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云岁通过画册里被涂抹画黑的女孩,判断男孩其实不喜欢姐姐,现在从家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再转回来看这些被涂鸦的画册,居然发现家里所发生的事就隐藏在了画册里。
而画册中女孩身高也是有变化的,这个变化,则表示了时间的先后。
云岁按照这个变化,把故事从前到后依次排好。
排好的故事不再是简单的基本画册,她看着画册从前到后,一直没有变化过的男孩,在本上点了点,衣柜里的男孩发出了尖叫。
“原来,姐姐不是姐姐,而是妹妹。”云岁说。
男孩才是这个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当男孩长大一点后,妹妹降生。
随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问题也出现了。
男孩的身高一直停在了某个年纪,而妹妹则是正常长大,很快就比哥哥高了,父母开始意识到男孩有问题,于是不再允许男孩外出,开始给男孩吃药,妹妹照顾男孩,而男孩也开始讨厌这个比他高的妹妹。
画册上,在对着妹妹,在对着父母的时候,男孩的嘴角永远都是往上翘的,可他在妹妹脸上涂着大块大块的黑色,宣泄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当情绪达到顶峰时,他看到了父母抽屉里的那本书。
云岁感到不寒而栗,原以为失魂失魄症的秘方,是孩子有了症状,父母又恰巧看到,才会试着用,她没想到是男孩看,利用了父母。
男孩看到了,抓住了父母的心思,假装失魂失魄。
她看到画册上,男人女人端着一杯红色的液体,女人的手腕上有一条红线,之前不理解,现在她完全理解了。
最开始是用的妈妈的血,但男孩没有恢复,于是他们用了女孩的。
男孩喝了妹妹的血,正常了,秘方生效。
但男孩时好时不好,除了血,男孩需要更多,可妹妹不愿意了。
趁父母不在家,男孩对妹妹动了手。
云岁看着有一页上面,男孩旁边的位置涂了严严实实的黑色,对着光辨识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出来原图是女孩的身体扭曲着躺在地上,边上有个洗衣机。
她原本觉得洗衣机是个场景图,事情可能发生在卫生间,但此刻,她不得不多想。
从女孩多处身体的骨折,她推测男孩应该是把妹妹放进了洗衣机里。
而对男孩的具体年龄,云岁觉得他可能并不是五六岁,而是十几岁。
女孩骨折后可能并没有立刻死亡,但男人女人不敢送她去医院,于是他们再次用了秘方。
很显然,这种方法救不了人,妹妹死了。
一个妹妹没了,还会有下一个。
男孩故技重施,这次,他的父母取了妹妹的血肉,给他治病。
这次的治疗很有效果,男孩和父母都很开心,他们找到了治疗男孩的法子,在他们的身后画着一个冰箱。
云岁看着那个简笔画的冰箱,直犯恶心,而客厅相框相片后面的文字,也有了解释。
画册的后面,坐在餐桌吃饭的是一家四口,只是除了男人女人和男孩外的第四个人,被涂鸦成一团。
家里不会有第四个人,永远不会。
合上画册,云岁感到疑惑,她的个人隐藏任务谁是鬼,她的回答是姐姐,判定不完全正确,后来她推测还有妈妈,但现在看,似乎‘妈妈’这个答案不太对。
这个家里还有活人吗?
一直吃至亲血肉的男孩,用自己孩子血肉给男孩治病的父母,这家人是不是在女孩死去后,就陆续死亡了?
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不过还好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不需要她去补充。
剩下的主任务,入土为安。
家里的土太少了,客厅里加上父母卧室里花盆里的土,也不够埋妹妹尸骨的,除非烧成骨灰。
但要将人的骨头碳化哪里那么容易。
云岁琢磨着家里的摆设,难道是需要把某些家具或者区域当做焚化的容器?
男孩还在衣柜里叫嚷,云岁想到女孩的惨死,忍不住一脚揣在怼住柜门的书桌上:“闭嘴!”
书桌撞击衣柜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柜门不太结实,裂开了个豁口。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脚的震慑,衣柜里的男孩闭了嘴,安静了下来。
云岁盯着衣柜,男孩固然是坏的,但这家里的父母也不好,还有主卧地下的胎儿,入土为安是不是也包括他们?
她插着腰在卧室里打转,虽然事情是理清楚了,但要怎么解决呢?
这种全靠自己摸索,半点提示都没有的副本,真的太难了。
云岁琢磨着“入土为安”这个任务,真真觉得这几具孩子的尸骨无处安放。
在旧时,都是土葬,人死后埋入土中,死者方得其所,家属方觉心安,才能开启新的生活。但如果死者没有顺利入土,那自然就称不上“为安”,死者不安,家属也不安,新的生活也无法展开。
云岁双眼一亮,想到这个副本每天的重置,表面上是副本设置的,但往更深的思考,似乎和死者的“不安”有很大关系。
死者不安,生者的生活被困住,每天每天的循环。
死者要安,就得去除掉让他们不安的因素。
而不管是生前还是生后,让死者不安的,一是男孩,二就是父母了。
那这个入土为安应该就不是简单用土掩埋的意思。
女孩死在洗衣机里的,所以……
云岁盯着衣柜,两只手纠结地直搓脸。
“怎么办?要不要试试?”
