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车终于是到了尽头,到了不得不下车的时候了。
身后的矿工依旧没有表态,唐楹三人不得不下车继续逃命,跑了几步四月回头一望,只有跑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还在追,其他则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注视着她们奔跑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唐楹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一群人都没有动知道她们是被说服了,只那两人冥顽不化,两个人自是比不过她们三人,只是那两人手里拿着武器,倒是有些难办。
但要解决也不难,只是要费些功夫,总之是性命无忧了。
而被唐楹筹谋着要解决的两人自然是时漾与周云阶,那些人不追她们可不能不追,毕竟跑了这么长的路就是为了这三人,这可是重要证人,不能放跑了。
跑了几十米,又到一个拐弯处,时漾看到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光路心起一计,她横举起手中的激光刀靠墙而行,刀刃将一排光路横切,蓝光与橙光碰撞,“兹拉兹拉”一路火花带闪电,明亮的巷道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连周云阶都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一手,脚下速度被迫放慢,前面跑的三人也因为骤然的黑暗懵了一瞬。
时漾收回刀没放过这个机会拉着周云阶与她们拉近距离,她将光路切断有三个原因,一是前面三人不知她们二人立场身份,但她们二人又不能大声告知,怕被旁人听到或被井下光子设备监听到。
二是怕身后那群人改变主意再追上来,而巷道明亮无处躲藏。
三是人心难测,那些矿工大多被说服但里面难免有藏有祸心之人,出去打小报告说其他矿工故意放跑唐楹三人以此获利,而时漾将光路毁去就是给那些矿工一个辩解的理由,因为环境黑暗而被人逃脱,只要死不认罪,明面上那些领导就不能拿她们怎么样,而矿场而正值缺人之际,被那些家属闹得头疼,想必不会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让唐楹三人汗毛竖起,正当唐楹想要反起一击时,身后的人说了话,“别害怕,我们的目的和你们一样。”
四月三人震惊回头,看到两个模糊身影站住了脚,还没等她们出声质疑,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三人都是从爆炸坑上掉下来的,其中一位是矿场高管,因为与其他人观念不和而被谋杀,另外两人则是因为听到了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听到时漾这样说,唐楹却也没有完全相信时漾刚才的话,她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两道人影,这些事情除了她们三人与王建东那老东西的人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王建东那老东西的人过来哄骗我们呢?”唐楹谨慎地问。
时漾不知道王建东是谁,但猜测应该是那个下令杀死这人的矿场领导,她将目光转向另一位身形微塌的人,刚才在灯光下一看,这人居然也十分眼熟,时漾对她说了两个字:“巴特。”
记者与唐楹不知所以然,四月的眼睛却是睁大了,随后对身边的另外两人说,“她们应该不是王东健的人。”
听四月这样说,记者与唐楹松了口气,既然她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她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四月总不会害她们。
知道她们相信了,时漾二人走过去,时漾对她们简单解释了两句,“我们有亲人死在了这次矿难里,觉得矿场态度不对劲便称夜进来探查,这位高管与那些人争吵时其实我们二人也在,只不过没有被发现,待那些人离开后,我们便扮成矿工下井寻找你们三位。”
说着,时漾将目光投向那位记者,更准确的是这位记者手中的专业摄像机,问道:“拍到了多少?”
“都...都拍下来了。”记者在她的目光下磕巴着回答,莫名感到紧张,“从上面他们开始争吵,到下面逃命,一路都拍下来了,包括那些尸体。”
毕竟是专业的记者,哪些是关键证据她还是了解的,这件事情事关人命,也关乎她的未来事业,她一路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去拍摄记录,生怕漏掉什么。
“那就好。”时漾说,从这位年纪不大长相可爱的少年嘴里得到肯定答案她心情轻松了一些,软下声音问,“能把视频让我们拷贝一份吗?”
记者愣愣点头,下意识回答,“可...可以的。”
“谢谢。”时漾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回眸看向周云阶,周云阶上前露出智脑与记者的摄像机进行链接。
“你们最好也多备几份,证据只有一份是大忌,谁知道之后会出现什么意外,一旦被毁就完蛋。”时漾提醒她们,前世作为律师的习惯还未被完全遗忘。
唐楹听了反应过来,也走过去备份,四月则看着这两人都像是聪明人,便不费那工夫试探了,看向时漾直接问道:“拿到证据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如果是告到法院,那我劝你们还是省省这个力气,法院院长都是他们的人。”
“猜到了,矿场的人这么嚣张定然有所依仗,我从未想过去靠那些官员。”时漾说。
四月挑眉,这话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很少遇到看得这么清的人,她见这两人费心费力地收集证据还以为又是对政府怀有希望的人。
“那你呢?”时漾反问,“她应该是记者吧,你们是想利用舆论?”
