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帐篷里躺下来，祁渊才有空思考今晚这头新怪物的行径。
除了速度过快，青色怪物比起已知的两种来并没有明显的优势，甚至体内的能量还有减少。
普通异能者多人配合，虽然不至于像有祁渊在时打得这么轻松，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它的刷新密度似乎也不大，这里已经是K市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了，也才出现一头。
尽管新的种类、更强的个体预示着往后更大的灾难，但仅就这种青色怪物来说暂时还没到不能对付的地步。
而很奇怪的一点是它似乎具有锁定某个目标的特性，除此之外对别的人可谓是不管不顾。从这一点来看，它对大规模人群的威胁性并不大。
但是它为什么会锁定自己？
祁渊心中有一点猜测，但样本太少，并不能确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睡一觉。
这一夜总算是平静下来，祁渊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睁眼的一瞬间有点懵，还在寻思宿舍天花板什么时候变成蓝色了，转眼清醒过来才想起宿舍楼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自己在流浪。
祁渊看了一眼还剩12%电量的手机，早上六点五十三分。她木着一张脸走出帐篷，远远看到局长站在树下，正在和人交待什么。
待那人领命而去，局长转头发现祁渊，朝这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孩子，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走？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办吗？”局长和声问。
祁渊看着她：“嗯，很重要。”
局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看来是留你不住了。你要去的地方可远？”
祁渊犹豫了一下，说：“挺远的。”
“昨天有件事没跟你说。”局长目光投向地平线，那里早已看不见太阳。
“我们的卫星设备能联系上的只剩下不到十个市级分局，其中四个在本省。
我不知道有多少地方的设备是被摧毁了的，但是曾有很多设备接受了我们的通讯请求，却一言不发，最后很快挂断了。后来就再也没打通过。”
她的脸上其实看不太出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这么望着祁渊的时候，忽然就叫人意识到，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祁渊看不太懂里面更多的东西，但却明白了这番话想表达的意思。
她慎重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局长抬起手，忽然顿在半空，问：“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祁渊愣了愣，点了点头。
说实话，哪怕是祁渊的亲妈，从她有记忆以来都再也没摸过她的头。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似乎还不错。
“你跟那个小伙子，你们俩不是一道的？”局长收回手捻了捻，问。
“应该不是吧。”祁渊这才想起来，她还没问过纪云行的目的地。
嗯……这样看来，昨晚说的“下次”倒是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兑现了。要不要人为制造一点伤先试试呢。
祁渊正思索着，远远看到纪云行也走出了帐篷，遂招手示意他过来。
“早上好。”他点头打招呼。
“……早上好。”好久没听过这样的问候，祁渊还有点不习惯。
她回以招呼后问：“你家在哪个方向？看看我们是不是同路。”
纪云行目光略显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在G省沿海。”
祁渊顿了两秒思考他那个眼神的意思，没想明白，遂放弃：“哦……那里是我的必经之地。”
纪云行倏地睁大了眼睛。
局长也显得有些惊讶：“这倒是巧了。你们一块儿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祁渊两人点头。既然同路，自然没有分开走的道理。只是这路途遥远……
“局长，你们在城中有发现可用的交通工具吗？”
祁渊昨天一路走来，所见的一切不是被砸了就是被砸了然后埋了，她自己城市里更是烧成一片灰烬，愣是连自行车都没找着一辆，靠着一双腿走到了这里。
所幸觉醒异能后身体素质似乎有所增强，她又懂些治疗，不然这会儿腿就该肿起来了。
局长苦笑一声，说：“没有，半夜发生的灾难，车都停在建筑物附近，全被砸了。”没被砸的也有主人，不可能强抢。
纪云行不确定道：“我记得高速入口好像在附近？”
“对了，高速的服务区里面，说不定能找到。”祁渊说，“我记得K市服务区挺大的，停车区也很空旷。”
