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中毒

慕池急忙睁眼一看,只见鸩离不知为何滚在床下。

头发微乱,侧躺着蜷缩在地上,隐约发抖。

“怎么回事!”慕池一惊,急忙起身去扶他。

鸩离面露痛苦,眉目紧拧,一手死死抓在胸前,像要将自己胸膛挠穿一般。

反应如此剧烈,他像是中了什么剧毒。

慕池努力保持镇静,抬手运功向他胸口探去,但他浑身没有半点法力,输给他的法力像溪水一样源源不断淌了出来。

不仅不见成效,还令慕池累的冒汗。

鸩离疼的缩在地上颤抖不止,但努力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任何声响,片刻后,他像是终于承受不住,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冒出点点金丝,眼看着就要像他身上抓去。

这一巴掌抓下去,他这身体恐怕会被当场抓穿。

慕池呼吸一滞,想也没想,一把握住他的手掌。

“鸩离!你醒醒!”慕池喊道。

但鸩离已然疼的失了神智,无法听见慕池的声音,直接连带着慕池的手狠狠打向他自己的胸口。

这下不单是他疼,慕池的手也快被他拽脱下去。

这鸩离的力量的确强盛至极,如此情形之下,慕池简直毫无反抗能力,疼的眉头紧锁,赶忙转头望向床榻上的宋云怀求助。

“宋公子!宋公子!”慕池大声唤道。

但宋云怀只是背对他们侧躺着,像是睡得熟透了,竟对慕池的高声呼喊没有丝毫反应。

慕池直觉不对劲,但右手被鸩离死死摁着,额头一连串的冷汗冒出,别无他法,慕池只能伸长左手,喊道:“溯洄!”

好在这紧要关头溯洄倒没磨蹭,直直飞向慕池手中。

现下鸩离已然疯魔,不能和他对打,慕池只能拿起剑鞘,顺着自己手臂,对准两人手掌之间,狠狠插了下去。

这猛地一下,慕池自己都快撅过去了。

但鸩离仍然纹丝不动。

剑鞘上的花纹本就锋利,如此猛然一刺,径直划破了两人的手。

鲜红的血从两人手掌中泊泊淌出,烈艳如玫瑰,仿佛隐约闪动光亮,比尖刀更刺目。

慕池怔怔望着那两缕从不同手掌中流淌而出的血,渐渐汇聚成了一缕,顺着鸩离白皙的手腕缓缓淌下,滴落到地上。

顿时,慕池只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直栽倒下去。

*

周遭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算吵闹,更像是略微压低了声音的密谋,窸窸窣窣,不胜其烦。

慕池微微蹙眉,缓缓睁开眼来。

几张陌生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皆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各自戴着瑶光宗特有的绛紫穿云纹高头冠,正俯身弯腰盯着慕池的脸。

这场面像极了看猴。

慕池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一缩双膝坐了起来,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发现还算完好,才勉强喘了口气。

“各,各位前辈这是……”慕池尴尬开口。

“慕公子别怕,只是慕公子方才晕倒在房中,我等进来查看却见慕公子身子无恙,故而好奇了些。”中间一位女道长说道。

慕池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已被她们简单处理过,缠了些许白布,似乎是洒了什么特制的药,已经完全不疼。

可这瑶光宗能用上如此绝妙的创伤药,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晕倒。

慕池无奈,转身下了床,抖抖微皱的衣摆行礼道:“想必各位便是瑶光宗长老,晚辈慕池,见过各位长老。方才晚辈只是因在房中见血,加之以自小便有的晕血之症故而晕倒,并无大碍,劳烦各位长老了。”

“晕血?”

“晕血是什么?见不得血?”

“身在修仙门中竟不能见血?”

……

大家不可置信的谈论起来。

慕池知道此事听着的确稀罕,但无奈这的确是事实。

他自从儿时一次与同门师弟比剑时不慎划伤了胳膊,见血的三秒内便晕了过去,此后这毛病便再没好过,时不时就得犯上一次。

“各位长老,晚辈的确无恙,只是与晚辈同行那两位公子,不知现下如何了?”慕池恭敬问道。

“哦,他们也无大碍,不过他们皆中了剧毒,现下正在山后碧落瀑布中泡着。”一位长老道。

“……”慕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剧毒 、泡着,这听着可不像是无大碍的样子。

“多谢各位长老相助,不知他们二位情况如何,晚辈实在放不下心,晚辈先行告辞了。”

长老们挥挥手,慕池行礼出了门,先前见到的那位女弟子正在门外等着慕池。

“慕公子可是要前去碧落瀑布?”女弟子问道。

慕池点点头。

“好,慕公子请随我来。”女弟子莞尔笑起,转身走在慕池侧面,替慕池带路。

又一次见到她,慕池终于好奇的小心观察起来。

这位女弟子一眼看上去便知不是寻常弟子,面容姣好且体态优雅,外表是文文弱弱大家闺秀的模样,挂在身边的一把佩剑却是比慕池的溯洄重十倍有余的玄铁巨剑。

之前见那两次慕池都倍感疑惑,早已想问了。

“在下还不知姑娘名姓,另外也不知姑娘师承自瑶光宗哪位前辈?”慕池转头看向她。

女弟子笑了笑,道:“我乃瑶光宗夙玉掌门座下大弟子,姓舒,单名一个问字。”

