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两位市民在D市青山区发现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死者为女性，经过比对，确认死者为11月7日失踪的主播黄某。
后面的内容介绍了更详细的内容，发现尸体的地方是青山区某山坡，叶一鸣在地图上查找了一下这个地址，定位地四周都是绿油油的山峦，山沟里有少量的民居，距离这里最近的地标建筑就是殡仪馆。两位发现尸体的市民是住在山沟里的村民，他们经常到附近的山上挖野菜或者采野果子，由于天气转凉，他们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这才发现了黄某的尸体。
具体情况警方还在持续调查，另外警方也在持续寻找目击证人。
23日发现的，那就是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现在还在调查其他内容，而发现尸体的地方又在距离殡仪馆不算太远的地方，恐怕灵异都市传说又要持续发酵了。
晚上和丁灵见面的地方定在他们第一次遇到的那家饮品店，叶一鸣没什么兴致，他提不起什么精神，在等待期间，他只是机械地拿出手机，反复拨打李子欣最后打给他的号码，而电话那一边的声音始终是无法接通。
丁灵到场的时候，脸色也很不好，她点了一杯咖啡之后，拿出了手机和笔记本。
“抱歉晚了几分钟。下课之后，调查社开了个小会。”
“是沐沐的事？”
“嗯，会长下午也看到新闻了。他说希望我们不要再继续了，剩下的是警察的事，尤其是对我说的。”
“啊……那也可以理解。我看到新闻了。”
“说实话她失踪了那么久，我想也许会有这种可能，但是现在心里还是很难受。”
“我也一样。”
丁灵用勺子搅动着咖啡，喝了一口之后才一直到自己点了什么，小声嘟囔说晚上不该点咖啡。
“下午有两个不认识的号码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会长说有记者在新闻通报出来之后给他打电话想要采访，被他拒绝了，还告诉我们最好不要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那可能是李子欣打来的电话，暂时先不要告诉她李子欣的事吧。
“沐沐她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在荒山里，说荒山不太准确，但确实是人迹罕至的山里，像是更像是抛尸的地点。”
“你是说沐沐其实不是去山里，而是去别的地方，结果被杀害之后凶手抛尸到山里？确实很有可能，不然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比如约会？”
“谁会在那种地方约会啊，不对，比如登山爱好者？”
“也可能她是去拍视频素材的，利用殡仪馆附近的荒山拍一些灵异视频。”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凶手偶然遇到了在山里拍视频的沐沐，杀了她之后曝尸荒野。”
“所以从人际关系上查不到疑点，但是……”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叶一鸣抓不到这个点，不只是人际关系，且不论沐沐的神秘男友是否存在，还有太多模糊的细节没有弄清。
“但是我们要是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就好了，学长，你还打算继续调查下去吗？”
还要继续下去吗？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答案，最初只是想调查这个都市传说而已，主播在直播时家中闹鬼，最后知道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这样就可以了，他本以为事情最后会以沐沐一次直播时不小心露出了马脚，或者隐晦地承认自己作假收场，再不济也是最后不了了之，无法证明是假的但也没法证明是真的。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想的范围，都市传说故事变成了谋杀案。
“我也不知道，也许……再看一看吧。”
如果就此收手，叶一鸣总有一种愧对于李子欣的感觉，如果要继续的话，又要从何下手？
他们沉默着坐了一会，丁灵面前的咖啡她一口也没有动，叶一鸣面前的杯子倒是空了，可他也不记得自己喝的饮料是什么味道。
这天晚上他根本睡不着，每次他快要入睡的时候，耳边就会响起手机的嘟嘟声，于是他紧张地清醒过来，抓起手机来看，屏幕上只有已经到了凌晨的时间，他根本没有拨出任何号码。
叶一鸣想起了上一任租客，在房子里自杀的林萌萌，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要拨出求救的号码，可惜只差那么一下，她的电话就能打出去了。
他看到一张脸浮现在天花板上，是一张不认识的女性的脸，这张脸开始变得苍白且衰老，像被晒干了的水果一样，一点点脱水收缩，这张脸最后缩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天花板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脸。
这张脸很年轻，也十分标致，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忧郁，渐渐地，脸上也开始出现被刀子割伤一般的伤口，血流了出来，女孩开始哭泣，叶一鸣明白了，这也许是他从未见过的林萌萌的脸。
最后这张脸和鲜血一起流走，流干了血之后，他看到了沐沐，也就是黄琳。黄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脸开始腐烂，变成了空空的骷髅骨架。他摇了摇头，想把骷髅甩开，结果骷髅长出了骨肉，变成了李子欣的样子。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李子欣的样子，这张脸不断地从天花板掉下来，反复地循环着，就像在不停地重复着他所逃避的李子欣的结局。
睡眠没有消除他的疲惫和紧张，不断变化的虚幻人脸反而让他没有什么精神，手机上有好几个来自丁灵的未接来电，最近自己总是错过她的电话。
叶一鸣没有回电话，因为丁灵同时也发了消息过来，消息的内容不用说，就是李子欣事件的报道。
“我看到了。”
他说不出更多的话，不论是胸有成竹的承诺还是安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本以为他会一整天都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下，没想到的是，意外远比他期望得多，以至于他不得不和公司请假。
警方找到了他。
在河下谷时，他曾经与两位警察打过交道，但现在他可比那时候要紧张得多，警方是为了李子欣的事来找他的。昨天下午，李子欣离开自己的工位，在四楼的休息平台逗留了很长时间，并最后从四楼坠楼，万幸的是她并没有死，经过抢救保住了一时的性命，但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在李子欣的手机里，最后一个拨出去的电话就是叶一鸣的号码，之后便是叶一鸣拨过去的无数个电话。
昨天下午自己在哪里做什么？他被问了这样的问题，本来该好好坐在办公室里的自己，昨天下午像丢了魂似的跑到心悦公司，逆着看热闹的人群，又坐在餐厅里发呆。他不知道有谁会注意到自己的奇怪举动。
另一个他躲不开的问题就是电话的内容。李子欣并没有把他的号码存为联系人，过去也没有过和他通话的记录，他和李子欣的联系都是对方用别人的手机进行的。李子欣在决定自我了结之前给一个她从来没有保存过也没童话过的号码打了电话，之后这个号码又打来了相当多的电话，最关键的是号码的主人在那段时间里又翘班跑了出来。叶一鸣面对问话觉得如芒在背，胡编个理由肯定不行，警方肯定会一眼看穿，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比较好。
最终他把李子欣的委托说了出来，他帮忙去寻找沐沐的行踪，但毫无收获，两个人因此有了交集，他们见过几次面，每次都是李子欣主动联系，每次都用一个新的号码。有一点他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隐瞒了，那就是沐沐的直播灵异事件都是为了吸引粉丝而作假这件事。反正警方肯定不会相信沐沐的失踪和死亡是鬼神作祟，没人问自己也就没必要说。
当然叶一鸣也相当天真地想过是不是能从警方那得到什么信息，比如沐沐的事调查到什么程度了、有什么线索，只可惜他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