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灵植园的菜叶上时，通仙桥的方向就传来了阵不同寻常的喧哗。苏羡正蹲在灶台前调试新熬的灵米粥，砂锅边缘泛着的米油突然泛起涟漪 —— 这是灵力波动异常的征兆。她抬头望向桥头，只见十几个身着各色锦袍的人影正穿过薄雾，为首的老者手持一根翡翠杖，杖头镶嵌的明珠在晨光里流转着七彩光晕。
“师姐，是五洲灵厨联盟的人！” 小林举着块刚蒸好的灵麦糕跑进来，糕点上用灵果酱画的云纹被他跑得起了褶皱，“李伯说他们十年才出一次昆仑墟，上次来还是在三十年前，据说这次是为了……”
他的话被一阵清脆的玉磬声打断。桥头的老者轻轻敲击翡翠杖，杖头的明珠突然射出道绿光，在玄天宗的山门上空凝成四个篆字：“以厨会友”。金光闪闪的字迹悬在云雾里，连灵植园的灵稻都被震得沙沙作响，穗子上的露珠簌簌滚落，像在叩首迎接。
苏羡把砂锅端离灶台，聚灵阵的余温让指尖微微发烫。她认出老者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的三足鼎图案正是五洲灵厨联盟的徽记 —— 传闻持有这种令牌的人，能调动四海八荒的灵材，连上古宗门都要给三分薄面。
“苏丫头，快随我去迎迎！” 李默拄着拐杖从丹膳堂冲出来，新换的锦袍下摆沾着片灵稻叶，“为首的是联盟长老魏青云，据说年轻时吃过龙肉，最懂灵厨之道！”
苏羡刚系好围裙，就见墨尘不知何时站在了灵植园的田埂上。玄色长袍被晨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肩线，胸口那道龙形纹路在晨光里若隐若现。他的目光掠过桥头的人群，落在魏青云手中的翡翠杖上，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 —— 那杖身的木纹里，竟藏着一丝微弱的龙气。
“老祖宗，您也去吗？” 苏羡走到他身边，闻到他袖口飘来的幽冥草香，那是昨晚她给他做安神香囊时特意加的。
墨尘的指尖在稻穗上轻轻拂过，饱满的谷粒在他掌心微微颤动：“看看也好。”
当三人走到桥头时，魏青云正用翡翠杖挑起块小林掉落的灵麦糕。糕点在杖尖旋转，灵果酱画的云纹渐渐晕开，露出里面镶嵌的赤云果碎粒。老者眯起眼睛，花白的长眉抖了抖：“灵麦用三阳真火烘焙，赤云果取正午阳气最盛时的果肉，不错不错，这等手法，倒有几分上古灵厨的影子。”
他身后的随从们纷纷点头，其中个穿紫衣的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像浸过冰泉的玉石：“魏长老有所不知，这丹膳堂的苏姑娘，前些日子刚赢了青云宗的厨战，还得了‘厨道新星’的称号呢。”
苏羡这才注意到女子腰间的银牌，上面刻着 “青云宗” 三个字。她想起李慕然说过，五洲灵厨联盟里有各宗门的派驻使者，看来这女子便是青云宗的代表。
“哦？” 魏青云的目光落在苏羡身上，翡翠杖轻轻点地，“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能胜过李老头的九转丹炉？可否让老夫见识见识你的手艺？”
李默刚想替她应下，就被墨尘按住了肩膀。应龙的气息透过衣料传来，让魏青云身边的青铜令牌突然发出轻鸣。老者惊讶地看向墨尘，瞳孔微微收缩：“阁下是……”
“一个闲人。” 墨尘淡淡开口，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枚幽冥草叶片，“魏长老要见识厨艺，丹膳堂随时恭候。只是我宗的灵材刚巧丰收，不如先尝尝新米？”
他的话音刚落，灵植园突然起了阵微风。沉甸甸的灵稻穗齐齐转向桥头，谷粒在风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竟像是在附和他的话。魏青云手中的翡翠杖剧烈震颤起来，杖头的明珠爆发出刺眼的绿光 —— 这是灵物遇到上位者才会有的反应。
“好！好！” 魏青云连忙收起翡翠杖，脸上的倨傲变成了审慎，“那就叨扰了。”
丹膳堂被临时改成了宴客之所。苏羡指挥弟子们在旋转餐台上摆满灵食：翡翠灵笋切成薄片，码成山峦的形状；灵犀肉用爆炎椒酱腌过，串在赤云果枝上，像一串串燃烧的玛瑙；最中间摆着尊用灵麦粉捏成的三足鼎，鼎里盛满了新熬的灵米粥，米油厚得能托起银匙。
魏青云坐在主位上，目光却频频瞟向墨尘。应龙的气息被刻意压制过，却仍让他腰间的青铜令牌隐隐发烫 —— 这等威压，绝非普通修士所有。当苏羡端上道 “地脉灵蔬锅” 时，老者终于按捺不住，用银匙轻轻敲了敲玉碗：“苏姑娘可知，下个月昆仑墟要举办‘万厨宴’？”
“略有耳闻。” 苏羡往锅里添了勺灵泉水，水花溅起的瞬间，锅底的聚灵阵亮起微光，“听说胜者能获得《天厨秘录》的全本？”
“正是。” 魏青云的眼睛亮了，“老夫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挑选参会者。以苏姑娘的手艺，若是能去，定能拔得头筹。”
紫衣女子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魏长老怕是忘了，万厨宴的规矩，需宗门推荐才能参加。玄天宗…… 好像还没加入五洲灵厨联盟吧？”
