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丞相先去外面等着吧。”李继摆摆手,他暂时不想继续看到这个人。
韩望年临走时眼神还是不受控制的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朱文昌,看见朱文昌脸上那副自信的笑容,心中悬着的石头还是没法暂时放下,但是他现在是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只能相信他了。
待韩望年离开后,李继闭眼用鼻息叹出一长气:“老师先坐吧。”
“多谢陛下。”朱文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继续道:“丞相第一次向我求助时,说自己在调查一件事情,因为对方的略微察觉而停滞不前,老臣问了原由,丞相并没有告知,只说是为了国家和陛下好,老臣便借了人手给他,后面丞相又几次来求助,臣再三追问,直到上次丞相才与老臣说上一二,老臣当时便劝丞相大人先禀告陛下,只是丞相大人与老臣彻夜长谈后,再三恳求老臣暂时帮他隐瞒,老臣最后也想这左右也不是件坏事,便答应了丞相,想着就这一阵来与陛下汇报此事,只是没想到丞相突然把递折子的时间提前来这么多,现在陛下知道了此事,那老臣也担上一份隐瞒君主之罪,还请陛下惩罚。”说完有一次跪在了地上。
“所以,太尉是认为这折子上内容可信?”李继眼神里没有情感冰冷的看着朱文昌。
“臣惶恐,恳求臣把这折子上的内容看完。”朱文昌诚恳道。
“看。”李继不看他,眼神不知飘到了哪里。
朱文昌拿起那被李继摔在地上的奏折,佯装仔细查看,伴随着皱眉难做的样子:“臣认为,还有可丈量之处。”朱文昌道,他知道李继不可能这么好对付,而且他现在又开始生气了。
李继现在根本看不得这种动作,只觉得心烦,摆摆手让他赶紧起来,老实回去做坐着。
“臣认为当务之急,不管这折子内容是与否,陛下都应该防范未然。”朱文昌道:“这其中我对了一下,确实有几处是丞相与我交谈过的地方,只是上面内容臣还不能确定,而且臣也有疑虑,如果廖家真是狼子野心,为何这么多年迟迟不动手,反而隐藏至深。”
“朕有也此疑虑,这么多年要动手有的是机会动手,要什么朕没给,朕对于他们廖家已是仁至义尽,他们还想要什么?要朕李家的江山,李家的皇位吗!”李继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生气。
“陛下息怒。”说着朱文昌就要站起来,李继赶紧往下摆手不让他起来。
朱文昌见李继现在这般,心里也稳下了七分八分,如果李继一点都没信,完全没必要跟他谈这些,如此见来,到现在都是按照他布的局进行着,没有出一分意外。
“只是臣还有诸多疑问在心上,陛下对于廖家的器重岂是一星半点,从先皇开始,这廖家就是先皇手下最锋刃的利剑,实在没有原由去做这些。”朱文昌假意为廖家辩解着。
“哼,先皇的利刃?老师,是您教导朕成为皇帝,你怎会不知廖家对李家而言,哪怎么能称为利剑这么一说。”李继的语气极为嘲讽:“朕的那些子民们,谁人不知,换皇帝不过是他们廖家默认为之,不然现在这个位置哪里还是朕在坐,而是朕那个无用的兄长。”李继哪里不是一直都知道这些,所以这些年收虎符,削兵权,没想到廖家居然为此动了歪心思,看来先皇没有蠢到极致,还知道让自己防范着廖家,只是现在只能怪他自己,太过于相信廖家。
“老师,这是真的龙纹令牌,恳求老师再次出山,替朕查清此事!”李继从腰上扯下代表皇帝身份的龙纹令牌放在桌上推向朱文昌。
“陛下,万万使不得,这令牌虽不如其他两件重要,但也万万不能交付于他人啊。”朱文昌作势教导学生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导李继。
“无事,老师尽管收下,您还能出山帮朕,朕以感激不尽,到必要情况,这牌还可以派出朕的御用军协助老师,只盼老师能帮朕查出事实真相。”
在之后李继辞别朱文昌,也没有再见韩望年,让他直接回府。
李申听闻了李继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后,又得知朱文昌来过,赶忙去拜见他的老师,问上一些情况,朱文昌故作犹豫难做的跟李申大概解释了一遍,李申听的频频皱眉,眼中的情绪十分杂乱,听到这些他是不相信的,一点都不相信,纵使有多处与父皇曾经跟他提到过的内容吻合了,但他还是不信,愣是那一瞬间就要跑去与李继理论,只是最后还是被朱文昌拦住。
“陛下现在正是在气头上,老臣也相信廖家是清白的,只是你这个时候去找陛下,只会帮廖家的倒忙,还不如殿下帮助老臣一起尽快还廖家的清白。”朱文昌苦口婆心的劝导李申。
“那老师希望孤怎么做。”李申请教道。
朱文昌:“老臣想尽快的找到平宣侯,有几日不见他了,臣想让殿下带些人手去尽快把平宣侯带回来,殿下与平宣侯自小一起长大,我想殿下也劝得动平宣侯,殿下意下如何?”
