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519500，对您喜爱值超4000的玩家'芋已成粥'已上线，您可以前往游戏《万剑沉渊》与之相处以培养魂气。”
系统的提醒在脑海里响起的时候，霁月葭才刚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
“他不是在舅舅家么……怎么忽然上线了？”
她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懒懒一躺，以食指轻点空气召唤出了操作面板。
个人主页里名字右边的魂气槽空得有些可怜，第一级容量上限仅为1000，而她现在只培养了22。
想了想，打开浮空屏给千璃瑟发消息：“瑟瑟，培养魂气值除了对转世加点有影响，还有别的什么好处么？”
那边很快回复：“还能升级你的情感模块，提高你的EQ。”
“听上去对我来说不是很有用的样子，还有么？”
“增强理解能力，也算是提升智商的一种。”
“这个好，就这个了。”
“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
啪嗒啪嗒发出这两个字后，霁月葭关掉浮空屏，打开意识连接列表，毫不犹豫地点选了《万剑沉渊》的图标。
正值游戏里的午夜时分，她一上线就看见白衣少侠盘腿坐在自己的角色面前，脑袋上挂着一面小旗帜，身旁围着四只亮黄色的宠物小鸡。
小鸡头顶的昵称终于从以前那句相当令她羞耻的口号，改成了稍微正常点的二字名：葭宝，今夜，月色，真好。
霁月葭抬头望向夜空，清冷的圆月高悬，玉带般的银河好似触手可及，倒确实是十分好的月色。
视线缓缓下移，白衣少侠的头顶接连冒出了许多个气泡。
[队伍]芋已成粥：忘记问你晚上会不会出现了。
[队伍]芋已成粥：舅舅的笔记本屏幕好小，分辨率也好低，云游戏只能开低配，感觉啥也看不清，好不习惯……
[队伍]芋已成粥：你看到的游戏世界跟我看到的一样么？我光是看屏幕都觉得好看，你身处当中一定感觉很美吧。
[队伍]芋已成粥：在城市里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满天的星星了。
“都不知道我在不在，还一直自言自语……”
看上去真是又傻又奇怪。
霁月葭心中嘀咕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前迈了过去，在他面前盘膝而坐。
凑近一看才发现他竟换了个捏脸数据。原来的面容相当阴柔白皙，像个病弱的公子，而现在的这张脸，剑眉星目，线条硬朗，眉宇间多了几分酷飒的侠气。
总觉得……有点面熟？
她歪歪脑袋，伸出指头在芋已成粥的脸颊上一戳，才刚碰到边缘，眼前人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心脏砰砰跳，迅速收回手。直到发现他只是起来试时装，才稍稍松了口气。
跟着站起来后，默默向后拉开了几大步距离，以便能将他整身装束一览无余。
从最常穿的白衣，变成与她相似的绿色伪情侣装，再到大红色的喜服……来来去去大概换了十几套装束后，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切回了最初的装扮。
[队伍]芋已成粥：哪套好看？
[队伍]芋已成粥：准备画新的双人图。
[队伍]芋已成粥：你要是在的话，给我个提示？
[队伍]芋已成粥：比如换到你喜欢的那一套就让画面卡一下什么的……
最后一句话末尾的省略号使他的文字看上去带了几分委屈，让原本想要默默转身无视掉他要求的霁月葭动作一顿。
算了……反正不是上班时间。
重新将目光放在眼前人的身上，待其重新开始切换时装后，选了一套刚刚看时觉得最潇洒的高马尾红白劲装，将整个画面卡住3秒。
他的脑袋上飞速飘起一个新的气泡。
[队伍]芋已成粥：你真的在？
[队伍]芋已成粥：是真的在还是我的电脑卡QAQ。
[队伍]芋已成粥：真的在的话眨一下眼睛好不好？就一下。
……这个人类好麻烦。
霁月葭侧过身，看向自己那仍安安静静站在角落的角色建模，隔空操纵她缓慢地眨了一下右眼。
[队伍]芋已成粥：好耶！
头顶气泡还没消失，他就一个前翻滚来到她的面前，利落地燃放了一支烟花。
[队伍]芋已成粥：晚上好，葭宝～
霁月葭：……
总是很难跟得上这人的情绪变化。
刚刚已经是破了一次例，再不可能继续回应他，而他似乎也猜出了这一点，没继续提别的交流要求，自顾自地在队伍频道发言。
[队伍]芋已成粥：那就说好是现在这套红白色的啦。
[队伍]芋已成粥：没想到你喜欢这一款，那我以后常穿^^。
[队伍]芋已成粥：要不我给你也画这一身吧？总是穿门派校服应该也挺腻的~
但你这身不是男装么？
霁月葭重新边在心里嘀咕，边重新盘腿坐下。
那同样继续原地打坐的人竟像能够听见她心声似的，很快补充了一句。
[队伍]芋已成粥：待会儿把穿搭发给木头，让他截一下女号对应的时装长什么样。
木头是指木琉影吧？
她想象了一下游戏里少女体的服装风格，觉得自己完全驾驭不来那样可爱的类型，于是默默地让页面又卡了3秒。
眼前人脑袋上立马飘出一个“QAQ”字样。
[队伍]芋已成粥：刚刚也是你卡的么？