舒问。

这名字在慕池脑海中悠悠转过几圈,最后在一张金光榜上停驻。

简简单单二字,却占据榜首,名下列了一排朴素小字,赫然写着:暂无败绩。

慕池霎时惊得双目圆瞪,急忙收回学校视线,老老实实望向地面。

没想到这姑娘竟是先前师父提起过的七宗运剑弟子之首,近五年深秋仙门剑道赛遥遥领先的状元。

慕池缓缓转头瞥了一眼她身上背的巨剑,顿感头皮发麻。

以他那天枢之耻的功夫,若是胆敢和舒问过招,恐怕三招之内就要被砍成碎片。

两人在瑶光宗长廊内走着,慕池保持着沉默不敢多说话。

许是气氛尴尬,舒问主动开口问道:“先前便听闻慕公子年少有为,小小年纪便已登名仙灵柱,现下六怪已除,不知慕公子有何打算?”

慕池一愣,略微无奈道:“那六怪虽已消散,但牵连甚广,行为蹊跷,慕某还需细细研究,除此便无其他打算了。”

“慕公子竟无飞升的打算。”

“那飞升实乃笑话一场。”慕池摆摆手,“那外界传言,姑娘听听便罢。”

舒问听他如此说,不由得笑了起来,道:“飞升怎能算是笑话,若飞升是笑话,那七宗这万千师父、弟子,岂不都是笑话。”

这姑娘性格同她师父一样爽朗,慕池有些接不住话茬,只得无奈笑着摇摇头。

瑶光宗修筑的恢宏大气,地面甚广,慕池跟着舒问足足走了半刻钟才来到山后的碧落瀑布。

这瀑布慕池早已有所耳闻,名字是来自“黄泉碧落”,高耸无比,与天并肩。

现下看来果真不负“碧落”之名,远远便能听见哗啦哗啦的嘈杂水声,夕阳映射之下,水色隐约泛着橙红,宛如仙人从云中泼洒。

慕池定定看了那瀑布许久,终于在一片宏伟之中看见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鸩离和宋云怀,这两人像是天生缺了几根神经一般,提早醒来却也不想着来找他,反倒是高高兴兴的玩了起来。

一人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铜盆,站在瀑布下方,被从上而下的水浇着,还要互相舀水泼向对方。

眼见如此情形,慕池的脸顿时僵了片刻,转身笑着对舒问行礼,道:“姑娘见笑了,我这便去将他们打下来。”

“诶慕公子!”

舒问的声音还跟在后面,慕池便已忍无可忍,纵身跃了过去。

那两人玩的像是失了智,一刻也不停歇的往对方身上泼水,好端端的两个铜盆都被挥的只剩残影。

好在鸩离还没彻底傻掉,余光瞥见了慕池的身影,赶忙停下向他招手喊道:“哥哥!哥哥!”

鸩离站在瀑布底下,浑身上下都被淋透,衣衫单薄,青丝别在而后,一张俊俏的脸彻底显露出来,笑着向他挥手。

慕池远远看着,见他欢喜的像个孩子,在碧落瀑布中泡过便莫名生龙活虎起来,一旁的宋云怀还在向他身上泼水。

无可奈何摇摇头,慕池轻轻一跃,跳到他们中间。

刚要开口说话,旁边宋云怀的水便泼了过来。慕池一不留神,竟被直直泼倒过去。

整个人栽入水中,眼前的世界扭曲波动,一串串晶莹的气泡在面前飞速游走,四周包裹着强烈的窒息感。

“哇!”

慕池隐约听见鸩离惊呼了一声,下一秒自己便被人提住衣领揪了起来。

“你俩……”慕池趴在地上吐了两口水,慢慢喘着气坐起来,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水,转头瞪了一眼正提自己衣领的鸩离。

现在慕池一身也被淋透了,起身猛地甩了甩袖子,一手抓住鸩离一手抓住宋云怀,从水中踏过,怒道:“赶紧出去!”

似乎是见三人太过狼狈,岸上的舒问远远的见着他们过来,便挥挥手表示告辞。

拎着两人一起上了岸,慕池甩甩头发上的水,在池边坐下。

“赶紧拧拧衣服上的水!”慕池怒瞪了他们一眼,“别刚解了毒,又染上风寒!”

鸩离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笑道:“哥哥,宋公子说他爹爹也一定愿他开心,方才那些泼出去的水都是旧恨,往后宋公子要一心一意修道了。”

一旁拧水的宋云怀听了,赶忙点头附和:“还得多谢鸩公子了。”

慕池把外衣脱下来,转头看了宋云怀一眼,冲他点点头道:“如此便好,来日方长,往后都有我们陪着你了。眼下还有最要紧事的事要处理,那……”

“那便是衣服之事。”鸩离点头道:“瑶光宗全宗只有女子,我们身上穿的衣服湿透了,管谁借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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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垫底捡凶怪后飞升了
连载中归海酥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