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均眸子似结了一层冰霜。
在黑暗中拿着银枪直直指着青年。
青年死瞪着夜灵均。
两人谁都没有出声。
“怎么了？怎么没声音了？”
周鑫在黑暗中抓了一把。
“没事了。”
耳边传来少年特有的声线。
一双带着些许温热的手摸上自己的头顶。
声音听起来竟莫名有些许颤抖。
“夜大哥？夜大哥，是你？”
少女顿时惊喜地又跳又叫。
“嗯，是我。”
少年的声音似乎带着别样的魔力，一颗心惊肉跳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这时太子帐篷里忽然呼啦啦来了许多举着火把的士兵。
周鑫这才看清楚少年的银色枪尖离歌舒的喉咙竟不过半厘米。
怪不得歌舒不敢动。
“军师！”有人喊。
周鑫回过头：“好了，把火给我。这里暂时先交给我，你们速速去请杜参军。”
“是！军师！”
看着一大群士兵离开太子帐篷。
周鑫过去点上油灯。
然后去太子床边查看了一下太子的状况，朝夜灵均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已经确定没了危险，周鑫反而不怕了。
“夜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好经过，看你匆匆跑进太子营帐跟过来的。”
少年跟往常一样话少。
周鑫的唇角却微微勾起。
“把你的兵器放下吧，我猜，他不敢乱动了。”
周鑫调皮的笑道。
少年看了歌舒一眼，微微挪开了自己的武器。
周鑫看向歌舒，背着手开始问话：“你为什么要杀太子？”
歌舒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你他早就化为枯骨了。”
“这么说，北离太子的病与你有关？”
周鑫精确地捕捉到歌舒话里的信息。
歌舒头一别：“我为可汗报仇天经地义。他密谋役症，害我们东夷数万将士南征失利，害得可汗不治而亡，我让他尝尝役症的滋味慢慢受死算是便宜了他！”
“原来是你做的。”周鑫叹。
“你说北离太子密谋役症之事可有证据？”
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如果这场役症真的是人为造成的，这岂不相当于古代的生化武器？
那北离太子这个人也着实可怕了点，算是古代版的帝国主义恐怖分子？
虽然早就怀疑南秦的那场役症与北离有关，但一旦猜测成了真……
那这背后的人该是有多可怕……
“我当然是调查清楚了才动的手，我们东夷草原人向来有仇必报，恩怨分明！”
周鑫看着歌舒陷入了沉思。
许久才抬起眸。
“你是自己一人来的北离？”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要不是你出手他早就死于鼠疫了！”
歌舒死死瞪着她：“你既然救了我们东夷的仇人，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仇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失败了大不了一死！”
周鑫没有再说话。
背过身去。
夜灵均看向周鑫：“怎么了？”
周鑫摇摇头，复又抬眸看向歌舒。
“歌舒将军，我本敬你是个好汉，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也这么愚蠢。”
“你以为你刺杀北离太子失败自己一个人死就算完了吗？你是东夷的将领，你既敢刺杀北离太子，没暴露便罢，一旦暴露，刺杀他国太子这份罪名一定会落到东夷的头上。”
“东夷现在内部为争夺王位纷争不休，现在你又给东夷增添北离这么一个外患，我要是你可不敢大义凛然说什么不过一人赴死尔！”
歌舒闻言，脸色一变，别过了脸。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歌舒将军，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正说着，听到帘外一阵动静。
帐帘一动，一个儒雅的青年人挑帘走了进来。
青年微微朝少年颔首：“周军师。”
周鑫朝青年点头道：“我已经给太子把过脉，太子无事。”
“杜参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青年点点头，转头吩咐身边的人将歌舒绑了起来。
回头待要说话，却见少年已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夜灵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念蓦地一动。
刚要出去，忽听得如谖的声音：“夜将军，方才我遇到殿下，殿下好像有事找你。”
脚下终是一旋，变了方向。
“好，我这就去找殿下。”
月明星稀。
处理完歌舒的事回营帐的路上，忽然在一处帐篷后看到一白色背影。
无尽的夜色中，少年孤身一人坐在草地上，久久不曾挪动半分。
莫名感到那人的落寞。
抬步走过去。
见少年正坐在一处草地上出神地望着天空。
“是有什么心事吗？”
少年闻声回过头：“杜参军？”
如谖温润地笑：“现在没有外人在，还是像之前一样喊我杜大哥就好。”
“杜大哥。”
白衣少年冲青年一笑，而后垂下头。
如谖在少年身边坐下。
“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大好？”
明显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很多。”
少年抬起头：“杜大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心里有些不安。”
如谖看着少年，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是啊，眼前的少年也不过十五六岁。
却一人赴边关治鼠疫，独闯成周与反臣周旋，现在又涉险来北离救治太子，恐怕日后他回成周后也未必能抽离出去。
“凡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够了，如果你的心认为它是对的，你就去做。”
“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少年叹口气，“以前我总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自己的人生方向，却不想来到这里做起来却这么难。”
在现代她做个法医跟着警察四处办案，伸张了正义，查明了真相便觉得人生价值得到了实现，却不想到了古代，处处步履维艰。
在这个乱世，性命只在须臾之间，行事处处如履薄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如谖轻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想不到眼前少年年岁虽不大，竟有如此之志。
如谖沉吟一下，道：“周公子，你可曾想过当下乱世，南秦或许并不适合你再呆下去了？”
少年看着远方点头：“嗯。”
“只是眼下却不得不回成周。”
毕之还在独孤城手里，而且，她总觉得在南秦发生的事远远不止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陈熙出逃事件，南秦有一个更大的谜团在等她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