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转机

“就是因为我是契丹人,才能在契丹把自己隐藏起来”

廖矜序想起为什么老爷子能让他提前回来,不就是因为他作为大宋的一半血统而去抓捕了他的另一半血统的契丹,他在契丹的话身份也是个贵族,同样都是他的子民,他却因为身处大宋,所以立在另一边的反面上。

廖矜序看着连朝初,就是因为他所为着大宋而去战斗,所以钦佩着同样为他们民族而战的敌人,却也同样无法原谅背叛大宋的这些反叛军,但是连朝初该如何定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序”连朝初突然道:“你不用为我而感到难过,我既然有了选择就不会再去动摇”他的语气很平淡。

曾经的连朝初对这些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和认知,他只想下一顿能吃饱饭,不被那些人欺负,能和照喜有一个好的地方生存,至少不要让照喜因为照顾他而受那么多的苦。

后来他因为廖矜序而接触到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恨李继,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因为反臣所以廖矜序才会受伤,所以他想变得强大去保护廖矜序,毅然决然的跟随廖将军离开,那是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被他们所信任。

纵使知道他的父亲是皇帝,明明两人生活的地方那么近,却得不到他任何的关心,这些对他来说其实都不重要,只是他到了疆北,从廖和玉口中知道了,因为他是半个契丹人才不被周遭的将士们所接受,才没办法获得他本人的信任时他才知道,不止是把自己变强才能让他站在阿序的身旁,他要做的还有很多。

在他心里,他从没有在意过他是归属于哪一方的,从廖将军和阿序老师对他的评价他知道自己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难得的政治军事的奇才,听着他们感叹幸好他所属的是大宋而不是契丹时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所属的是阿序,阿序希望大宋是和平的,那他就帮阿序一起完成他的期待,永远的站在阿序身后。

他没有什么民族归属感,虽然廖和玉对他期望很高,但也不会强迫他去接受自己的思想,不会像培养廖矜序那般培养他,不会跟他说一些民族大义,不会将廖家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他无所谓大宋子民也好契丹的同族也罢,他打心底里不把这些东西和他牵连在一起,致使他坚持下来走到这一步的永远都是那一个原因。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看到廖矜序因为误会的原因而把目光更久的在他身上停留,他就不免动些歪心思,在疆北的几年,不止是能力上的提升,也更加的让他直面了对于廖矜序的心意,他曾经逃避过,怕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怕他不接受这样的他,但是他一想到如果在他身边,就只是保持这样在他身边,那会让他生不如死,人一旦得到了,就会想要的更多,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廖矜序的那份渴求的心,他怎么会甘心以弟弟的身份在他的身边。

密闭的空间,两人并肩往前走,这条暗道比想象的要长很多,弯弯绕绕,错综复杂,结束了刚才的话题,两人没有立刻就说别的,但却奇怪的没有因为没人讲话而尴尬,廖矜序这是头一次感觉,就这么不说话的两个人走可以如此自然,他以前和沈帆两个人要不就是讲一路的话,要不就是睡一路的觉,要不就是他把沈帆弄生气沈帆不理他,要不就是反过来,生气的那方睡觉,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边两个人都不说却显得十分自然的情况。

本来想着就这样下去,结果没有往这方面想还好,一想了廖矜序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那股尴尬劲,只得努力找话题,这一想还真想到了一个一直要跟连朝初讲却总是忘记的事情。

“当年雇眀金楼杀你的人,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廖矜序道,说道这件事情,廖矜序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当年接触的人并不多,但也不排除是非大宋的人,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我怎么都查不到,皇宫。”廖矜序几度都往这边去怀疑过,但是以李继不会去掉价找外面的人去刺杀人,而且他为君王让谁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那就只能是因为连朝初的存在会让他本来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变得有不确定性了,那么这个结果就变得十分明显。

皇后,祁和浅。

两人对视,双方都知道了彼此的意,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连朝初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在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出来,一直在等待着更好的新的机会,以廖矜序这些年从各处听到的对于皇后评价,他相信她绝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十分能等待的人,既然当年那么好的机会他错过了,那下一次她绝对会更谨慎。

“当年是因为我的眼疾,现在不会在发生当年那种事情了”廖矜序目光坚定的看着连朝初,这些年靠北尘的医治,犯眼疾的时间变得固定起来,间隔的时间也很长,况且他也特意练过盲眼时该如何攻击自保,这个眼疾几乎对他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唯一不好的就是,这确实没办法根治。

“我信你”连朝初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爱的人多么的耀眼啊。

最终两人在一道石头大门前停下,廖矜序估算了一下,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离地面很深了,因为那条隧道走起来的感觉就是一直向下,他说这个许家怎么找了个较偏的地方建宅子,原来地下工程这么大啊。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廖矜序却被眼前的石门难住了,上下扫了一眼那扇大门,门中间有一圈圆石状的按钮,他确实从来没研究过机关学,面对这些东西他知道不能用蛮力也不能乱弄,谁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飞箭出来:“这玩意咱们先不弄了吧,上去叫人,找专门的机关师下来--”

“我可以”

没等廖矜序讲完,连朝初就伸出了手上去把最左边的按钮摁下,看了两眼又将左边靠下的第三个按钮按下,廖矜序一言不发的看着连朝初做出结下来的一切动作,没有上前制止,他相信既然连朝初有自信动手去做,那他就可以,他不知道这些年连朝初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学这些,但他知道连朝初不会因为想去故意表现而不懂装懂,相反,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对于一件未知的事物有足够的认知和自信才会去实施,而且他也相信他,说不上为什么,但是就是相信。

