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昆仑墟的冰湖，万厨宴资格证考场的青铜门就发出沉闷的声响。苏羡攥着那枚金色令牌，指尖被冻得发红 —— 考场设在冰湖中央的玉台上，寒气透过锦靴鞋底往上钻，连灵珠碰撞的声音都带着颤意。
“丫头，别紧张！” 李默从袖中掏出个暖手炉塞进她怀里，炉壁上刻着的万象锅图案被体温焐得发烫，“笔试考的都是《灵材图谱》上的东西，你闭着眼都能答上来。”
苏羡刚想点头，就见魏青云拄着翡翠杖走上玉台。老者今天换了件绣着三足鼎的锦袍，杖头明珠在冰面上折射出冷光：“万厨宴资格证分两场，先笔试后实操。笔试不过者，直接淘汰！”
考生们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苏羡放眼望去，人群里既有像她这样的年轻灵厨，也有头发花白的老者。最显眼的是个穿黑袍的男子，袖口绣着只骨爪，正是魏青云提过的西域蚀骨厨 —— 据说他能用毒草做出致命美味，去年在南洲厨赛上，曾让三位评委当场昏迷。
笔试设在玉台东侧的冰室里，每张石桌上都摆着块玄冰玉，能自动显影。苏羡领到的试卷上，第一题就让她皱起了眉：“如何用三阶幽冥草中和赤羽鸾鸟蛋的燥气？”
这题看似简单，却藏着陷阱。幽冥草性阴寒，直接混用会破坏蛋的灵力平衡。苏羡蘸了点灵泉水，在玄冰玉上写下：“取幽冥草嫩叶三寸，以晨露浸泡三个时辰，去其七分阴毒，再与蛋液同蒸……”
笔尖划过玉面的沙沙声里，她瞥见隔壁考生正咬着笔头发呆。那是个来自东海的女修，面前的玄冰玉上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蛋，显然被难住了。苏羡的笔尖顿了顿，想起林小婉第一次学做花蜜时的窘迫，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 —— 考场有考场的规矩。
蚀骨厨坐在最角落，黑袍几乎融入冰室的阴影里。他答题时连眼皮都没抬，指尖的墨汁滴在玉上，竟冒出淡淡的青烟，显然掺了毒草汁液。苏羡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连忙往鼻子里塞了点清心草粉 —— 这人果然名不虚传。
笔试的最后一题是论述：“何为厨道？”
冰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笔尖停顿的轻响。苏羡望着玄冰玉上的空白，突然想起墨尘第一次尝她做的灵米粥时的模样，想起丹膳堂弟子们围着灶台抢食的欢笑，想起李慕然那句 “想尝尝龙凤呈祥宴”。她深吸一口气，写下：“厨道者，调和也。调阴阳，和人心，让食者安，让做者乐。”
放下笔时，冰室的沙漏刚好流尽。魏青云的翡翠杖在地上敲了三下，所有玄冰玉瞬间亮起，将答案投射到冰壁上。当苏羡的答案出现时，老者的长眉挑了挑，对着身边的助手低声说了句：“这丫头，悟了。”
实操考场设在冰湖西侧的熔岩台 —— 昆仑墟的奇景，一半冰一半火，正好考验灵厨对火候的掌控。三十个灶台沿台边排开，每个灶台上都摆着相同的灵材：块三阶灵犀肉，两株幽冥草，十颗赤云果，还有坛不知年份的灵酒。
“实操考题：一肉一汤。” 魏青云的声音透过灵力传来，在冰火两重天里回荡，“以给定灵材制作，一炷香为限。”
蚀骨厨第一个动了手。他抓起灵犀肉往石砧上摔去，骨刀劈下的瞬间，肉里竟渗出丝丝黑气 —— 那是用腐骨草汁腌过的。苏羡看得皱眉，这人竟在食材上动手脚，完全违背了灵厨的本分。
她选了个靠近冰湖的灶台，聚灵阵启动时，冰面的寒气与灶台的热气在她身边交织，凝成细小的冰晶。苏羡没有急着切肉，而是先往砂锅里倒了些灵酒，又扔进颗完整的赤云果 —— 她要做道 “酒酿灵犀汤”，用酒气逼出灵犀肉的腥，用赤云果的甜中和幽冥草的寒。
灵犀肉被切成薄片，在冰水中浸泡片刻，血丝渐渐散去，肉质变得晶莹剔透。苏羡往锅里撒了把幽冥草粉末，汤面立刻泛起层白沫，那是被中和掉的毒素。她抬头时，正对上墨尘的目光 —— 不知何时，他竟站在了熔岩台边缘的阴影里，玄色长袍在热气中轻轻摆动，胸口的龙形纹路若隐若现。
“丫头，加油！” 李默在台下挥舞着拳头，声音被热浪吹得有些变形。
蚀骨厨的菜已经快做好了。他的灵犀肉上覆盖着层墨绿色的酱汁，散发着奇异的香气，闻起来竟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几个评委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被魏青云用翡翠杖拦住：“此乃‘蚀骨香’，闻多了会乱心神。”
苏羡的心沉了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往汤里滴了滴赤羽鸾鸟的心头血 —— 这是墨尘早上塞给她的，说关键时刻能用。血珠在汤面化开，瞬间变成点点金红，与赤云果的甜香融为一体，竟生出种温暖的暖意。
“时间到！”
苏羡刚好把最后一片灵犀肉摆在玉盘里。她的 “酒酿灵犀汤” 清得像琥珀，肉片浮在汤面，旁边用赤云果雕了朵小花，幽冥草的碎末撒在花芯，像点了点星光。
评委们轮流品尝。当银匙碰到苏羡的汤碗时，冰湖突然起了阵微风，将汤香吹向熔岩台的每个角落。个白胡子评委刚喝一口，就红了眼眶：“这味道…… 像极了我过世的妻子做的汤，暖得人心头发烫。”
蚀骨厨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的 “蚀骨灵犀” 虽然霸道，却少了份温度，在苏羡的汤面前，竟显得有些狰狞。
魏青云最后一个品尝。他先喝了口蚀骨厨的酱汁，眉头紧锁，又尝了尝苏羡的汤，突然哈哈大笑：“好一个‘调和’！苏丫头，你这资格证，拿定了！”
苏羡刚松了口气，就见蚀骨厨突然冲过来，黑袍带起的风差点掀翻她的灶台：“不公平！她用了赤羽鸾鸟的心头血，这不在给定灵材里！”
墨尘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苏羡身前，应龙的气息让整个熔岩台都安静下来。他没有看蚀骨厨，只是低头问苏羡：“汤里的血，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汤更暖些。” 苏羡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灵厨做菜，本就该因地制宜，哪能被食材束缚？”
墨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他抬手对着冰湖挥了挥，湖水突然涌起，化作道冰箭，擦过蚀骨厨的黑袍，将他钉在熔岩台的石壁上 —— 黑袍下露出的皮肤上，竟爬满了毒草的纹路。
“以毒入厨，本就不配参加万厨宴。” 墨尘的声音冷得像冰湖的水，“拖下去，永不得踏入昆仑墟。”
蚀骨厨的惨叫声渐渐远去。魏青云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苏羡拱手：“苏姑娘，让你受惊了。这是你的资格证。”
玉牌上刻着 “万厨宴” 三个金字，背面还刻着株幽冥草，正是苏羡在笔试中写的答案。她接过玉牌，指尖碰到墨尘递来的暖手炉，心里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