“可万一错了呢?”
“那自己算不算杀了人?”
她一边嘀咕一边犯难。
要让女孩安,她怀疑得把男孩也塞进洗衣机,他得死在洗衣机里。
作为一名在现实世界奉公守法的人,要杀人,她心里这道坎很难迈过去。可如果不做,一直停在这里,她也许会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不想失败。
正要去拉衣柜门,她突然听见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和钥匙晃荡的金属声音。是男人回来!
她看了眼衣柜,决定先解决男人。
胎儿应该死在男人和女人手里的,正好两个胎儿,一人一个,顺便当实验自己的思路了。
她进了主卧,将地下的一个胎儿就着床单抱了起来。胎儿很轻,干巴后脱了水更是没什么分量,但云岁捧着ta,这样的一团,ta确实存在过。
房门打开,随后是门关上的声音,男人站在了客厅没动,随后他发现了他们卧室的门是开着的,顿时大怒道:“是开的门!”
云岁往卧室门那里走了两步,随后躲在了门内侧:“弟弟开的,他非要进来。”
“你进我们屋子干什么?滚出来!”男人声音逐渐靠近,随后他冲进了房间。
云岁紧张极了,捧着胎儿的手都紧了紧,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保佑我成功。
男人看见了卧室里翻倒的床和砸开的地面,他将塑料袋摔在地方,想捡起地上的碎水泥块将坑盖住,但他立刻发现,里面少了一个胎儿。
他猛地转头,云岁正站在他后头。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脸上怒气翻腾,但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东西,顿时要后退。
云岁从男人的表情断定自己没错,他很害怕和忌讳她手里的胎儿,顿时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将胎儿一把塞到了他怀里。
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捧住了花布,他看着花布里面的东西,脸色惨白:“丢掉,丢掉,快丢掉!”他大叫起来。
但他的两只手却好像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甩不掉那个被花布裹住的小小身躯。
“啊!”
裹着胎儿的花布开始燃烧,很快火蔓延到了男人的双手,男人痛苦大叫,他跳起来跑,双手左右使劲甩动,但怎么也摆脱不掉那个花布裹。
云岁退开走到了卧室门外,看着男人跪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火烧到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就像胎儿被花布裹住一样,密不透风。他和花布融合在了一起,和自己的孩子合二为一。
男人的身体焚烧的很快,短短几秒,他就直接汽化了,半点渣子都没留下,而那块花布,则是落在地上,燃烧到了最后。
她将地上的灰烬收集起来,放进了其中一个花盆里,花盆中的小月季瞬间开放。
她的思路没错,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六个月的胎儿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也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和父母互动,他们带着希望来,带着绝望走。他们的生命由父母给与,父母决定了他们的开始,也决定了他们的结局,没有人问问他们,是不是会难过,是不是会愤怒,是不是会怨恨。
云岁靠在墙根等女人回来,也许是男人已经死掉的缘故,时间好像过的很快,不像之前还要等洗好菜做好饭,女人才会卡着点进门。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云岁抱起了剩下的那个胎儿尸骨。女人也看到了他们卧室门开着,但她没有发怒,而是走到门口,静静站着。
云岁和她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谁也没说话。
想了想,她把手里的胎儿尸骨放到床上,自己退到墙边站着。
女人进了屋,径直走到了床边,垂头看着床上的尸骨。
她挺着肚子,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花布后受了刺激,肚皮上一鼓一鼓的,女人痛极了,摸着肚皮鼓起的位置跌坐在床边。
云岁盯着她的肚子,很怕会看到特别血腥的恐怖片场面,比如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从她肚子里钻出来,嘴里全是血肉,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想赶紧离开卧室,但越怕越动不了。
女人的肚子越动越厉害,她嚎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那个胎儿的尸骨正好在她的手边。从云岁的视线看过去,就好像那个孩子被母亲用手揽住了一般。
霎那间,花布上燃起了火星,随后蔓延到了女人的身上。女人似乎因为肚子太痛,并无察觉。
火焰舔舐着女人,女人蜷缩成一团,彻底将那块花布拥在怀中。
女人消失了,花布燃尽后的一小撮灰烬,乖巧的待在那里,等着有人来将ta带走。
在火星熄灭的最后,云岁隐约听见了一声婴孩猫叫一样的哼唧声。
“愿来生不要受苦,一世顺遂,无病无灾,幸福快乐。”
她将灰烬放进了另一个花盆的土壤中,小月季争相开放。
“还剩一个。”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