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后山异动

虽只认识不到三日,但鸩离也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了。

慕池甚至快习惯了。

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叹道:“你这话当真?此事比你们中毒还重要?”

鸩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睁大了眼睛点头道:“难怪我险些疼死过去,竟然是中毒了。”

一旁的宋云怀专心拧着衣服,听见他们谈论,赶忙转头问:“中毒?我为何没有感觉?”

“我也不知。”慕池答道,缓缓摇了摇头,一双剑眉又皱了起来。

此事十分蹊跷,他们三人拢共认识了没几天,一同撞见的异常,只有客栈里那只虚离怪。

可虚离怪杀人根本无需用毒,那玩意儿杀人于无形,直接生吞便好,何须劳心费力冒险弄毒来。

且具体中了什么毒也尚未可知,鸩离中毒后疼到崩溃,宋云怀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在不同人身上效果差异如此之大的毒,慕池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是什么。

“慕公子也中毒了吗?”宋云怀问。

“并未。”慕池摇头,拧干了外衣,起身提起衣服用力抖了两下。

坐在地上的鸩离被他甩了一脸的水,抬手抹了抹,又笑道:“哥哥法力强盛,自然不会染上寻常小毒。”

慕池无奈,低头瞥了他一眼。

虽不知为什么慕池与他们同吃同睡,武力不如鸩离,年轻不如宋云怀,偏偏却没有中毒,但原因一定不是法力强盛。

毕竟他在天枢时,曾有一次被师父用来治耗子的药毒到口吐白沫,丢人丢到几度想要拜别山门。

如此瞎想也想不出答案来,慕池等他们拧完衣服,便准备带他们出去了。

可这一走,没一会儿便发现了问题。

慕池不识路。

这倒也怨不着他,天枢所在的鹧别山还不及婆娑山一半大,宗派修筑的也不及瑶光宗十分之一。

他在那小门小派里活了二十多年,平日又极少下山,自然便不会识路。

三人在婆娑后山走了能有一个时辰,像是鬼打墙了一般,绕了好几圈,但死活寻不到出口。

“哥哥,这棵树我是第五次见它了。”鸩离指着一棵大槐树道。

也亏得这小子还有力气说话,慕池和宋云怀都累的快瘫倒在地了。

“走不动了。”慕池瞥了鸩离一眼,摆摆手走向那大槐树,斜倚着树干滑坐下去,连连喘气。

“我也是……”宋云怀也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树下。

这地方又弯又绕,除了那碧落瀑布便是满山草木,毫无辨识,这个小山坡走过去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山坡。

实在难为初来乍到的他们了。

慕池仰头看向面前的鸩离。

鸩离穿着一身的白色里衣,早已被日头烘干,皱巴巴的挂在身上,头发随意披散着,两侧被他别在耳后。

如此狼狈,却不显得丑陋。他的身材虽然瘦弱纤细,但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巴眨巴,活力无限之中又透出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鸩离,你若还有精神,便先去找找路吧。”

慕池说着,提起溯洄一把扔给了他。

“溯洄?”鸩离接过溯洄,低头看了片刻,忽然盈盈笑起,点足跃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堆。

他似乎对溯洄十分熟知,握在手中向上抛起,一个转身又迅速将剑柄握住,接着便是潇洒挥臂,剑鞘陡然飞出,竖直插入地面几寸。

慕池看得怔住,刚要开口,一旁的宋云怀先拍手鼓掌,赞道:“鸩公子好武艺啊!”

溯洄那剑鞘虽外观修长,但实则沉重笨拙,慕池有时将它悬在腰间悬一整天,回屋后都会立刻扔下。

而眼前看似文文弱弱的鸩离竟能轻松将它挥掉,并精准没入土中。

此等力量,慕池为止惊叹。

只见面前的鸩离长身玉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剑直指大地,稳稳立在高处,如仙人降临。

他那张脸本就生的俊俏,现在不满口哥哥唤着,竟显出几分少年英气。

慕池刚要开口赞叹,他又甜甜笑起,挥手看向慕池道:“哥哥!溯洄真不错。”

一瞬间,刚才那股英气烟消云散。

慕池无奈,扶额垂头不想看他。

鸩离笑着看了他一会,又手腕一翻转动剑柄,潇洒舞起剑来。

溯洄在他手中如度了一层金光一般闪耀,剑身优雅而有力,在空中轮转几圈又猛的刺向前方。

鸩离很适合用剑,仿佛为剑而生,又与剑融为一体,舞起剑来时而正气凛然时而仙气飘飘,连带着身上那白色衣衫都飘飞起来。

“溯洄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剑!”鸩离舞毕,立在慕池前方,眼里如装了漫天繁星般明亮。

慕池定定看了他好一会,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低下头缓缓坐在地上。

鸩离倒不介意,笑着点头,“你们且先休息,我去去便回!”

说完,一个纵身挥剑飞了出去。

须臾间,尘土飞扬,白衣一闪,不见人影。只留下坐在原地的两人呆望着他的身影。

“鸩公子这等武艺……”宋云怀转头看向慕池,缓缓开口问道:“也是在天枢宗学的吗?”