李默的脸瞬间涨红，拐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三十年前进不了，不代表现在进不了！我们有苏丫头，还有……” 他看了眼墨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羡握住李默的手，指尖的温度让老头渐渐平静下来。她往魏青云碗里盛了勺灵米粥：“联盟的规矩我懂，但厨艺之道，本就该以味论高下，而非宗门出身。魏长老若不嫌弃，我这就做道‘龙凤呈祥饺’，让您评评理？”
墨尘的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龙气顺着指尖传来，带着安抚的暖意。苏羡抬头看他，正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那里面映着餐台上的灯火，像落满了星辰。
当龙凤呈祥饺端上桌时，整个丹膳堂都安静下来。饺子捏成应龙展翅的形状，龙鳞用灵果酱细细勾勒，凤羽则用赤云果的果肉点缀，在蒸腾的热气里仿佛活了过来。魏青云刚咬了一口，就被里面爆出的汤汁烫得直吸气，随即又闭上眼睛，满脸陶醉：“这是…… 龙气？还有凤髓的清香？”
“用赤羽鸾鸟的蛋和灵犀肉做的。” 苏羡解释道，“加了点万龙窟的地脉水，让灵力更温润些。”
魏青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墨尘的目光充满了震惊：“阁下…… 莫非是龙族？”
墨尘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在杯中旋转，竟凝成小龙的形状，在水面上盘旋一周才散去。这手控水术，正是应龙的天赋神通。
青铜令牌突然从魏青云腰间挣脱，“哐当” 一声落在桌上，令牌上的三足鼎图案亮起金光，与墨尘胸口的龙形纹路遥相呼应。老者 “腾” 地站起身，对着墨尘深深一揖：“不知是应龙大人在此，老夫失礼了！”
随从们纷纷起身行礼，紫衣女子的脸白得像纸，手里的银筷 “啪嗒” 掉在地上 —— 她终于明白，为何李慕然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原来她背后站着上古龙神。
“万厨宴，玄天宗要参加。” 墨尘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需要什么手续，让你的人尽快办好。”
魏青云连忙点头，从袖中掏出块金色令牌：“这是联盟长老令，持此令可直接参会，无需引荐。苏姑娘，这令牌……”
“给她。” 墨尘的目光落在苏羡身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羡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上面刻着的 “厨” 字竟与万象锅的纹路隐隐相合。她突然想起刚来时，自己连灵麦粉都揉不匀，而现在，却能代表玄天宗参加万厨宴，这一切像场光怪陆离的梦。
傍晚送魏青云离开时，桥头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老者握着苏羡的手，再三叮嘱：“万厨宴上卧虎藏龙，尤其是西域的蚀骨厨，最擅长用毒材做菜，你千万要小心。”
“多谢长老提醒。” 苏羡把一坛新酿的灵犀酒递给他，“这是用改良灵稻和爆炎椒酿的，您路上尝尝。”
魏青云接过酒坛，又深深看了眼墨尘，才带着随从们消失在云雾里。紫衣女子走在最后，经过苏羡身边时，突然低声说：“李首席让我带句话，万厨宴上，他会为你助威。”
苏羡愣了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厨道之路，或许并不只是竞争。
回到丹膳堂时，李默正抱着那枚金色令牌傻笑，拐杖扔在一旁，用手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三十年了，咱们玄天宗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林小婉在旁边收拾碗筷，听到这话，突然笑着说：“等师姐赢了万厨宴，咱们就把《天厨秘录》全本刻在丹膳堂的石壁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苏羡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墨尘走到她身边，玄色的衣摆扫过旋转餐台，带起一阵幽冥草的清香：“昆仑墟的九天灵泉水，明日去取？”
“好。” 苏羡点头，指尖把玩着那枚金色令牌，“听说万厨宴的赛场设在昆仑墟的冰湖之上，用九天灵泉水做菜，再好不过。”
墨尘的指尖在她发间轻轻拂过，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还有件事。” 他从袖中取出个玉盒，里面装着片半透明的鳞甲，边缘泛着虹光，“应龙鳞，能抵御万毒，你带着。”
苏羡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过玉盒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龙气的温热顺着皮肤蔓延，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