在连朝初摁下最后一个按钮,石门框的一声打开了,一瞬间的阴冷从那扇门背后的空间袭来也很快的就消散,明明正直酷暑,此刻却有些寒冷,廖矜序从外面过道的灯油上用原本就在那的小木棍移火到密室里,火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让两人视线前清晰明了。

密室内推翻在地的书架,被拉开的抽屉,和一堆空无一物的纸篓,还能看见满是脚印的名画,摔碎在地的瓷器,那些人在处理这个地方之前,就已经将这里的东西快速的转移走,从现场的凌乱程度上就可以得知,但也正是因为转移的太过忙乱,所以才更有机会落下一些重要的信息,但是两人在这里翻找许久却始终还是没找到有用信息,但是从那天锦衣卫发现那个传信小厮之后,也没过多少天,而且锦衣卫也特意暗中监视着许家,那这些东西是以什么渠道用怎么样的的方式转移走才能不被锦衣卫的人发现。

廖矜序捡起地上那副画,拍拍上面的灰,仔细看了一下,有些地方已经被踩烂,他将这画卷起来放在一边,好巧不巧这画他认识,这许家,还真是不一般啊,这等名画都能直接舍去不要。

两人在这阴冷的密室翻翻找找,期间多次从地上捡起纸张查看,却始终没有发现一个存在疑点的地方,多数都是一些许家这些年的开销登记,没有外面那块大石头的来历,没有关于其他家的信息,倒是被廖矜序发现了那副画的来历,大大方方的写着拍卖得来的,这么大致一看,还真找不出什么许家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是因为一直都找不到可疑的地方才更加可疑。

这些年在朝廷为官,因为这件事情所牵连到的其不属他管辖的贪污案太多了,尤其是许家这种已经板上钉钉的家族到现在还在这地方找不出任何不利的信息,那只能说背后的人实在是厉害,不过也是,若非真的那么简单就被揪出来,他们也不用花这么长时间去撒这个网。

“阿序,你来看这个”

廖矜序闻声四处去找连朝初的位置,只看他在一个堆满杂乱纸张的地方蹲着,左手攥着一张纸,右手还在不停的在纸张中寻找试图找到纸张的另一半,廖矜序从他手上拿起那一半纸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个看起来比之前那些都有效的信息,完全坐实了了许家隶属那帮人,根据廖矜序的人打探来的消息,这个组织名叫‘蕃伐’而这张纸则类似于一个目录,廖矜序猜测之所以这么多年蕃伐都存在的原因就是这个一个东西,一直在给这帮人的后代子嗣专递着这方面的洗脑。

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如此源源不断,自刎的如此利索,但又有一个疑问,他所接触的到的还有之前没有接触到的这帮人都是十分能够隐藏自己,没有到他们认为合适的时机绝不主动出击,结合这些年而言,几乎从没有发现过他们主动挑起战争这么一说,要不就是因为被发现一点而找借口主动结束自己的性命,比如称自己教子无方的军部尚书叶白盛,和像现在这种已经板上钉钉直接灭门的胡家和许家,确实从来没有像崇机那般主动引起战争的。

这么一说确实当年崇机谋反在如今看来都缺失着许多在细节方面的处理,整体都显得十分草率,十分的杂乱无章,没有一个完美的战术,没有足够的精兵,甚至连主使都显得十分的莽撞,而且当时的疑点诸多,也正是如此才被当初刚回汴京不久的廖矜序都能找到不对之处,整场谋反更像是一场花费时间很短的模拟演习.....

不如说是像简直就是,但是在崇机的表现来看,他确实十分自信自己能够成功,他的谋反是认真的,廖矜序使劲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但是时间过的太久,他实在没办法在回忆到有用的信息,所以崇机应该只是一个靶子。

不过,廖矜序看着正在不停翻阅那些纸张的连朝初,进来之后廖矜序其实没想着连朝初会帮他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本就没有跟连朝初讲他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按理来说连朝初应该完全没有头绪,怎么会对于自己要找的东西这么的明确,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廖老爷子,看来连朝初是真得老爷子喜爱啊,能让他如此的相信,不过也好,他本来没对连朝初能帮助自己有太大的期望,但是就今天而言,能走到这里,找到有效信息确实都归功于连朝初。

“老爷子都告诉你了?”连朝初问道。

“嗯”连朝初的动作没有停。

“那你不早说”廖矜序也蹲下在连朝初的对面,在那些纸张中寻找。

感受到廖矜序的动作,连朝初一抬头发现两人离得极进,他一怔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点距离温声笑道:“你也没问我”

“行吧”也是,廖矜序感觉自己脾气真是越来越好,自己确实也没问他,他也不能上来就跟他说廖老将军都跟我说了,你就直接带着我干就行了。

“不过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廖矜序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连朝初的头,那一瞬间廖矜序感觉好像回到了刚把连朝初带回来的时候,小小一个,又听话又乖巧,拍他的头他也不反抗——

刚想到这,连朝初就抓住了廖矜序的手腕:“阿序,别当我是小孩子了”他语气很认真,那双琥珀色双眼直视着廖矜序,却让廖矜序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本来连朝初并不介意廖矜序摸他的头,可是他总是能在廖矜序眼里看到跟照喜一样的眼神,他不希望廖矜序像照喜一样,永远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其他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但是唯独廖矜序不能,他一定要改变廖矜序对他的认知,在各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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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不孤
连载中泊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