧。”
“也就那样?”梁语昕食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听你的意思,好像对这方面不太满意啊。”
“哎呀,”池默涨红了脸,耳朵尖都烧得发烫,“你别问了……”
她身边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污。
池默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梁语昕啧了声。
“看你脸红的,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梁语昕神色如常,以过来人的口吻道:“这夫妻生活在婚姻里可是很重要的,要岑砚清是技术不行,你就跟他一起探讨一下,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要是他硬件条件不行……”梁语昕想起岑砚清的体格,虽然岑砚清看起来不像不行的样子,但这方面有时候光看外表也不太准。
她之前有个前男友,比岑砚清还高还壮,结果脱了裤子一看,就是根MAC,梁语昕当成就萎了,找了个家里煤气漏了借口就溜了。
第二天就提出了分手。
想到自己的经历,梁语昕真心实意劝道:“能治的话积极治疗,不能治就趁着你还年轻,赶紧找下一家吧。”
池默沉默了会,郑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和岑砚清说清楚,人不能讳疾忌医,那方面的毛病还是应该趁早治疗。
虽然她现在不嫌弃他只有五分钟,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池默和梁语昕吃过晚饭,就在商场分开了,从商场回家的路上,池默经过西街时,看到奶奶昨天说的那个开在西街的老中医门诊还开着门,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