“好,孤这就带人去北府把人带回来。”李申忙道,廖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现在又不在汴京,这不是正给有心之人制造机会吗,他记得父皇跟他讲过廖矜序去北府办事了,他一定要尽快把他带回来才行。
李继在御书房发那么大的火,皇宫内飞速的传递着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生怕廖家破罐子破摔,好不容易来的和平年代就这么消失了,而朱文昌拿到令牌没有立刻执行他的计划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现在几方都已经不知道廖和玉的去向,完全没有半点消息,生怕廖和玉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廖矜序对他来说就是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惧,但是对于廖和玉朱文昌还是十分忌惮的。
这些消息也自然而然的以最快的速度传进了廖明琴和安悦书的耳朵,突如其来的这口大锅毫无预兆的砸在了他们身上,而且是在一个李继已经相信七分的如此被动的情况下,廖府上上下下无一不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家臣仆从们在廖府生活劳作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事情,他们不相信自己的主人会做出这些事情,他们相信廖家,相信廖和玉。
但是直到三日后,一个让廖家乃至整个汴京上上下下都彻底慌神的消息砸了下来,守护了大宋数多年,让敌人闻风丧胆,用自己的血肉在疆北筑下一座守护他们的城墙的廖老将军廖和玉的尸体被一个残留最后一丝力气的士兵背了回来,两个尸体就这么直直砸在了廖府的门口,敲碎了大家仅剩的希望。
而这正在汴京进行的一切,现在身在北府的廖矜序连朝初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明明也才刚到北府没几日,廖矜序才刚坐下他所要见的人面前,刚来北府的那天他写的一封信加急送给沈帆,现在面前这人正是被派回来给廖矜序复命之人,那人从衣服的夹层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廖矜序,廖矜序接下,在这期间廖矜序几次的打量对方的脸,再三确认这人他没有见过,但他也没有直说,因为那信上的字迹确确实实出自沈帆之手,沈帆那狗爬的字能看懂的还真没几个。
他把信封打开,展开里面的信纸,依次往下阅读,越看廖矜序的眉头就皱的越紧,沈帆调查出的内容很详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这是这么短短两天,就已经能查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信中所说,正符合了廖矜序之前的猜想,许家那场火烧平的不只是许家人,他们各地方调查那段时间进入汴京记录,调查现实有几批分散的人群以此从汴京离开,因为是许家,所以离开这么多人并没有被上报,而同样也有多次数批的乞丐或是居无定所之人涌进汴京,这里面有年轻人老年人乃至幼儿都被许家以帮助他们为由带进许家,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们许家一半以上的人安全离开所拿来做的替死鬼罢了。
廖矜序把那封信捏在手中,信纸皱烂在廖矜序手里,像是廖矜序抑制不住暴躁的内心,那么多无辜的人命,只是为了他们的私欲,只是为了这些人心里那所谓的‘正义’,这些人命不能归在许烨一个人身上,如果没有他背后的人,以朱文昌为首的这群蕃伐。明明是那么多大宋的士兵用性命换来的和平年代,他们还不满意吗,还要继续残害同族到什么地步。
廖矜序把信纸重新塞回信封装在自己口袋里,看了一眼来送信的人:“你家主子还有什么话让你带到吗?”