[队伍]芋已成粥：你不想要穿这身么……
[队伍]芋已成粥：还是说不想要少女体型的？那我画成女体型的好不好？
好神奇……他究竟是怎么通过短暂的卡顿猜出她心思的？
没有办法问出口的话自然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周澄愈在自顾自地完成了新装束的体型选择后，天南地北地聊起其他话题来。
霁月葭以掌心托着下巴，懒散地半抬眼眸望向他头顶接连冒出的气泡，觉得这样的“交流”形式实在累人，相比起来还是穿越到他电脑里，隔着虚空听他说话更方便些。
念头浮现脑海没几分钟，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连忙甩甩脑袋，警告自己可不许再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隔屏相处只是暂时，等那五百个视频全看完了，她就要重新和周澄愈约法三章，在自己找到解除被迫穿越的方法前，他如果要熬夜玩电脑，至少得先关一次机把她的意识送回去才行。
“也不知道要翻书翻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解决那个大麻烦的线索……”
霁月葭长叹一口气，颇有些颓丧地把脸迈进眼前的书堆里。
对面座位上的千璃瑟见状，不由得笑了声，拿笔帽那一头戳她脑袋。
“怎么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才是今天翻的第一本书啊。”
“我不是人，没有生，自然也不存在恋。”闷闷的回答从书堆里传出来。
“怎么，还是一点转世成人的想法都没有嘛？”
“完……全……没……有。”
千璃瑟闻言挑了挑眉梢，忽地趴桌凑近，弯唇询问：“那你昨晚怎么那么积极地去找你那位芋什么粥的培养魂气？”
话音才落，便见霁月葭头顶上的呆毛蓦地抖了抖。
她缓缓抬起脸，坐直了身子，眼神左右游移：“我哪有积极找他培养魂气……”
千璃瑟靠向椅背，微微拉长音：“哦——不是找他培养魂气，那就是单纯地去跟他约会咯？”
“才不是！”霁月葭立马瞪大眼眸反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好像有点大了，慌张地朝四周看去，发现图书馆里没人注意到她这边后才捂着心口放松下来。
千璃瑟眉眼弯弯：“不是就不是，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不理你了。”
气鼓鼓地翻开书，继续查资料。
今日的战绩是一共翻阅了整整六本书，可惜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霁月葭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不少。
在小区的岔路口前站定，临分手前对千璃瑟道了谢：“谢谢你周末还来陪我，瑟瑟。”
千璃瑟摇摇头：“没什么，反正今天我的头号玩家一直没上线，我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是在恋爱游戏任职么，那应该有很多推你的粉丝吧？”霁月葭不解，“除了那个头号玩家，你找别的人培养魂气不是也可以么？”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千璃瑟顿了顿，抬眼看她，眉梢眼底染上些许笑意，“跟那一位比较聊得开啦，而且魂气培养的对象固定一个会比较好，这样情感模块的升级也更稳定，不然每次都得重新分析数据并调整适配度。”
“这样啊，不过你说‘聊得开’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也跟我一样……”
话到一半连忙止住，鬼鬼祟祟地左右瞧了瞧，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会也跟我一样莫名其妙地就连接上玩家的世界了吧？”
“想什么呢？我说的交流是指游戏，”千璃瑟解释，“最近新推出了一个与玩家实时对话的功能，通常这时候玩家的情感浓度最高，是培养魂气最好的时机。”
“噢……明白了。”霁月葭恍然点头。
这不就跟她当年的小精灵游戏差不多嘛！
“好了，那我就先回家，明天如果还有空的话就继续陪你去图书馆，拜拜。”
“嗯嗯，再见，晚安~”
目送千璃瑟走远，霁月葭便也提起精神，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夜晚降临时照例启动休眠程序，原本以为会像昨晚一样直接跳到第二天早晨，却不想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的明亮空间里。
身后是陌生的巨大雪山相片，右手边靠近空间边缘的区域漂浮着两列图标，除了熟悉的小企鹅外，其他的她一个也不认识。
很显然，这里并不是周澄愈的电脑里。
于是霁月葭短暂地陷入了宕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