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诩许久没有什么动静,下巴搭在两只手心。
简世羿在病床上继续翻着档案。
宫诩看不下去了,把档案从他手里拿走,“简法医,要做好学生可是要有一点度。”
档案是简世羿自己带的,这认真的模样比宫诩当年高考时可贵了不知道多少。
简世羿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有脸面再去看你。”
宫诩发出一声嗤笑,“简法医脸红什么,为什么那么羞。你哪哪我都看过了,还在那里挡什么。”
简世羿遮的是自己的自尊心,而宫诩仅仅因为他是在挡住自己的脸。
宫诩:“小时候不懂事,干的坏事不是多了去了吗?简法医为什么要那么自责,这就是你半夜做噩梦的原因吗。”
他换了一只手托腮,“简法医你那么聪明,只是刀伤到了腹部,一般那个地方并不会那么容易死亡。”
对方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声音低沉,“不要再说了……”
宫诩一脸的不甘。
他确实就是那好不容易得到糖果的小孩。
他得到了糖果,但是没办法吃,只能眼睁睁地闻着糖果香味,看着是真的难受。
“我认识的简世羿,公正,善良。”宫诩看向窗户,“虽然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多资格这么说你,但是简世羿,其实你比你想象中还是一个温柔的人。”
“至少这一点,你不是装的。”
简世羿的身体好像在颤抖。
他找过很多办法,但是那片血迹并没有引起当时警方的重视,只是经过检验是兔子血,而不是人血。
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明明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他也抓不住。
“宫诩。”
“怎么了?”
简世羿:“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宫诩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他从椅子上离开,手撑在床沿上,轻柔地覆上了简世羿的唇。
宫诩:“简法医现在生病了,其他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张青碟坐在宫诩面前啪啪鼓掌,“其实你比你想象中还是一个温柔的人。”
宫诩:“就是这些嫌疑人吗?你没查到小富的父母吗?”
对牛弹琴。
“我又不是大罗金仙,什么事情都知道。”他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看我现在连小富的全名都查不到。”
宫诩只是看着嫌疑人。
张青碟见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对三位正在审讯室的嫌疑人展开了一一介绍,“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六十多岁的奶奶,还有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中年男人江超,四十五岁,工地工人。没有结婚,还是个老光棍,到警局报案是因为他觉得有行踪诡异的女人在跟踪他。”
“奶奶李桂萍,七十三岁,有一个孙子还健在。孙子李乐是A大建筑学院的大学生,和我们同校。报案原因是感觉楼上一股老鼠尸体臭味。”
“年轻人,卢玉明,宏阳公司前台,说是自家老板不见了。”
他说完了这些话,成功与宫诩那双诉说着无语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张青碟点了一根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很可惜这三个里面没有一个成的。”
宫诩难得没有出言讽刺,他说,“如果都是这种案子就好了。”
审讯室里的刑警还在问一些和案发当时有关的问题。
张青碟:“怎么样,肖教授最喜欢的弟子。”
宫诩:“那个江超,真的是工人吗?”
他指了指口述,“他说他一直都在工地干活,为什么没有晒伤。”
“安全帽?”
“嗯。”
乔海和宣城都算是南方的城市,所以简世羿可以穿着大衣过一个冬天。
宫诩想到了简世羿,心思开始遨游太空。
张青碟:“那就是他了?”
宫诩摇头,“他只是撒谎而已,不是他。”
审讯室里的卢玉明带着无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
宏阳空调集团,好像是方盛家里开的。
宫诩之前要过方盛的微信,他每天都要问一句简世羿的情况。
宫诩虽然还没有和简世羿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进展,但是他也是个醋缸子里能添醋的人,看见方盛就像看见了什么巨大的情感障碍。
情感障碍给他发了一大堆资料:“一定要把让简法医躺医院的人找到!”
“这次干的事不要告诉徐队!”
张青碟:“不过现在什么线索还没有查到,你在听吗?”
宫诩晃了晃手机:“不需要了。”
他也学着简世羿带着眼镜,但是总觉得少了那么几分味道。东施效颦没学出来几分,反而把眼睛看得生疼。
宫诩按了按眼睛,把眼镜放到了桌子上,“我找到了他的简历和档案。”
张青碟没多话,先是看了他一眼,“几个月不见就和换人了一样。”
他说,“之前还吵吵闹闹像个家暴男,怎么现在脾气好的狗在你身上撒泡尿都会开开心心。”
宫诩:“你刚才说什么?”
然后张青碟才问,“为什么是他?”
