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周一，叶一鸣正在老老实实地上班，开完每周一的例行会议，他打着哈欠和同事一起走出小会议室，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后发现屏幕上满满都是来自丁灵的未接来电。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借口去卫生间，他赶快回拨了电话。
“学长！你看新闻了吗！”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开会，什么新闻？”
“沐沐！她的尸体被发现了。”
“尸体……”
长时间的失踪，再加上丁灵连着打了这么多电话过来，在回拨号码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只是真正得知了这个消息，还是会感到震惊。
“好像是今天早上发现的。”
“在什么地方？”
“不在市里，郊区的一个什么地方，我没记住名字，通报里应该会有。”
“我知道了，一会我看一下。”
“学长，今天晚上能见个面吗？”
“嗯，等我下班之后去学校找你。”
挂断电话时他心理想的却是另一个人，李子欣，他有些担心对方的状态，在得知这个噩耗之后，肯定会把所有的过错归咎到自己的身上，最好要有人在她的身边安抚她的情绪，不至于让她太过于激动。
但自己还不知道哪个才是李子欣的手机号码，每次李子欣打电话过来，号码都是不同的，叶一鸣只能一个一个打过去试，第一个号码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女人，背景音十分嘈杂。第二个号码属于一个男人，最后一个是老太太。她严谨得有些过分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她。
粉丝群里的消息也爆炸了，管理员不得不把群禁言，群头像换成了黑白色，如此种种让他感到窒息，还没来得及看新闻公告，就在此时，自己的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
“叶一鸣先生……”
一个虚弱的女声，他觉得有点耳熟。
“我是叶一鸣，请问您是？”
“我看到黄姐的通告了。”
是李子欣！他一下子想起来了。
“李子欣，我也听说了，你现在在哪？”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黄姐住进去，她现在……”
“不不，就算她不住进去，也早晚会有人住进去的，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又不是你让她去住的，是她自己找到的。我还没有看详细的通告内容，她是怎么……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有好多记者打电话过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间房子真的有问题吧，房东的女儿、学姐、黄姐……”
“房东的女儿？我听说她只是很多年前生病而已啊，别把这些联想到一起，你现在在哪？公司吗？”
“在公司里，不过马上就不在了，谢谢你和丁灵帮忙。”
“喂！”
电话被挂断了，叶一鸣感到一阵眩晕，不妙，这实在是太不妙了，李子欣本来就被极度的负罪感笼罩，现在沐沐的尸体被发现，又有很多记者想要询问更多消息，种种压力之下，她的情绪已经走向崩溃了。
顾不得和领导、同事请假了，他放下电话就冲了出去，在门口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心悦公司的地址，他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白跑一趟或者被老板骂也没关系，只要人别出事。
心悦公司所在的园区相当热闹，停车场停满了车，那栋写字楼下面围着不少人，看来现在的人消息都相当灵通，公告发出大概也没过多久，记者就已经围到公司了。
是这样吗？
围在外面的人是因为门卫拦着所以没发进入写字楼采访，叶一鸣是这样想的，可当他走近一些才发现，人们是围在楼外，并不是门口。
人群间隙中，他隐约看到了黄色的带子。
还有交替闪烁的红色和蓝色的光亮，那辆车没有停在停车场，而是直接停在写字楼楼下，是一辆救护车。
有人在维持秩序，人群开始溃散，叶一鸣逆着人群的方向，向写字楼走过去，他的耳朵捕捉到空气中的话语声，人们说着“真可惜”、“吓人”之类的话离开，接着他就被人拦住，叫他不要围观。
救护车停在旁边，医生在抢救地上躺着的人，他们把人抬上了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叶一鸣无视掉自己手机上同事和老板的消息，给刚刚的电话号码打电话，机器人语音告诉他无法接通，无论拨打多少次都无法接通，他看不到被抬上救护车的人是谁，但现在自己却已经一步也迈不动了。
这一天过得太糟糕了。
后来大脑混乱的叶一鸣在园区里随便找了一家店坐下，这家店碰巧是李子欣委托他和丁灵时的那家餐馆。说实话他没有勇气去大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没完没了地打那个无人接听的电话。他想或许在最后，李子欣顾不上找其他人的手机借用，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电话号码了，自我保护的壳已经没有了意义，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去路。
叶一鸣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他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消失，是一分钟还是一秒都不重要了。如果换在平常，店员肯定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个脖子上还挂着工牌的上班族，没有拿电脑就只点一杯饮料坐上这么久，简直像是被突然开除后不知所措的小职员，但今天情况如此的混乱，餐厅内外都吵吵嚷嚷，店员根本没注意到在角落里发着呆的人。
沐沐的尸体被发现，李子欣……下落不明，他不愿意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用那个词，丁灵肯定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自己还和丁灵约好晚上见面。这下叶一鸣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当初自己在河下谷不是有更糟糕的经历吗？就算痛苦不能用来互相比较，自己也不该如此轻易地被击倒。
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后，叶一鸣决定先回公司，把工作上的事处理好，顺便把手机充好电，晚上和丁灵见面前好好看一下新闻公告，至少要知道沐沐究竟是因为意外去世还是被人谋杀。
同事倒是没有特别意外，叶一鸣没有消失太久，也幸好下午的工作不多，大家还以为他去上厕所或者在外面吸烟，也没想起来他压根不抽烟。把工作内容简单处理了一下后，他找到了关于沐沐的新闻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