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看着这块抹平的地面,心中寒意持续往上冒,虽然她明白这些都是副本设定,但故事来源于生活,不然哪儿来那么多故事,但是把这么多负面的东西都压在副本里,对参与者来说,这种精神虐待比直接被杀死还要可怕。
一个人最可悲的不是死去,而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不敢再多想这个副本为什么要这么设计,云岁努力在脑海中想着云夕,想着她叫自己姐姐时甜甜的声音,告诉自己此时经历的并非真实。过了片刻后,她在看向地面,觉得楼房地面藏尸多少是个bug。
毕竟你在自己家地上,凿开一块,埋个人进去,在用水泥浇平,是生怕楼下邻居不来楼上跟你拼命呢。楼层之间的楼板其实挺薄的,并没多厚,要是住别墅就另当别论。
再看床下的镜子,好像在现实世界里,镜子会用来做一些迷信活动,比如当窗外对着的方位不是很好,就会用一面镜子对着窗外,但不能对着别人家。云岁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回她外婆家,小区里有两家闹得很厉害,甚至上升到严重的肢体冲突,就是因为其中一家把镜子挂在门外,对着另外一家了。
男孩的床下用镜子对着这块地面,应该也是怕里面埋着的东西对男孩会产生影响。
可是,要真怕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就不应该这么干,人总是很贪心,既想要好的,又想把坏的剔除,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之前在厨房的时候,橱柜下面有看到工具,虽然不是榔头,只是一个扳手,但勉强能用。
她把扳手拿出来,用床单把扳手的握把处抱住,免得打滑使不上力。
或许是自己这次的发现是对的,地面上的水泥坚硬度没有想象中那么硬,很快就敲碎了。
云岁蹲在地上一边把水泥块翻开,一边想,下次千万不能再来单人本了,又要动脑又要动手,还要防止死掉,骡子都没这么累,她现在的身体还是不是成年人,这简直是虐童。
当看到水泥块下露出的东西,云岁心中只有两个字:果然。
她没有将尸体脸上的水泥块清理干净,就当是自欺欺人吧,看不清等于不害怕。从尸体的大小和长度,确定是一个小孩。尸体的皮肤已经风干,穿着的衣裙倒是保存完好,但是云岁站起来看了一下尸体的长度,怎么看都觉得,这死去的女孩年纪不会很大,甚至还没有她现在的身型高。
她把床单抖开,将尸体盖住,拎着扳手走到了这家父母的卧室门口,之前一直没进去过,这会儿趁着男人没回来,她准备进去看看。
云岁按了一下挡在口鼻处的湿裤子,确定了湿度后,心里的安全感加了几分。
此时的屋内光线很好,亮堂的屋子跟昨晚恐怖的场景丝毫挨不着边,窗户的窗台上甚至也有两盆小花,昨晚她都没看见。
床上平整,被子叠起来放在床头,床单是老式的那种粉色大花,云岁看着上面的红色花朵,很容易和昨晚的血联系到一起。
父母的床是双人的,比男孩屋里的床要沉一些,她看着地面,也有重新凿平浇灌的痕迹,于是趴地上看了眼床下面,这张床底下也有面镜子。
先不去想那么多,她掀开床单,照旧包住扳手,把地面敲开。
云岁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累过,后背起了一层汗,口鼻处湿乎乎的裤子,让她喘不过气。
她瘫坐在地上,很想把这简易口罩给摘了,但又怕现在呼吸急促,对氧气需求量大,此时过多吸入屋内空气,会造成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可逆伤害。
她看向窗户,觉得自己特别傻,为什么不开窗户呢?
起身过去开窗,却发现窗户上根本没有栓子,窗户无法打开。
试着用扳手去砸玻璃,玻璃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非常结实,比水泥结实多了,敲击过后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看来屋子是密闭的,窗户无法打开。
云岁顿时有了紧迫感。
这隐藏的信息,说明了这个副本虽然没有时间限制,每天重置,但这个屋子里的氧气是有限的,而自己在晚上的时间会莫名其妙昏迷过去,大概率跟氧气的剩余量有关。
她不知道氧气是否每天也会重置,如果不是,那在氧气耗尽后,参与者也会死亡。
可以说副本相当阴险,她得尽快出去。
云岁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凿地,好在这块地面也很容易凿开,她将水泥面敲碎后蹲在下来把地面清理开,露出了下面埋的两个用同一种花布包裹住的小东西。
她记得昨晚进来的时候,男人手里捧着的东西,就是用这种花布裹着的。
虽然手和心都在抖,但该看还是得看。
云岁用床单裹着手,把两个布团打开。血液已经干了,跟花布站黏在一起,里面东西也凝结成一团,很像是一堆烂肉。要不是她昨晚闯进来见过男人手里的东西,她是万万看不清这花布里包的到底是什么。
按照男孩吃药六个月的规律,和女人的肚子大小,可以推测胎儿是六个月流掉一次,而六个月大的胎儿,其实五官已经成型,胎儿接近成熟,各器官也发育完成,身长也达到了30厘米左右,并且胎动逐渐频繁。
可以说,六个月的胎儿,可以称之为‘人’了。
而现在,这样的小人,被随意团成一团,甚至为了节约位置,ta们细小的四肢和身体被随意挤压。
云岁不忍细看,想不通怎么能有这么狠心的父母,甚至将这些小小的人儿,埋在自己的床下。
他们躺在床上的时候不会害怕吗?不会难过吗?不会内心不安吗?