慕池摇头,道:“不是,天枢的剑术更偏实用,很少有如此好看的招式。”

“噢?方才那些招式竟是中看不中用吗?”宋云怀好奇。

“也不是,鸩离法力极为高强,那些招式不仅好看,更是威力无穷,我等实乃望尘莫及。”慕池低头思索着,想起鸩离杀虚离怪时那轻而易举的模样,又道:“天枢内定然没有他的对手,瑶光宗……大概也没有。”

宋云怀闻言,眼睛顿时瞪的铜铃般大,惊诧道:“没想到鸩公子竟如此厉害,我,我能拜入他门下吗?”

慕池一愣,无奈转头看向他。

这两日里,他逐渐了发现这小子似乎有些呆。

虽然生了一副灵巧机敏的模样,脑子却不那么好使。

也或许不是脑子不好使,只是因为太过单纯。

想他年龄不大,又是个寻常人家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公子,大概接触外界也不多,性格十分单纯。

慕池不禁想着,此次回到天枢后告知师父他带了徒弟回来,师父大概是会开心的,可这两徒弟一个傻不愣登一个单纯幼稚,师父能喜欢吗?

“宋公子啊,你家在荆州何处?”慕池问。

“家在荆州阳安县城。”宋云怀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问题,微愣片刻,两手支向身后,仰头望着槐树叶,又道:“阳安县福林街,家中从事布匹生意,是远近闻名的宋氏布坊。”

“家中还有人么?”

“没了。”宋云怀摇摇头,叹道:“荆州大水发了十日,布匹都泡烂了,家丁也忙着逃难去了。家中无祖父母,娘亲在我很小时便离去,只剩爹爹,可如今爹爹也去了。”

慕池点头,抬手拍拍他的肩,道:“我自小便没父母,在天枢天池中被师父捡到得以入了门中。我们天枢虽无真神坐镇,无厉害法器,无恢宏门宅,但有诸多一心向上的弟子,有尽职尽责的师父。日后你入了天枢,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宋云怀应了一声,又道:“可你们修仙之人不是最讲究灵根么?若我无灵根,天枢的师父肯收我为徒吗?”

他问到点上,慕池畅然笑起,摇头道:“天枢不看灵根。”

这便是天枢与其他宗门最大的区别。

天枢所处那鹧别山,地处偏远且气候恶劣,不仅时常发生妖邪祸乱,还偶有天灾降临,经常搞得附近居民穷困潦倒、流离失所。

作为仙门七大宗之一,天枢自然要尽力改善民众生活,但凡来了无家可归的难民,来投奔天枢,皆是一并收入门中。

灵根那东西,本就讲究天地仙缘,岂能是人人都有。

因此天枢门中有过半的弟子都无灵根,他们也不学操纵法力,只学防身除恶之术。

不过因着天枢此举,也时常被其他六宗所看不起。

也是,仙门弟子不学修仙学防身,成何体统?

也正因天枢太多弟子不会操纵法力,七宗共同举办的赛事中,天枢弟子也多占弱势。

慕池看着槐树叶中的阳光,道:“宋公子,咱们现处瑶光宗内,瑶光宗虽不收男弟子,但夙玉掌门心性爽朗,她或许能为你修书一封,向附近的天璇宗举荐你。”

“天璇?为何?”宋云怀疑惑。

“天璇弟子众多,各个优异非凡,你若是想要谋求远大,天璇要比天枢更好。”慕池笑道。

宋云怀愣了半晌,又摆摆手,起身走出槐树荫下,回头看向慕池道:“我既决定拜入天枢,又怎会出尔反尔,且全因鸩公子与慕公子搭救,我才得以活下来,日后自是你们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慕池也站起身,背手走入阳光下,点头道:“好,一言为定,十三师弟。”

“是,师兄。”宋云怀俯身行礼。

二人闲谈许久,歇也歇够了,却迟迟不见鸩离回来。

两人方才专心说着话,也不知这后山何时变得宁静异常,不仅听不见任何飞鸟鸣叫,甚至连那碧落瀑布的哗啦啦声响也消失殆尽。

“师兄,这地方似乎不对劲。”宋云怀紧张望着四方,凑近慕池说道。

慕池应了一声,眉头微皱,“的确不对,你别紧张,随我来。”

此地明显不宜久留,鸩离久久不见回来,恐怕是遇着了什么事,得速速去寻他。

慕池现在身边没剑,得时时注意着,领着宋云怀从草丛中猫着身子走过。

四周除了簌簌的草叶拂动声,便只剩他们呼吸之声。

不知绕了何时,又莫名绕回那颗槐树前,慕池刚要说话,忽听身后的宋云怀发出些许声响,方转头看去,一声巨响陡然从远处传来——

那声音尖锐无比,如一柄长刀划破天际,响彻整个后山。

慕池惊道:“鸩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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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垫底捡凶怪后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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