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简秩舟洗完澡过来开门的时候,陈佑已经躺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翻开,整个人就这么睡死了过去。
看见这一幕的简秩舟忍不住皱起眉,俯身叫他:“陈佑。”
陈佑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直到简秩舟触碰到他脸的时候,才发现他似乎有一点发烧,整个人都是烫的,脸颊上还泛着层不自然的红晕。
简秩舟只好把人拍醒,然后给他量了下|体温,38.7℃。
“难受吗?”
陈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冷。”
“没了?”
陈佑点了点头:“还有点口渴。”
看他这情况,大概也没什么必要去医院,简秩舟丢了盒退烧药给他:“吃一片,然后睡觉。”
陈佑面露难色,小声提议:“我感觉喝包感冒冲剂就好了。”
简秩舟的语气不容反驳:“吃药,快点。”
要是这事发生在今天之前,陈佑肯定还得再跟他讨价还价几句,但今天简秩舟才刚对他发过那么大的火,陈佑这会儿一点也不敢再违逆简秩舟的话了。
但陈佑一直长到今年十八岁,都没能学会怎么就水吞药片。这件事可能对别人来说特别简单,但对陈佑来说,就跟他小时候怎么也写不出来的数学题一样困难。
陈佑怕简秩舟又突然发火,所以还是鼓起勇气跟他说:“……可是我不会吞药片。”
“得拿勺子把它碾碎了我才能吃。”
简秩舟不相信一个成年人连吞服药片这样简单的技能都不会,在他眼里这甚至不能够称得上是一项技能。
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是陈佑为了逃避吃药而编造出的谎言。
“陈佑,你刚刚才说的会听话。”
陈佑以前其实试过两次,但每回药片都卡在嘴里下不去。
“你别生气嘛简哥,”陈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简秩舟的脸色,“……我再试试看吧。”
说完他掰出一粒药片,然后放在手心里,犹犹豫豫地做着心理准备。
瞥见简秩舟的神色好像有点儿不耐烦了,陈佑只好视死如归地把药片往嘴里一塞,然后猛地往嘴里灌水。
不出所料,水全喝下去了,但那粒药片却在嘴里化开来,陈佑感受到了一股让人直犯恶心的苦味。
他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冲进洗手间,将嘴里融化的药片呕了出来。
简秩舟看见他的反应,才终于有点相信了他所谓“不会吞药片”这件事。
他有点不耐烦地嘲讽道:“连药也不会吃,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陈佑吐完了才觉得有点难受,今晚他只吃了两口白米饭,肚子饿得有点疼,但他又不敢和简秩舟说,怕这人又忽然生气。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下楼拿个勺子碾碎了就好了,我会吃的。”
“简哥……你别生我气。”
简秩舟只好跟着他下楼,他看着陈佑从厨房里找到一把合适的瓷勺,然后把药片用纸巾包住、碾碎,最后再倒在勺子里,跟开水一起调和成白色的糊状。
紧接着陈佑就拿着那把勺子,不停地做出一些无意义的举动,但就是不肯把勺子往嘴里送。
简秩川从来就难以容忍低效率的事,更何况陈佑就当着他的面在那里磨蹭。
他干脆直接走过去,有些暴力地捏开他的嘴,然后抢过陈佑手里那只勺子,直接把药倒了进去。
陈佑呛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拿水杯,把嘴里残余的苦味往下顺了顺。
经过这么一出,简秩舟原本勃|发的欲|望又回到了正常的阈值,他已经完全对做|爱这件事失去了兴致。
简秩舟转身往楼上走,陈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这会儿才想起了简秩舟刚刚和他说,要来找他的事,于是他低声解释道:“刚刚我洗完澡实在太困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简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简秩舟:“现在没事了。”
陈佑抓住他的睡衣后摆,轻轻拽了拽:“那你不要不高兴嘛。”
“我哪里不好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呀,”陈佑很认真地,“我肯定会改的。”
陈佑是真不知道简秩舟为什么总是和他生气,明明刚才一楼庭院里,他们已经和好了,但这会儿他却又有点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简秩舟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和他解释自己不高兴的原因,所以他只是沉默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体温似乎还在上涨,于是陈佑终于感觉到明显的不舒服,脑袋变得很沉、很胀,但他还是追着简秩舟说:“晚安,简哥。”
简秩舟不回应,他就一路跟到他卧房门口:“简哥,你不要不理我嘛。”
简秩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开口道:“闭嘴。”
“回去睡觉。”
陈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他一向乐观,但也并没有蠢到那个地步。陈佑知道,如果简秩舟对陈佑的一切都感到不满意,那么很快他就会把他从自己的房子里赶出去。
天气已经变得冷了,陈佑不想再回到之前那种居无定所的生活里去。
“我以前都不生病的,”陈佑又对他说,“就是今天吹了冷风有点感冒了,明天马上就会好的。”
他像是急于向简秩川证明陈佑这个人是很有用的,不是只会闯祸和生病。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简秩舟说:“那就快回去睡觉,还在这里啰唆什么。”