四月没说话,是也不是,当地传媒也是被矿场控制的,想闹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不过是想借此骗钱而已,虽然传媒被控制但视频却可以私下流传,别人都可以长了眼睛可以看到,难免闹出些风波,再说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地传媒是控制了,万一被别地的传媒注意到了呢。
“舆论是可以利用,不过只有个记者怕是不行,更何况不是成名的记者与报社。”这次换成了时漾劝告。
四月听她这样说好像是已经想到办法了一样,于是有些好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具体是想怎么操作?”
“唔...”时漾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道:“要我告诉你也行,但是你们得答应我愿意作为证人出镜,到时候要把所有知道的看到的都说出来。”
各种想法在四月心里转了一圈,她在心里衡量着利弊,“如果你说的办法确实可行,我当然愿意,至于另外两位,我没办法代表她们的想法,你得另外去问了。”
“这是当然。”时漾浅笑,这次没有藏着掖着很是直接利落地说了出来,“办法说来也简单,我打算把证据交给矿场领导最大的敌人,这人暂时还不确定,但不能是矿场的人,因为利益牵扯巨大对她也有损害,而且势力必须得强,最好是跟这矿场领导不相上下又或者是在舆论这方面有特殊通道的人。
如果这人想把现在的矿场负责人弄下去那么她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我们,把这件事情闹大,这样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果您有什么人可以推荐,那再好不过。”
这计划风险虽大,但确实可行,四月思考着,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借此机会傍上一位大佬。
“我确实有一位可以推荐。”四月抬起头,只思忖了两秒便道:“奥普拉帮派的副帮主雷奥,负责3区事宜。
此人野心勃勃,成为奥普拉3区的负责人后帮派势力就在3区迅速膨胀,手下成员骤增,隐隐将当地的罗埃尔帮压下一头。
雷奥和3区矿场主张建东目前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雷奥一直在不断蚕食矿场,手下已掌握多处小矿区,而张建东的3区主矿场他不可能不动心。
更何况奥普拉目前的帮主年事已高,前些年又患了病,听闻这几个月身体每况愈下,因此手下副帮主都蠢蠢欲动,大肆为夺权筹备。
现在有一个能将张建东搞下去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而张建东被推出去后,矿难丑闻都会被推到他一人身上,不会对雷奥接手矿场产生任何影响。”
时漾咬着手指沉思,照四月这样说,雷奥确实是个绝佳的合作对象,“有什么办法能接触到他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四月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如果是雷奥的话,我想我可以。”周云阶拷贝完毕后站在两人身边听了好一会儿,听到这个问题后他突然出声。
时漾、四月、唐楹、记者四人都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周云阶解释,“我目前在雷奥手下工作,半个月前雷奥被罗埃尔的人突袭,因为人手远不及对方被迫逃命,途中被我撞见,我帮忙遮掩救他一命,雷奥此人还算知恩图报,但我当时拒绝了他的钱只说想要一个普通的工作,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身边,帮他目前的总助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那这就好办了,你出去后直接将证据交给雷奥不就行了,届时说不定还会被提拔。”唐楹插话。
“但那样一定会被问证据是怎么得来的吧,要实话实说吗,会不会太危险了?”记者小心翼翼提问,目光颤颤。
时漾回头看了眼身后,皱起眉,听到记者的话才回头,说道,“实话实说没什么危险的,迟早会跟张建东对上,暴露只是迟早的事情,四月已经答应作为证人出来说话,不说实话她的存在不好解释,周云阶无缘无故拿到这个视频更为可疑。”
时漾看向周云阶,对他说,“届时你就告诉雷奥证据你是从...”
四月看时漾看向自己,想起她们说了这么长事件的话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立即接上话告知自己的名姓,“四月。”
“从四月手中得到的,而四月是为了她的朋友巴特才想要探查矿场,结果无意间撞见这个秘密,被人推到井下幸运活下来得到这些证据,然后想要告到法院却被你们在法院的人拦截,你知道后立马就前来告知了。
在雷奥高兴时你趁机提出利用这个机会搞垮张建东的建议,不出意外他一定会答应,这样就一切都水到渠成。”
周云阶点头同意,时漾考虑的很全面,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时漾扬眉:“这件事情还挺危险的,爆出来后张东健一定会反击,你确定要跟四月一起露面?”
记者点头如捣蒜,说道:“我当记者就是为了这个,我想做一个举世闻名的记者,如果连这点危险都害怕,那我一生都不能实现愿望了。”
“我也一起,既然是一起做的,哪能抛下我一个人。”唐楹举手加入,出来刷刷存在感。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上去吧,事情拖得越久变故越多。”时漾对其余四人说,抬脚就要往前走寻找罐笼,四人在她身后跟上。
但刚走两步,时漾却突然站定脚步,扭头回望,目光落在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的身后,眼底眸色变深,四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时漾道:“那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