“江超不是工人,但确实文化水平不高,他应该是货车司机,说的女人也只是家里想要帮他拉线的吧。”
张青碟想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浓妆艳抹也能看出来年龄不亚于江超。
宫诩:“至于为什么骗人可以问问本人,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奶奶的话,对咖啡不会有那么大的了解,而且我猜她的右耳失聪,你看她总是左侧身体在前面。”
“至于卢玉明,年龄二十七岁,如果小富有弟弟的话这个年龄完全符合。”
只比简世羿小了两岁。
宫诩有些落寞,他比简世羿小了七岁。
张青碟手一拍,就这样把其余两人送走了。
宫诩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坐在了卢玉明对面。
原本还有些游刃有余的卢玉明好像变得紧张。
他眼神看向了别处。
宫诩:“你认识我啊?”
“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私家侦探?还是自己跟踪?听……吴所羽?说的?”
宫诩不记得那个名字,但是每说一句话卢玉明的脸色好像就会变得苍白一些。
张青碟站在玻璃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警员:“张队,你在笑什么。”
张青碟:“我他么在笑还好宫诩是三好青年。”
警员点头,宫诩确实很聪明,做事情举一反三。
宫诩把资料全部放在了他的面前,“刚打印的,还热乎。”
那些资料是卢玉明的人生经历。
“郊外村,那个地方我听说过。”宫诩问,“那你认识小富吗?我猜你应该印象深刻吧。”
卢玉明已经破罐子破摔,“是我做的,我在咖啡里面放了□□,为了保险还在袋子外面涂上了一些□□。”
张青碟对着耳麦喊了一句,“是这样,检测到简世羿的指纹。”
宫诩放下心,“那为什么那么做。”
卢玉明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
听完这个问题,除了宫诩,连张青碟都是和别人大眼瞪小眼。
宫诩沉默片刻,“是啊,你现在想要杀人,你马上就要去偿命。”
他按掉了录音,张青碟踹了一脚玻璃。
回应的是宫诩的口型,“欠你一次。”
张青碟又要给他擦屁股。
宫诩:“你的父母去世了吗?”
卢玉明没有回应。
宫诩也不着急,“你之前好像在这里待了两小时,不知道饿不饿?”
长达一小时的沉默。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宫诩一直盯着他。
累了眨一眨眼睛,不累就不眨眼。
宫诩眉眼上挑,目光锐利。
卢玉明坚持不下来,但是房间里除了宫诩没有任何能看的事物。
宫诩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小富的父母在哪?”
“我会让这件事情全部结束。”
“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张青碟:“那么快?现在可以交代录音了吗?”
宫诩推开了他搭在肩上的手,“对不起学长,再给我两天时间。”
张青碟:“一天。”
宫诩:“两天。”
“半天。”
“……好,学长。”
张青碟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这案子都上报了,怎么可以延期处理。我做这个椅子可是烫手,你别不高兴。”
宫诩知道自己欠缺考虑,但还是被张扒皮的行为吓了一跳。
“但是我有一点意外。”张青碟说,“之前有一句话,‘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我还以为你会说以简世羿男朋友的身份。”
宫诩看了他一眼,“我早都过了那个年龄,分得清轻重。”
可不是吗,当初那个拽着法医袖子不撒手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张青碟:“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让我丢了饭碗就行。”
宫诩:“学长,谢谢。”
他也只有在需要帮忙的时候假惺惺地喊一句学长,背后里张碟,张扒皮怎么喊那可都是层出不穷。
简世羿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宫诩的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
羽绒服是长款的,可以盖住简世羿的一半大腿。
他从来都不穿黑色的衣服,他没有去尝试过。
而且他也不适合黑色。
“简法医要穿我的衣服吗?今天有点降温。”
简世羿盯着这件羽绒服看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妥协。
他最近好像让宫诩不高兴。
明明是年长的人,他却表现的像是一个孩子。
宫诩从病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简法医,出院手续办好了,出去吃饭吧。”
他还在心心念念之前因为出现意外而错过的海鲜餐厅。
现在简世羿还是有些忌口,这些好东西他都吃不了。
于是宫诩带着他回家自己烧饭。
他笨拙地打了一个鸡蛋,油都没有放就扔进了锅里。
简世羿:“你原来都是怎么吃饭的。”
宫诩:“点外卖。”
简世羿的锅底糊了。
冒了烟。
就算宫诩再,迟钝也能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他的道歉短小无力,“对不起,哈哈。”
简世羿看了看这个锅底,莫名其妙地笑了。
宫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锅,“简法医?”
他的笑声止住了,可是宫诩还没有看够。
简世羿那么开怀大笑的情况真是太少见了,虽然平日里嘴角也能挂着笑,但宫诩觉得那些笑旁人也都能瞧见一二。
宫诩把锅一丢,直接带着鸡蛋液抱住了简世羿。
简世羿被他扑倒在沙发上。
“简法医,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每一个五官都变得很生动,每一个表情好像都有了意义。
宫诩问,“是不是因为吴所羽那时候才主动和我同居的?”
这里警局办案不是这样的,为了剧情就这样写了,宝宝们看得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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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凡夫俗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