陈佑傻笑了一下,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他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困了,他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赵闯一连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陈佑把声音调小,然后随机点开了一条:“……你闯哥我不是怕他,我是怕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人。”
“一群臭保安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还敢打人呢,真是狗仗人势……”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陈佑躲在被子里小声回:“他刚刚生气了,但是现在应该已经原谅我了。”
“下次你们不能再来这里了。”
赵闯:“谁乐意来?要不是你让我们过去,我们还不乐意进呢,多了不起呢,一大老板就这点肚量。”
陈佑就这样一边跟赵闯聊着天,一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佑的烧果然就退了,整个人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简秩舟本来还想再给他放一天假,但陈佑坚称自己可以上课,于是简秩舟也就干脆由着他了。
今天楚砚来得很早。
陈佑一早起来就对简秩舟格外殷勤,又是给拿包,又是给穿外套,还要黏在他身后,一直送他出门上班。
如果不是实力不允许,陈佑甚至都想替他去把今天的班给上了。
他送简秩舟出门的时候,就刚好撞见了来给他上钢琴课的楚砚。
“早上好楚老师。”
楚砚朝他微笑点头:“早上好。”
紧接着他又看向简秩舟,似笑非笑:“最近都没见你出来玩,怎么,让家里的给绊住了?”
简秩舟:“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
他扫了眼楚砚的脸色,看他眼下有层淡淡的青色:“又玩了个通宵?刚从谁床上下来吧?”
楚砚:“说什么呢。”
他看了眼简秩舟身后的陈佑:“别教坏小孩。”
“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合适,”简秩舟看了眼时间,说“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聚。”
“好。”
简秩舟和楚砚也算朋友,因为两家长辈关系很好,所以两人从小就认识。
他知道楚砚荤素不忌,但过往他谈过那些男女朋友,几乎每个都同他一样,要么搞艺术、要么搞文学,身上都有股很相近的气质。
都是他简秩舟特别受不了的那类人。
而且楚砚的床|伴明显还是女性居多,偶尔出现一两个男性,也是身上女性气质更浓郁的那种男人。
简秩舟之所以请楚砚来教陈佑钢琴,一是因为机构里的那些老师,没一个能比得过他,二是因为两个人刚好认识,他们这种等级的钢琴家很不好请,与其费心费力去找别人,还不如就让他来。
简秩舟离开后,陈佑就跟在楚砚身后上了楼。
其实跟楚砚待着,陈佑反而能稍微放松一点,简秩舟对他太严苛了,但反观楚砚,这个人总是对他轻声细语的,所以陈佑喜欢听他说话。
“还没到上课时间,”楚砚看向他的眼睛,微笑,“你想听我弹琴吗?”
“想!”陈佑毫不犹豫地说。
陈佑看见他脱掉手上的戒指,放在钢琴顶盖上,他看上去有些散漫,可当指尖触碰到琴键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就变了。
陈佑发自肺腑地认为,这些乐器大概天生就是为这些人而创造的,要硬要说他陈佑有天分,他自己都不敢信。
陈佑每天在触碰到钢琴键的时候,大多数时刻感觉到的都只有无力感。
琴音进入尾声,陈佑稍微有些走神了,他拿起了楚砚放在顶盖上的那枚戒指,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什么曲子啊?”
楚砚笑笑:“不是名曲,只是我中学那会儿随手弹的,有一个朋友给了我灵感。他是个很有灵气的人。”
“哇。”陈佑问,“那你这个朋友也和老师你一样厉害吗?”
楚砚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可惜他不走这条路,如果他肯来,那我一定黯然失色。”
陈佑有点好奇了:“那他现在在干嘛啊?”
楚砚的神色黯淡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几年前他出了意外,很年轻就走了。”
陈佑不太知道该怎样安慰人,因此只是干巴巴地说:“那太可惜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接着他看向了自己手心里的那枚戒指:“楚老师,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干嘛戴戒指啊?”
“装饰品。”
“我可以戴一下吗?”陈佑看着他。
“当然。”
陈佑把他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有点大了,但戒身看上去亮亮的,上面还有一颗小钻。
“这是银的吗?”他又问。
“铂金。”
陈佑嘀咕道:“我也想要戒指戴。”
楚砚微笑:“那这个送你戴。”
“那不行,”陈佑拒绝了,“你不说这是什么金吗?肯定很贵。”
陈佑又把玩了一会儿那枚戒指,然后就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下章本垒,可以早点来。之后放到下午六点更吧。
非常感谢宝宝们的评论和收藏,这本也是凉得我受不了了,看到宝宝们的评论才没有那么破防。[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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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