局长沉思半晌，说：“入口确实不远，服务区也离入口比较近。”她抬头看向两人，“这样吧，正好我们也需要找点交通工具，我派几个队员跟你们一起去看看，也算是送你们一程。
还有，等会儿我给你一份能联系上的分局名单，要是路上有困难，可以去找他们。还有挂断通讯的……你小心一点。”
祁渊没想到这份名单能到她手里，一时有些犹豫。
局长见她神情，温声道：“不必有负担，昨晚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若不是你，我那些队员还不知得受多少伤。这算是给你的酬劳。”
祁渊想了想，同意了：“还是谢谢您。”
“嗯……你再带点物资吧，路上也不知什么情况。”局长说着促狭地笑了笑，“给你装点洗发水。”
“……”
祁渊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抓了把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沉默。
她偏头看纪云行，这家伙头发比自己还长，看着也不怎么油，那她的头发看上去应该——也还好吧？
……
那确实是好的。祁渊站在货车的后视镜前左右转头看了看，虽然摸着不是那么的清洁，但视觉效果还是比较蓬松的，可能是因为发量多。
“这……真的只有货车啊。”跟来的执勤小队队员苦着一张脸环视一圈，除了倒塌的建筑物以外，只能看到空旷的停车区里零星几辆红色大货。
“半夜的时间，除了长途货运司机，一般也没人待在服务区。”祁渊说。
而在服务区大厅里休息的司机们，此刻已经全部深埋废墟下。祁渊方才用能量探查了一番，无一活口，这再次提醒了所有人，这场灾难绝非普通的自然灾害。
“咱这儿有人会开货车吗？”另一个队员痛苦发问。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她这么一问，剩下俩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我学过，但开得少。”
“会开就行，慢点不碍事。”最开始说话的队员松了口气，他看向祁渊和纪云行，那口气又提了起来，“你们……怎么办？”
纪云行嘴唇紧抿。他会开小汽车，而且还挺熟练，但是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辆货车摆在他的面前。话又说回来，普通人不是要拿司机当职业的，谁会闲得没事去考B证啊喂？
“我会。”祁渊抓了抓挡到眼睛的刘海，抬眼看向他们。
“啊？”
五个人无一例外受到了结实的震撼。
“我爸妈说以后可能用得上，就让我去考了。”祁渊解释道，“不要这么惊讶，又不是会开直升机。”
“那你会开直升机吗？”一个队员顺嘴问。
祁渊沉默了一会儿，在众人震悚的表情中轻笑出声：“想什么呢，当然不会。”
本来暑假是打算要学的，结果发生了异能的事，就临时取消计划了。
这里一共停着五辆完好的大货车，其中有一辆是空车，剩下四辆满载，有两辆装满了瓜果，应该是从关外运来的，另外两辆则是成箱的瓶装饮料。
几人商量一番，将每种货物都搬了一部分到一辆空车上堆好，又把局长给祁渊两人打包的帐篷等生活物资装了进去。
“这么大的车开在路上很显眼，你们一定小心。”年纪最大的队员不放心地叮嘱，“必要的时候弃车也行，不要舍不得。”
他是队伍里做记录的，也知道跟其他分局的通讯情况，很担心两人遇见有组织的匪徒。
“嗯。”祁渊知晓其中利害，若遇见大规模的抢劫，她带个人跑掉应该不成问题，这一车货物却是很难保住。那时候自然要另作打算。
“行，那——”几个队员爬上另一辆货车，冲祁渊二人挥了挥手。
“一路顺风。”
……
灾难后的高速公路隔离带倒塌，路面时而开裂，开起来比以前的老公路还不如，轮胎能不陷进地缝里都谢天谢地了，实在不敢奢求速度。
好在无论如何也比走路快得多，也更省力，还能拖那么多货物，已经很令人满意了。
纪云行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偶尔能看到零星的房子和小村庄。
这些建筑无一例外全都倒塌崩解，凡是人类聚居的场所，满目疮痍，曾经越繁华，如今越苍凉。
他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女生，轻声问：“你去那边，也是回家吗？”
“嗯？不是。”祁渊躲过路上的一条竖缝，瞥他一眼，“我去……找点东西。”找点丢失的记忆。
“那你家——”纪云行刚开口，忽然想到她这时候不回家，反往别的地方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时不确定该不该继续问。
“我家啊。”祁渊倒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我家……在哪儿来着？”
纪云行：正经人谁考B照？
祁渊：我考。
纪云行：我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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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头发