那人点点头:“少爷说,他那边现在安好,一切都在一个可控制局面,不用担心他,有任何问题他都会最快时间给你传消息。”那人阐述着这些话,也听不出其他情感。
“我之前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廖矜序半眯眼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他一直都很擅长给人施加压力感。
“属下是侍中大人派给少爷的安暗卫侯爷没有见过我很正常。”那人平淡道。
廖矜序没有感情的盯着那人看了一会,突然那双瑞凤眼微微一弯成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别这么严肃嘛,你们暗卫都没有表情的吗,既然都约在酒楼,不吃点什么吗。”
“属下改传给侯爷的消息已经带到,还请侯爷允属下回去复命。”
“好没意思,倒是有点跟你主子一个样。”廖矜序也不为难他,摆手让他先离开了,自己则等着刚进来点了那两道菜上来,配了一小壶这儿度数最低的酒小喝了两杯就适当停了下来。
门外咚咚两声,小二在外头说道:“客官,外面有个叫何尚的人说自己是连朝初公子的朋友,说想见您,您要见吗?”
连朝初的朋友?他交友这么广泛吗,还有和尚,廖矜序满脸疑问。
“请进来吧。”
那人进来,廖矜序看着他那长长的头发,穿的跟朵花一样的人疑问道:“现在当和尚都不用剃头发了吗?还穿的这般——”廖矜序言至于此。
“小人见过侯爷。”何尚抬眼的看了一眼廖矜序的脸,立马收回眼神,脸瞬间就红了,有些扭捏的说:“小人不是和尚,只是名叫叫何尚而已。”
“哦,抱歉,抱歉。”廖矜序汗颜,这误会弄的:“你先坐吧,我正好在吃午饭,要一起吗?”廖矜序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说的那话有些没有礼貌。
何尚在廖矜序面前坐下,廖矜序叫小二帮他拿来一副新碗筷来。
“朝初叫你来做什么?”廖矜序问道。
“哦哦,对,亲王殿下让我带您去他那。”何尚声音不大,声线跟他的脸很般配,是那种温柔的小男孩,廖矜序看着他总有种看到小时候连朝初的感觉,都太容易害羞了,这会引起廖矜序的玩心,但他一想起来,或许就是因为那时他太不知轻重太过肆意去捉弄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这幅样子以前沈帆总说他,他以前还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或许真的要改改了。
“那我们快点吃,吃完你带我过去吧。”廖矜序说完便专心的吃着桌上的菜不再多说。
何尚则一直不太敢直视廖矜序,大多都是低着头眼神轻飘飘的往廖矜序身上瞄,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瞄到了廖矜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吃完饭,何尚带着廖矜序去了一栋宅子内,往里走进了一间像密室一般的房间,连朝初正站在门口往他们这边看。
连朝初看了一眼何尚,道:“不应该这么慢的。”
“我——”何尚刚欲道歉,就被廖矜序打断。
“那时我在吃饭,不想浪费,就让他跟我一起吃了耽误了些时间,别生气。”廖矜序解释道,这小孩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下,虽然他没必要去帮一个陌生人说话,但是怎么说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要被连朝初说,帮忙解释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的阿序,我没有生气。”连朝初说完便让何尚先出去了。
“怎么叫我来这做什么,名旗查到什么了?”廖矜序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看着连朝初。
“你知道了,什么时候?”连朝初见他这个样子无奈轻笑道。
廖矜序:“现在知道的,我就是猜测,随便一炸你就承认了。”
“不想骗你。”连朝初认真道。
“......”廖矜序听到他这么说,脚步顿了一下,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廖矜序收回目光,垂下双眸,眼里的情绪如溪流一般缓慢流淌。
“所以,查到什么了?”只是沉默了两秒,廖矜序便正经问道。
连朝初:“抓到了个你想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