本准备重新将这几个胎儿的尸体盖住,但她想到,胎儿流出后,孕体内的胎盘也应该流出。
云岁强忍着不适,还是挨个扯开了跟血肉骨骼粘黏在一起的花布,查看了一下,并未看到胎盘。
用花布将胎儿包好,再用床单将他们盖住,胎儿被破坏的很厉害,她也没办法看出这几个胎儿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们的父母或许并不在意胎儿的性别,他们只要他们要的东西。
云岁站起来,开始在主卧里翻找,胸中翻腾的怒意让她控制不住力道,将卧室里的椅子和书本弄的乱七八糟。
木制的写字台抽屉里放着一本书,书有些旧,封面上印着六个字:民间失传秘方。
即便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她也预感到这些秘方会相当炸裂。
书里面有一页被折了一个角做了记号,在这一页里,有些文字还用笔划了线,做了笔记。
“家中孩子若得了失魂症,可在子时站在家门口呼唤孩子姓名三遍,喊完后说‘回家咯’,孩子即可还魂。若未奏效,说明孩子除了失魂,还失魄,需用至亲之血肉辅之。方法为:……”
云岁读着这段划了线的文字,而方法的下面,更是划了两行线,重点标记。
看着这行字,她直犯恶心。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尚未得知,但大致上,这个男孩应该是得了什么病,这家父母觉得孩子得的病跟这书里写的一样,于是按照失传秘方里给出的法子治疗。
喊魂这个法子云岁上学的时候听一些偏远地区的同学讲过,而大家平时开玩笑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很多事就算不信也得尊重,更别说是一些有关小孩子的事。
但尊重是尊重,孩子要真不舒服得了病,还是得去医院接受正规的治疗才行。
你在家搞一下玄学是你的事,但正规医疗也不能落下。
至于这本秘方里提到的孩子失魄,给出了“喜怒无常,判若两人,自言自语”的症状提示。
云岁觉得这症状,哪里是失魄,分明是精神病啊,搞不好还是精神分裂。
她看着这本秘方,直犯恶心,这种乱七八糟的书籍完全是“趁你迷信要你命”的路数,但居然还有人把这些邪门歪道当正经科普。
难怪在邪教里留下的教徒,都是最死心塌地的,因为心存怀疑和不信这些的根本不会留下,留下的是已经经过层层筛选,符合教义的人。
想到男孩的症状,云岁很怀疑姐姐的死亡应该跟他有很大关系。一开始她分析妈妈每半年一次的流产是给男孩治病,妈妈和肚子里的胎儿是一直以来的受害者,但其实姐姐才是。
但想要从一个活生生人身上取血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些杀掉自己孩子的父母大多是冲动时候头脑充血激情杀人,但要从孩子身上取血肉,这个过程比直接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要艰难的多。
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过程,和直接杀人完全不同。在这个过程中,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哪怕其中一人,在某一刻有退缩和不忍,心理承受力差那么一点,都完不成。
如果他们能亲手对自己孩子取血肉而内心没有一点点不忍和心疼,那这对父母心理绝对有问题,云岁甚至大胆推测,要是这家爹妈亲手取了女孩的血肉给男孩治病,那他两就算不是精神病,也绝对有缺陷。
而这本秘方,这对父母也绝对不会只用一次。
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测,云岁忍着不适往后翻,在后面一个秘方处,看到了折页的痕迹,不过这里的折页被做过标记后又被摊平了,但因为纸张折过后分子结构发生了变化,即便再摊平压住,也还是会有痕迹。
这是一个关于骨头断了后如何接骨的‘秘方’。
“将断骨者平放,断骨处埋进土里,用泥土均匀包裹,不日可长好痊愈。”
云岁跑到男孩的房间撩起床单,看着土坑里女孩的尸骨,无视柜子里男孩的咒骂狂怒,在仔细查看后,发现尸骨的脖颈、手腕、脚踝、胸骨等多处断裂。
她又重新翻开男孩涂鸦过的那些画册……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