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被赶出了卧室,男人重重推了她一把,本就腿软的云岁摔在了客厅的地上,卧室门被大力关上,女人在屋内发出嚎叫,那声音被卡在嗓子眼,云岁不知道是对方喊不出来,还是男人不让她喊。
之前猜测女人也是鬼,如果她是鬼,那男人是否知情?如果知情,他还把女人放在卧室,那男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还有那个流出来的胎儿……
一想到屋里的人逐渐都不正常,云岁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像针扎一样的难受,正当她坐在地上搓着胳膊,余光往男孩卧室瞟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她原地去世。
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掉下了床折腾到了门边,他趴在地上,仰着脑袋,嘴里还塞着枕巾,见云岁看见了他,嗓子眼里发出可怖的‘荷荷’声。
云岁靠在沙发上身体忍不住往后仰,后背完全贴住有了依靠,心里还好受一些。她并不想盯着男孩看,但大脑似乎根本不受控住,直到看见男孩挣扎了几下后,脱了力,趴在地上蠕动,她才松了一口气,视线才从男孩身上挪开。等自己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消化了刚才恐惧的情绪,再将视线放在男孩身上,倒也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甚至还有心情看小男孩在地上挣扎的丑态。
等到全身不那么紧绷后,她短路的思维才又开始续上,而一个问题也呼之而来。
人的大脑是相当复杂了,而人体的嗅觉、听觉、视觉、触觉等等,其实都是通过神经系统传递给大脑,大脑不同的区域分别负责着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等感官信息的处理,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它们之间也存在着许多交互作用和共同调节。在实际的感知过程中,大脑会对不同感官信息进行集成和加工。而大脑功能并非一成不变,特殊的时候,这些被划分特定功能的区域可以改变其功能,接管一些原本不由其负责的功能,比如盲人,他们用来处理视觉的皮层可以处理语言。
她在这个副本中,第一次进来时感受到的是痛:她被打了。
可以推断在这个副本中,她的触觉系统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是视觉,很显然,她能正常看到,所以视觉也没有问题。
味觉,她并没有在这个副本里吃东西,所以目前尚未得知是否正常,但嗅觉,一开始,她以为是副本创造食物食材偷工减料了,让它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气味,但某些个别的东西,她又能闻到。
之前她揣测过是副本故意为之,目的是让她质疑怀疑自己的想法,甚至是对任何人和事产生不信任。
当你面对一个很让你害怕的事物,这个事物一直在那里,花一点时间,你的视线和大脑就会习惯它。
正常人类鼻腔内有数以百万计的嗅觉受体,而嗅觉的产生,是鼻腔中的嗅觉受体与气味分子结合,引发神经冲动,到达大脑皮层精确的区域。
嗅觉具有适应性,久闻某种气味,感受气味的强度就会不断减弱,而当你一直身处在这种气味的环境下,那你将不会觉得身边的味道有任何不对劲,有句话“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说的就是嗅觉的适应力。
如果你在这个环境里,闻到了其他的气味,那说明你闻到的气味,比你身处的环境里的气味,更浓烈,以至于打破了你身处空间气味的平衡。
云岁不禁想,这间屋子,应该是很臭很腥,以至于盖住了这屋里所有东西的气味,包括那些菜,但没盖住果冻的气味,也没盖住主卧里的气味。
只有更臭更腥的气味,才能打破她周身气味的平衡。
她不得不思考,这个两室一厅的屋子,是不是如所看到一样整洁干净?
至于为什么她在进来的一刹那没有闻到屋里的气味,当然是因为她现在的角色并不是正常人!
个人隐藏任务已经告诉了她,她是鬼,能让她都觉得腥臭的气味,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而且如果是腐臭,这种气味不但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和粘着性,更是对健康有着巨大的损伤。
云岁赶忙躲开了沙发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撩起衣服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屋里的东西她现在都有点不敢碰,生怕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正是晚上,她一个人也不敢现在取乱翻乱找,可越不确定,就越会乱想,尤其看到女人在屋里的摸样,她都不敢想那张床上到底积攒过多少血,甚至觉得屋里的床底下,都可能有东西。
白天的时候她只看了屋里的柜子,没去查看床下,现在大晚上的,她更不敢看了,万一看到什么还不得直接搞成心理障碍。
那奖励的两点预知能力在此刻显得格外多余,云岁恨不得自己不要那么敏感。
她捂着口鼻在客厅焦躁地走来走去,主卧里面的人没了声音,不知道在干嘛,男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这会儿也趴在地上,不再折腾。昨天她还能躺在床上心无芥蒂的昏睡过去,今晚见识了这么多诡异的场面,怎么可能还敢闭眼。
可是要怎么过夜呢?难道要在客厅待一宿?
可她还得呼吸啊,想到空气里其实臭味浓度已经麻痹了她的嗅觉,她就算一直捂着,除了把自己捂死,不然好像没什么用。
云岁真想把副本拎出来揍一顿。
等一下!
她突然想起来,洗衣机里的那条裤子。
着火的时候,应该找到手边能吸水的毛巾或者衣物捂住口鼻趴在地上,减少浓烟的吸入。水和针织物能过滤一部分的浓烟灰尘,如果需要做一个简易的过滤口罩,毛巾是首选,但屋子里的毛巾只有脏兮兮的抹布。
她想到这个的时候已经进了厕所和厨房,卫生间里真的一块毛巾也没有。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自然也没察觉少了毛巾有什么不对。而刚才进到主卧,看到沾满了血和污渍的床单布块,她也不敢用,枕巾被塞进过男孩的嘴,这样的对比之下,那条被泡在水盆里,只有又被丢进洗衣机的男孩的裤子,显得正常安全了许多。
尤其男孩的裤子没那么长,还有两条裤腿,正好可以在脑袋后面打个结固定住。
云岁掀开洗衣机的盖子,把里面那条**的裤子拎了起来,在心里又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凑在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尿液的味道。
但她也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尿,只能说没闻到。
保险起见,她还是想用在水池洗一下。
但洗裤子就得把捂着口鼻的手放下来……
“算了,已经呼吸这么久了,也不差着几分钟。”云岁开导自己。
可打开了水龙头,发现里面没水,
她气恼地拍了一下龙头,觉得副本既变态,还很坏。
你要用裤子,可以,这会儿就是没水,你用不用吧。
咣当。
云岁被声响惊了一下,从卫生间小心翼翼出来,进到发出声音的男孩屋里。
她站在门边往里看了一圈,居然没看到男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挣扎的时候撞倒了什么东西。
云岁看着床边,觉得应该是有东西掉地了,又掉进了床下边。虽然对于床下这个方位有些抵触,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里,又引着她查看,她也不得不看。
半跪在地上,她掀起垂下的床单,慢慢往底下看去,居然看到床下有反光,目光往后看到床板的背面,居然有一面狭长的镜子,最起码有一人高。
在床底下按一面镜子,对着地面,云岁直觉不太好。
“姐姐,你在找什么?”
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床的那一边,他的手脚依旧反向捆绑着,此时的他看上去和云岁的姿势没多大差别,都是趴在地上。
云岁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这样的出现方式实在太恐怖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此时不太好受,再来两次她非得吓死。
“姐姐,我帮你找好吗?”
“姐姐,帮我松开好不好?我好疼。”
“姐姐,爸爸打我,你为什么不帮我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保护我了?”
男孩趴在那里,隔着一张床的距离,不停盯着云岁,云岁的腿脚已经软了,整个人僵在那里。
在她惊恐地注视下,男孩居然从床的那边要往她这里爬过来。
云岁暗道失策,她感觉这局自己要完,副本要刷新重置了。
预感的没错,一阵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她完全没办法抵抗,任凭身体软了下去。
再一睁眼,自己再次回到起点,只是脸颊的疼痛感已经没那么厉害了,只有在手摸上去的时候,脸颊才会呈现出一种麻木感。
这就是自己对疼痛开始习惯。
“姐姐,对不起。”
男孩站在她身边,可怜兮兮。
云岁看也没看到,走到卫生间从盆里拎起淌着水的裤子,打开了水龙头,水哗啦啦的流出来。
这会儿是有水的。
水的使用时间应该是到吃完饭洗完碗之后。
没理会男孩在身边叨叨,她快速把裤子搓了后,拧了一下。湿,但不淌水。然后捂住了自己口鼻,在脑后系了个结。
“姐姐,你是在演小偷吗?”
云岁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摸样,跟之前在床底下吓唬她时可是判若两人。拽着他的胳膊,从床底下摸出了绳子,给他困了个结实,然后塞进了大衣柜,甚至还把书桌挪了过来抵在了大衣柜门上。
男孩在衣柜里唔唔的叫唤,云岁揉了揉手腕,赶紧抓紧时间干活。
这会儿没人打搅,又是白天,云岁盯着床,将床整个挪开。
卧室的地面只用了水泥,而床下对应的有一块,跟周围的颜色略有不同,而床底下镜子照着的位置,正好是这块地方。
云岁有上次教室台阶的经验,又有2点的预知能力加成,确定这块水泥下面一定埋着尸骨,至于是不是姐姐的,得凿开看看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